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让这一熊一喵斗下去,正事也别说了。雪松上前一步,站到苗苗面前对大黑熊说:“黑师兄请坐,想必你是为了澄净师兄为人诵经消业而来的吧?不知道你打算如何处理?”
澄净没有慧根,也开不了天眼,此时是看不到大黑熊的。他看到的就是苗苗对着空气说了半天话。最后没有办法才示意雪松代为传达自己的意思。
大黑熊友好的冲雪松咧了咧嘴,一屁股在澄净床上坐了下来,哼哼唧唧的说:“就算澄净开口也不行,佛祖大肚能容天下事,老黑我可容不下。这女人当初怕佛像有灵,还特意用秽物涂抹佛祖法身,老黑没要她的命就不错了。饶过她,那是不可能的!”
澄净听了雪松的转达,对这个混不吝的大黑熊有些头疼。佛祖从来不会在意谁毁谤他,轻侮他,也就是这些皈依的灵体依然保有嗔怒之心,为众生渎佛而降下惩罚。
他朝大黑熊的位置看去,双手合十见礼:“黑师兄,女施主已有悔过之心,何不得饶人处且饶人?”
大黑熊干脆耍起无赖了,假装没有听见澄净说话,扳着脚抠起来了,抠了几下,还恶意的冲澄净的方向弹了弹手上莫须有的东西,就是不出声。
“澄净师傅,如果这么轻易的饶了她,老黑不甘心吧?不饶,您也不愿意。不如这样,大家各退一步,规定让郑晓慧做多少件好事,做一件好事脸上就好一点!”陈瑜觉得澄净不会放弃,大黑也不会妥协,未免僵持下去,就出了一个主意。
被恢复容貌这个胡萝卜在前面吊着,郑晓慧不管是不是真心,都不得不去做善事了。他们以前不是最爱喊什么为人民服务吗,就让她下半辈子好好为人民服务去吧。
澄净觉得这个建议可行,他度化郑晓慧,为的也是让她改邪归正,多做善事,积累功德,抵消之前的业力。这个方法只是把做善事的功德具现化了,能看到实实在在的效果,郑晓慧应该更能真心为善了。
现在就看老黑买不买账了,一时间,不管看不看得见的,大家都往大黑熊的方向看去了。
看大家都看着它,大黑熊放下脚,拍了拍手说:“好吧,就这样做吧!要是她以后还敢做坏事,就让她的脸烂得更厉害!”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郑晓慧就觉得脸上刺痛好了一点。她鼓起勇气照了照镜子,惊喜的发现有些地方开始结痂了。她来不及多想,直接就奔澄净这边来了,一进门就跪下磕头,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澄净师父,太感谢您了。这几年来,我脸上的伤只有越来越严重的,从来没有好转过。现在才一个晚上,有的地方就结痂了,一定是您的功劳,我给您磕头了。”
除了磕头,贫困潦倒的郑晓慧也没有别的方式可以表达自己的谢意。此时,她终于发自内心的对当年做过的事情后悔了。
澄净拦住她:“女施主,普圆寺的黑护法命你平日多行善事,假以时日容貌自然能恢复。如若你以后继续为恶,只会变本加厉。望你珍惜护法的法外开恩,不要再造下业债。”
此时的郑晓慧是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连连保证:“谢谢澄净师傅,谢谢黑护法,我回去以后一定多做善事,做个好人……”
“既然要做好人,还在这儿待着干嘛?等师兄留你吃饭啊?”苗苗看郑晓慧十分不顺眼,看澄净该说的都说完了,她就开始撵人了。
郑晓慧不知道这个小姑娘为什么叫澄净师父为师兄,不过她也不敢追问,说了一句“我这就回去”,转身就飞快的离开了。她得回去想想,有什么善事是自己目前能做的。
既然事情解决了,陈瑜几个人又住了一天,也准备离开了。最后吃了一顿澄净师父做的早饭,就各自回房回去收拾东西了。他们带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收拾起来也快。只是收拾完了,刘水莲才发现苗苗不在。
不用说就知道她去哪里了,陈瑜让刘水莲待着,自己出去找苗苗去了。这两天苗苗跟大黑熊已经重新熟悉起来了,经常一起出去撒野,这会儿八成在山脚那边的草地玩呢。
离老远,陈瑜就看到一群毛绒绒有大有小的团子在草地上滚来滚去,跟一群毛线团子一样。走近了才发现这群“毛线团子”的身份,大的是大黑熊,其次是苗苗,小的是一群颜色各异的猫咪,一只只猫咪争着抢着往苗苗身上蹭。
看到陈瑜过来,苗苗赶紧站了起来,身上还挂着几只耍赖的猫儿,脸蛋红扑扑的:“小瑜姐,你来找我吗?我才刚出来一会儿呢,再让我玩一会儿吧?”
