梅妃带着三皇子过来,进来便泪涟涟地跟子安告罪,“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害你,你原谅我。”
三皇子也道:“婶娘,你就原谅母妃吧。”
子安微笑,“傻孩子,我不怪你母妃,不过呢,婶娘有几句话要单独跟母妃说。”
子安说完,抬头看着梅妃,“梅妃娘娘,我们移步说话,好吗?”
梅妃垂泪点头,“好。”
两人进入内殿,子安便当场发飙了,“梅妃,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没想到最后出卖我的人是你,三儿被下毒,你被要挟,这些事情,难道你不该告诉我们吗?还是你认为我们不会帮你或者是没办法解决?”
梅妃惭愧地道:“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慌神,我只能听她们的话去做。”
“其实你心里压根就不信我们,是不是?你觉得我们只是利用你们母子,你怕贵太妃她们,但是同时也不相信我们,你觉得你们母子是在这夹缝里生存。可你有没有想过,皇帝这么多皇子,老七为什么就偏偏看上你们家三皇子了?如果老七是为了扶持一位皇子而达到巩固他地位的目的,压根不需要选择三皇子,毕竟,你和我之间是有私怨在先的。”
梅妃张大嘴巴,无法辩驳。
确实,她是这样想的,正是因为她和子安曾有过不愉快,所以她认为摄政王不是真心想扶持皇儿,她认为,自己母子也只是被他们利用,可目前没有办法,除梁王和废太子外,三皇子是最大的,容易引人注目,且容易被人下手,她纵然不信慕容桀,也只能依靠他。
“本宫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梅妃不敢直说心底话,只得讪讪地说。
子安叹气,“你如果觉得,三皇子不适合当太子,便说吧,我们不会勉强。”
“不,不!”梅妃连忙道,“本宫没有这样想过,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龙成凤?只是,只是本宫实在看不清楚人心,不知道这局势。”
子安严厉地道:“若不是完全交心,我们压根没办法合作,我用合作两个字,你心里会不会舒服点?如果不交心,这种事情以后还会出现,这一次我出事,你知道你们母子会有什么下场吗?这后宫也好,前朝也好,都是弱肉强食的战场,你们母子不算十分受宠,没有娘家可指望,我敢断定,不出一年,你梅妃母子便在这后宫消声敛迹。”
梅妃被子安这么指点,吓得脸色发白,她想想确实如此,当初她为什么要找夏槐钧做靠山,就是因为夏槐钧在朝中有足够的势力,她想保住自己的孩子。
可如今,她做的又是什么混蛋事啊?
想到这里,她真诚地道:“子安,我跟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马上跟你说。”
子安知道这个保证虽然真心,可梅妃始终不是完全相信自己,没有绝对的信任做基础,这保证再华丽都没用。
第五百二十八章 皇帝好转
子安拉着梅妃坐下来,语重心长地道:“梅妃娘娘,你和我昔日的事情。是私怨,且都过去了。你没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情来,夏霖也没事回来了,一切就一笔勾销。大家都不要记恨谁。我们妯娌两人如今在这里,并无旁人,我也不妨跟你说句心底话。老七看中三皇子,不是要利用他。而是真的觉得这孩子会成材,你对自己的儿子难道没信心吗?不觉得他懂事出色吗?这慕容家每一代都必定是要出一个可承担起大周江山的人来,上一代。是皇上,如今老七说三皇子可造,那何不相信我们一次?利用你们,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你认为如今老七若是要做皇帝。需要依靠扶持一位皇子去得民心吗?”
梅妃深以为然,确实,若是摄政王想来争夺帝位。皇家几乎无人能敌。
他是摄政王。且有战绩在身,民间声望也很高,更是先帝看重的皇子,他还需要依靠她们母子吗?
若不是利用,那想必是真心想要扶持三皇子了。
想到这里,她一颗悬着的心才总算落下,跟子安也是完全交心了,“你说得对,是我顾虑太多,是我太过小心翼翼,在这后宫之中,经历了这么些年,我总觉得谁都不能深信,因为处处是算计,处处是陷阱,我若不小心谨慎,便会万劫不复,你看,纵然是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后,如今也沦为疯子一个。”
“皇后有今天的下场,原因很多,你不要纠结这点,你听着,所有的阴谋算计都和你无关,你只管做好一件事情,就是照顾好三皇子,看好他的功课,若有人找你们母子麻烦,尽管告知我们就是。”
梅妃泪盈于睫,连连点头,“好,好!”
子安知道这几句话算是说到她心里去了,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谁都不知道,梅妃会不会再度出卖她,也不知道,可眼下只能这么走,老七说三皇子合适,他的眼光是不会错的,怕就怕他的母妃,会不会做出一些偏颇的事情来,害了他的前程。
送走了梅妃母子,人也纷纷告退了,让子安去休息。
子安躺在床上,想起这些闹剧,只觉得又无奈又寒心。
南怀王对贵太妃那一幕,她真的不能释怀,这母子互相残杀的狠毒,让她对亲情产生了怀疑。
半夜,命人准备文房四宝,她想写信给老七。
她想说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想说说贵太妃和南怀王,这两个都是他至亲的人。
她疾笔写了三张纸,最后轻轻叹气,把写好的都烧掉,写来做什么呢?何必让他分心?
他虽然总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可人心肉做,谁能真正无动于衷?就算是她这个穿越女,夏槐钧和老夫人不是她的亲人,可他们做的那些事情,还不是叫她寒了心?
她趴在桌子上,“老七,你在做什么?我可想你了。”
真的特别想他,子安真有种冲动,什么都不想管,直接去找他,生和他在一起,死和他一同战死……
呸!
夏子安你盼着他点好行不行?什么战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呸呸呸!