“还没玩尽兴呢?我们马上要回去了,你又弄得一身土一身草的,赶紧回去换个衣服,回家了。”陈瑜把苗苗身上的猫儿一只一只拿下来,又帮她拍打了一下衣服,就催她赶紧回去。
苗苗看着大黑熊,有些舍不得:“不能再住几天吗?”她刚跟大黑熊熟悉起来,这两天听他讲了好多她前世的事情,实在不想现在就跟这个大伙伴分开。
“粮票都快用光了,再不回,就回不去了。”陈瑜当然是夸大了一点,穷家富路,出门在外有很多不便,她还是带了不少粮票的。
大黑熊走过来揉揉苗苗的脑袋,安抚她说:“你乖乖回去,以后我有时间会去看你的。”他也舍不得这个小伙伴,可是她现在是人类,有了自己的家人,再也不能跟以前一样,陪着自己在山林里尽情玩耍了。
“好吧,那你一定要记得来找我啊!”苗苗知道不回去不行了,就跟大黑熊挥挥手,身后缀着一群猫儿往村里走去。
终于要走了,刘水莲总算是高兴起来了,这两天看着闺女成天跟一个看不见的大黑熊带着一群大猫小猫到处疯,她就怀疑自己养的不是闺女,而是个大猫,生怕她玩得高兴了不肯回去。
临走的时候,还有一些遮遮掩掩的不明人士找上澄净的门。这些人当年在砸普圆寺的时候都没少出力,这些年自然也多多少少有一些毛病,听说了郑晓慧的事情,也跟着求上门来了。
大黑熊拿澄净这个傻和尚没有办法,只能按照郑晓慧那个方法统一处理了,每个人的业力多少不一样,需要做的善事要求也不一样。有些人,恐怕要做到下辈子,才能把今生造的业障消除干净。
而陈瑜一行人,也终于踏上了归途。借住的那家老大爷特意赶了生产队的牛车,准备把他们送到市里的车站。这么远的路,几个年轻娃子靠两条腿要走到什么。
坐在颠簸的牛车上,苗苗一步三回头,跟大黑熊和澄净挥着手,挥得手都酸了,人影都看不到了,才失落的放下。她只盼着自己快点长大,不要被大人管束着,以后就能经常回普圆寺看他们了。
回到南陈庄之后,王金兰问起了陈瑜一件事:“你也快十八了,差不多就跟雪松把事儿办了吧?我寻思李家也该来人了。”李家对她闺女满意得很,最多过了年,就该来商量婚期了。
“过了年才十八,有点急了吧?要不过两年再说?”陈瑜觉得她和小和尚现在挺好的,要是突然改变相处的模式,还有点不适应。
其实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的。为什么还要结婚呢?
王金兰从柜子里抱了几床被单出来,低着头说:“这不就年根儿了,过年还不是一眨眼的事。再过两年都成老姑娘了,让人笑话。趁着现在不忙,我先把被子给你做了,省得到时候结婚的时候抓瞎。”
这两年日子好过了一点,王金兰准备到时候给陈瑜陪嫁六床被子,春秋两条,夏两条,冬两条。在乡下,这六床被子就够盖一辈子了,体体面面,就算嫁到镇上也不寒碜了。
到了诊所,陈瑜盯着雪松发起了呆,这辈子,确实是他了吗?虽然对婚姻不是特别期待,但是对象要是小和尚,感觉好像还不错?
只希望这一次,她的选择不会错。不过她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无能又软弱,独自在异乡孤苦无助的她了。就算有一天雪松辜负了她,她也能优雅的转身,活得更美丽。
不,离开她怎么也要好好整治一番小和尚再说。
“不看书,盯着我做什么?”被人一直盯着,雪松很难察觉不到。小姑娘一会儿心事重重,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又咬牙切齿的,这又是在做什么?
陈瑜回过神,看着雪松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明年我就十八了,时间过得真快。”总感觉跟雪松认识还是昨天的事,又觉得时间过得真慢,好像两个人已经在一起过了半生。
上次回镇上,李阿姨就提醒过他,说是小瑜的年龄快到了,问他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所以听到“十八岁”,雪松很快就明白了。
不过他的面上并没有太过激动,他和陈瑜之间早已心灵相通,一纸婚书只是一个形式。可他的心底还是不知不觉升腾起一个个细小的气泡,接二连三的炸裂,胸腔里充满了喜悦。
“明天你自己在诊所看着,我回镇上一趟。”雪松觉得陈瑜既然专门说起了这个话题,应该是想要嫁人了吧?他得先回镇上跟李叔和李姨说一声,明年结婚,聘礼也该准备起来了。
雪松突然回来,李医生十分意外:“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正好,我有个事想要跟你说一下。前几天我们医院来了一个病人,没有几天活头了,她说临死前就想找回自己的孩子。”
“您跟我说,是想要我帮忙?”雪松不知道李医生跟他说这个事做什么,难道他们的孩子丢在了南陈庄附近不成?
李医生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为难的说:“那个病人,我看她的长相跟你有七分相似,而且当年你师傅捡到你的地方,离她住的地方也不远。我怀疑你跟她是不是有血缘上的关系……”
血缘关系说得比较隐晦,李医生就是怀疑那个女病人是不是雪松的母亲。病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是真的,他不想让雪松留下遗憾。
雪松有些茫然,他从记事起,身边就只有师傅陪伴。自小与经书为伴,他对亲缘看得很淡。但是乍一听闻疑似生母的人出现,他还是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那个给他生命的女人。
“我回去把小瑜接过来,您再打听一下这位,阿姨,她的孩子是怎么丢的,丢在了什么地方。人有相似,不能凭借这一点,就认定她是我的生母。”雪松本来是想跟李医生谈自己的婚事,没想遇到了这事。
平多无故多出一个母亲,雪松觉得有必要让陈瑜知道。她有权利在婚前知道她的丈夫都有哪些亲人,来自什么样的家庭。
陈瑜从来没有想过,刚说起结婚的事,她就突然多了一个疑似的婆婆。想起雪松说过,他是在冰天雪地里,一棵积雪的松树下被捡到的,她就很难不怨恨他的家人。如果不是雪松的师傅恰好路过,雪松可能就不在人世了。
“亲戚可不是能乱认的,小和尚你要想好了啊!就算她真是你亲娘,遇到一些不合理的要求,你也不能没原则的照办。她那点生恩,在把你丢到雪地里的时候,你就还的差不多了。”在路上,陈瑜还在叮嘱雪松。
不怪她把人心想得太黑暗,而是能把亲生孩子扔掉的,能好到哪儿去?而且她对婆婆这种生物,有种天然的畏惧。
如今的她自然不会再畏惧婆婆的刁难,她畏惧的是这个婆婆所代表的麻烦。只希望最后虚惊一场,是李医生认错了。
然而李医生回来之后却认为,那个女病人很大可能就是雪松的亲娘:“这其中可能有一些误会,我跟你们说也不好说清楚。最好你们能亲自去看看,有什么疑问,也可以当面跟她询问。”
这么一个命苦的女人,就算雪松不是她的儿子,也能让她临终前得到一些安慰了。
陈瑜和雪松不知道李医生为什么不跟他们说清楚,为了弄清事实,他们只能买了点水果和奶粉跟着李医生去一趟医院。希望事情的真相,不要太复杂。
第39章
李医生带着雪松和陈瑜到了病房门口,就自觉回避了。雪松抬手在房门上轻叩了两下, 里面就传来一道中气不足的女声:“谁啊?进来吧, 门没锁。”
雪松推开门进来, 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何秀清。难怪李医生这么肯定自己是她的儿子, 他们两个长得太像了。再过几十年,他估计也是这个样子吧。
闭目养神的何秀清还以为进来的是医生, 谁知道睁开眼一看, 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这张脸, 她最多的时候是在镜子里看到的。那这个年轻人是谁, 就很容易想到了。
“小宝!”她吃力的伸出手, 想要触摸一下,生怕眼前看到的只是一片虚影。儿子, 她的儿子,这一定是她的儿子, 一眼她就看出来了,不会错的。
雪松看到她的手颤抖着,挣扎着想下床,迅速过去把她的身体扶正, 握着她干枯的手说:“您先不要急,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是不是李医生让你来的?你相信我是你娘了吗?”何秀清说得有些急, 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想到李医生之前说可能知道她儿子的下落,她还没抱多大希望,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帮自己找到了小宝。
陈瑜赶紧上前帮她顺气,让她慢慢说:“李医生没说太多, 想让您亲口跟雪松说一遍。”何秀清既然这么渴望找回儿子,当初又怎么忍心丢弃他呢?
“雪松?这个名字真好。这个小姑娘是?”何秀清看雪松认亲都带着陈瑜,就在猜想他们的关系,是兄妹,还是夫妻?
雪松回头看着陈瑜,嘴角微微扬起,认真的说:“这是我的未婚妻,陈瑜。我们明年就要结婚了。”
“好,好,真好啊。看到你过得这么好,我就是现在闭眼,也甘心了。”何秀清十分欣慰,她的孩子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长成了这样优秀的一个青年,还有了终身相伴的对象,真好。
陈瑜不知道雪松现在为什么不问他被丢掉的真相,只能替他问何秀清:“阿姨,我们能了解一下,您为什么会把孩子遗弃了呢?”