午夜星寒,远在战场的慕容桀,今晚也没睡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战争没有密锣紧鼓地站开,按照他之前的思路,让虱子去咬秦舟,这里放一箭,那里砍一刀,等着秦舟发狂。
但是显然,她的忍耐心比他当初所想的还要好,已经连续十次以上的突击,可秦舟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北漠大军,依旧稳固如泰山。
大梁国朱家出产的战车已经送抵前线,将士们都十分高兴,这战车是用精钢制造,可乘坐两人,且摁下按钮便可自动放箭,而且是排箭,这意味着,杀伤力惊人。
将士们都怀着昂然斗志,摩拳擦掌等着和北漠的生死一战。
然而,就在前两天,北漠忽然退军三十里,是毫无预兆的退军。
这让慕容桀看不透。
所以,这晚上,他和将军们商议过后,也是久久不能入睡。
上了战场之后,他心里一直都有所惦记,不过,也尽量不让自己不可分心。
子安很少给他写信,他理解,她没有信来,意味着一切安好,她也是不想让他分心。
他从不知道相思会如此入骨,总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他往日是不信的,如今落在自己的身上,是信了。
他觉得以前自己特别的幼稚,竟然会纠结谁先说喜欢的问题,如果现在子安站在他的面前,他丝毫不会犹豫,会抱着她狠狠地亲上几口,然后告诉她,他有多想念她。
京中的局势,多半是不会通过公文的形式传到他的耳中,将在外,就是要一心一意应对战事。
但是,因着苏青和萧拓两人的信,且他的暗卫偶尔也会传达消息过来,因此,京中的事情,大部分他都是知道的。
北漠退军三十里的消息,通过塘报回到京中。
这是诱敌之计还是另有原因?京中的大臣开展了激烈的评论,但是,这些评论都是废话,因为,一切还得看阵前元帅和将军们的看法。
不过,武安侯提出,既然北漠退军三十里,证明是忌惮我大周军士,要皇帝下令,着慕容桀全面进攻。
武安侯提出之后,得到很多人的附议。
这确实是个大好机会,退军三十里,从地形看,是退到了黑河一带,如果大军攻过去,北漠军将无路可逃。
皇帝也十分心动,这日,竟然又出现在早朝上,就武安侯的建议,与朝臣们商议。
皇帝的气色出气的好,脸上有红色斑点,但是很淡,用脂粉一抹,就几乎看不见。
他是不带假脸皮出来的。
而且,他的精神也很不错,若不是他行动间还有些缓慢或者迟钝,实在看不出是个重病之人。
大家都知道,皇帝的主治大夫是子安,纷纷称赞子安的医术了得。
但是子安知道,这一切和她无关,因为他自打回来之后,便不曾为皇帝看病,连施针都不需要了。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这最大的功臣是孙芳儿。
一个用蛊毒用得出神入化的人。
对于皇帝会用蛊毒治病,她实在有些不能相信,毕竟,之前皇帝是很厌弃蛊毒的,觉得蛊毒阴邪害人。
皇帝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病是孙芳儿治疗的,所以,在大家称赞子安医术了得的时候,他也深以为然地说:“摄政王妃医术出神入化,实在是我大周之福。”
第五百二十九章 太迟了
壮壮来问子安情况,担忧地道:“皇上用蛊毒治病,总让人心里不安。子安,这蛊毒是不是邪道啊?”
子安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安慰壮壮,“这治病是没有分什么邪道正道的,治好病就是正道。”
“可蛊毒是害人的啊。”
“蛊毒方面我了解不多。不知道孙芳儿是采取什么手段治病,可若不是以伤害皇上龙体为基础,且最终能治好皇上。这也没什么不可的。”
壮壮轻轻叹气,“他虽这样对我。我还是不希望他有什么事。”
子安不置可否,对皇帝,她已经没了之前那种信赖感。
“对了。”壮壮道:“之前天牢里来了人,说贵太妃表达过意思想见你。”
“想见我?”子安一怔,“她应该恨我吧?怎么会想见我?”
“不知道,你去不去便随便你吧。我如今只担心。北漠退军到底是什么意思?皇上今日召开了廷议,也不知道商议得怎么样了。”
子安蹙眉道:“其实行军打仗,抉择还是留给阵前元帅做比较好。远在千里之外的。虽知道军情却不知道实际情况,做任何决定都是不适宜的,而且,皇上若下了圣旨,战场上的元帅发现有不妥的变化,及时变换策略,便犯上了欺君之罪,若不变换策略,便败兵,一样要问罪。”
“是啊,打仗就是这样,一将功成万骨枯,可功成也不是永久的。”壮壮感慨。
“这事先不说了,咱后宫不得议政,加上还是家国大事,更不宜说,至于贵太妃那边,该不该去见一见呢?皇上是否把处置权交给了夜王和梁王?”
“没有,皇上一直都没表态,也没让老九接手,只关押着他,至于南怀王,则被留在了京中,听闻皇上打算赐他一座府邸。”壮壮苦笑。
子安无语了,还赐府邸?这是要长久留他的打算吗?
这一次负荆请罪哭了四个时辰,看来值得。
这一波波的事情袭来,让人觉得心累。
夫君在战场,朝中宫中纷争不断,子安真的特别疲惫。
“壮壮,我真想走了,这地方留了让人心寒。”
壮壮默然,她何尝不想走?何尝不心寒?
可眼下子安能走,她却不能走,她是慕容家的人啊。
即便是走,也走得不安心。
“你若想走,便走吧,去战场找老七,这一切都不要管了。”壮壮道。
子安想了想,心头真有这个冲动,可冲动过后,便慢慢地缓下来了,她怎可能走呢?即便走了,还不是要回来?老七不走,她就得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