“我稀罕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把他扔掉。”何秀清看着雪松和陈瑜,含着泪说起了当年孩子丢失的原委。
何秀清十九岁那年嫁给了邻村的石荣,两个人婚前虽然没有见过几面,但是婚后也相处得很愉快,小夫妻感情越来越好。
婚后第二年何秀清就生了一个儿子,石家的老两口喜欢得不行。因为他们两口子三儿两女,小儿子没养住,大儿媳没生育,何秀清生的这个儿子算是石家的长孙了。
有意无意,石家老婆子就拿何秀清的儿子刺大儿媳妇,说她不争气,结婚三年了也没个消息。石家大嫂没生孩子没有底气跟婆婆闹,就恨上了何秀清。
“后来满月那天,小宝奶奶把他抱出去给亲戚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抱走了。”何秀清每每想起那天的场景,就觉得痛彻心扉。早上抱出去的时候,孩子还冲着她露出了第一个笑容,之后,就再也没见他回来了。
刚出了月子的她把那天吃满月宴的人都问了一个遍,可是谁都说不清最后一个抱孩子的是谁。她四处打听,只要听说谁家收养了孩子,就一定要过去看一眼。然而,她的小宝却一直都没有找到。
公婆劝她,孩子被人抱走,早就卖得远远的了。与其浪费时间去找,还不如赶紧再生一个。反正这个儿媳妇好生养,能生一个,就能生两个三个。
刚开始石荣也跟着何秀清一起找孩子,后来看她越来越疯魔了,也开始跟她说,不找了,我们再生一个吧。再生一个,好好照顾他,一定不会再把他弄丢的。
“可是,再生几个,都不是我的小宝了啊!”何秀清眼中含泪,枯瘦的手努力向上移动,想要摸一摸雪松的脸。她的小宝,已经这么大了。
雪松微微低头,把何秀清的手放在他的脸上,轻声问:“您怎么就确定我就是您的儿子呢?”
“傻孩子,当娘的哪有不认识自己孩子的。你被抱走那天,身上穿的是蓝色格子棉袄棉裤,白棉布的里子,脚上穿的老虎头鞋,外面裹一身红色带花的小风衣,帽尖上我还缝了一个小银佛。”
“如果你现在的爹娘还留着,你应该还能看到那些东西……”
“你爹娘,对你好吗?”
何秀清心里堵得厉害,明明是她的儿子,偏偏现在要叫别人爹娘。抱来的孩子,肯定比不上亲生的,不知道他从小到大有没有受过委屈。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对雪松的养父母还是感激不尽的,毕竟他们把自己的儿子健健康康养大成人了。
“我没有别的爹娘,捡到我的是一个过路的老僧。他隐居山林把我养到十二岁,就一个人潇洒自在去了。我后来在镇上的李医生家长大,跟着他学医,做了医生。”
“我现在在太平村四队做赤脚医生,不用风吹雨淋,每天补贴十个工分。”
“我从小到大,遇到的都是善心人。我没有受过什么苦,过得比一般的孩子还快活。”
雪松微笑着说完自己成长的经历,就从兜里掏出一个用手帕抱着的东西,打开后,里面是一个开怀大笑的弥勒佛像。因为年头久了,银子已经发黑了。他拿给何秀清看:“您看,是这个的小银佛吗?”
他的内心已经确定了,这就是他的生母。因为何秀清说的那些衣服,他每一件都见过,师傅也没有隐瞒过它们的来历。
“是,就是这个!这是你外婆给我陪嫁的,一共两个,我跟你大姨一人一个。她那一个,后来给了灿生。”何秀清这回再也忍不住,开始嚎啕大哭。
她的儿子啊,为什么到现在才找到?他什么时候翻身,什么时候会坐,什么时候爬,什么时候走,她都不知道。他明年就要结婚了,可她马上就要死了,临死还给孩子添堵。老天爷啊,能不能让她再多活几年?一年也成!
这时,医院走廊里,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端着一碗粥走来,远远听到病房里传出来的哭声,慌忙推开门进来:“小姨,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哭了?”
年轻人把手里的粥放下,转身质问病房的两个陌生人:“你们是谁,跟我小姨说什么了?”让她哭得这么伤心。
血缘真是神奇,陈瑜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跟雪松有三分相似,却是朝气蓬勃,不像雪松那样,眉眼清淡。
不过跟雪松更相似的,还是何秀清,虽然失去儿子的痛苦让她比同龄人衰老得更厉害,还是一眼就能看到她和雪松的高度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