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圣旨自然是被恭敬的请进了徐氏一族的祠堂内。毕竟,圣旨嘛,那得恭敬的供奉着的。
不同于晚辈们的开心,魏国公在送走了天使后,是满面的凝重之色。
“惠桢、惠恩、荥阳,你们随我去书房。”魏国公点了名。
这被点的三人,分别是魏国公,不,是魏王的嫡长子,徐惠桢是王府的世子。还有两人,徐惠恩是魏王的嫡次子,徐荥阳是魏王的嫡长孙。
这三人,就是魏国公最看重的晚辈。
当然,亦是魏王府内,最有权势的三个晚辈。
“诺。”
魏王有话,儿子孙子自然是恭敬的应了。
至于魏王的庶子庶孙们,全是望着这三人的离开,皆是神色更不同。
到了书房。
魏王留了嫡长子、嫡次子、嫡长孙说话,其它侍候的仆人们,都让魏王挥手,示意退下了。
“坐。”
魏王落座后,示意了一下。
徐惠桢、徐惠恩、徐荥阳是谢过礼后,恭敬落座。
“祖父,您领了圣旨后,就是忧心重重的。可以有什么不对劲的吗?”徐荥阳是晚辈,当然,是魏国最宠爱的晚辈,所以,他拱手一礼后,带着晚辈的一些直率,问了话道。
“对于封王的圣旨,惠桢、惠恩,你们兄弟如何看?”魏王对嫡长孙摆摆手,示意其坐下后,就对嫡长子、嫡次子问了此话道。
“非是好事。”
徐惠桢满面愁容的说道。
“大哥,此话如何讲?”徐惠恩不同意兄长的看法。他笑道:“封王的圣旨都下来了,还有圣上给的王爵赏赐。这说明,圣上一直看重了父亲。”
“二弟,此言差矣。”徐惠桢摇头,表示不同意弟弟的看法。
“好了。”魏王打断了似乎还想争执的两兄弟。
这时候,魏王的脸色并不太好看。因为,魏王有一种不那么美妙的预感……
“是福是祸,近日会见分晓。为父只盼,你们兄弟间好好相处。要知道,兄弟齐心,合力断金。多少家业,再是庞大,若是子孙不孝,也是消散之间,不过烟云?”魏王这话说得够重,徐惠桢、徐惠恩、徐荥阳三人忙是齐齐跪了下来,连道不敢。
望着儿孙跪那儿,魏王是一声叹息。
冬月。
十五。
宏武帝邀请了魏王进宫述旧。
帝王开口了,魏王自然是带着一种恭敬的态度,进了皇宫。
只是,进皇宫前的那一刻,魏王有一种直觉,他觉得,他也许要面临了抉择。
宏武帝与魏王述旧的地方,是御花园。
彼时,有腊梅花开。
在暖亭内,有酒温着,有下酒的小菜。
宏武帝邀请了魏王述旧,自然就是没了旁人。那亲自侍候的,唯一人,便是太监大总管田德。
“浮生半日闲。”宏武帝说这话时,还是笑呵呵的。
“圣上为国事忧心,臣无能,不能为圣上分忧。唯请圣上保重龙体,以安众生之心。”魏王态度是恭谨的。
宏武帝哈哈笑了。
尔后,帝王打发走了田德。
然后,暖亭之内,就帝王与臣子二人。
“一恍经年,时光过得真快……”宏武帝这般感叹一话后,还是主动执起酒壶,给魏王的杯内,倒满了酒水。
“来,联朕饮三杯。”
帝王都这般讲了。
魏王岂能拒绝?
所以,魏王陪着宏武帝连饮了三杯。
杯下肚后,魏王是有些醉意了。倒底是喝多了,毕竟,前面帝王也劝了酒,魏王没敢拒绝,全喝了。
这喝多了,不比年轻时,还是有些酒意上头。
“达胞,你如何看朕?”宏武帝突然问道:“你觉得,朕可是苛刻之人?”
这一话从帝王嘴里出来,魏王是后背出了冷汗。
“圣上治国有方,普天之下,臣民莫不景仰。圣上所办之事,于天下有利……”魏王仔细着说词,他这时候,说一句,都在喉间想了又想,就怕哪儿说错了话。
“青史之上,必是美名。”魏王继承说道:“一切公过,后人自有评说。圣上,何言苛刻二字?”
魏王这一话说完后,宏武帝哈哈笑了起来。
“朕这辈子,求一个国泰民安。”宏武帝起身,紧接着,魏王赶紧跟着起身。
宏武帝走到了暖亭的门帘处,他掀了帘子,走了出去。
魏王紧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外面是冷洌的风,还有那梅花的香气,萦绕在鼻间。
红气的腊梅,像冬日里的火红云,开得艳丽而迷人。
“达胞,朕这人,不怕天下非议。想当年四方征战之时,朕手上染的血,那就是敌寇的。朕这人,恩怨分明,敌寇尔,杀了就是。”
“到如今这些年来,治理天下之事,却是明白了,难啊。朕发现,这世间哪有什么黑白分明……”
宏武帝抬头望天。
冬日里,看不见太阳。
唯有白色的云。
那阳光似乎被云层遮住了一般。
第71章
魏王听得心里的肝儿都在颤抖。
他听出来了, 一些帝王没有明讲, 但是, 暗喻的够明白的东西。所以,魏王没有回话,而是静静的聆听了帝王的话。然后,揣摩了帝王的意思。
“达胞,朕待你如何?”
宏武帝的谈话, 最终,以这么一句话为结尾。
“圣上待臣,恩典众多。臣铭记于心,徐氏一族, 感恩不尽。”魏王恭敬的回话。
“是吗?”宏武帝语气里的反问,让魏王更加清楚了,这一回进宫, 呵呵,真是一场让他难以脱身的鸿门宴啊。
只是,帝王都发话了, 魏王想来,得来。不想来,还是得来。
有时候, 人在朝堂上, 不得不低头。
“达胞,告诉朕,徐氏一族为何插手于夺嫡?”宏武帝说了这话后, 从袖中抽出来几页的秘奏书信。然后,朝着魏王洒了过去。
纷纷扬扬里,那些秘奏的信纸,都是落在了石子铺就的小道上。
魏王一张一张的拾起。
“达胞,你看一看,看完后,再告诉朕,徐氏一族有何苦衷?”宏武帝似乎给了魏王一个辩白的机会。但是,魏王清楚的,一旦他看了这些书信。那么,意味着他将做出了抉择。
一页一页的信纸,魏王仔细的看了。
然后,魏王是心中震惊。
上面的内容,是够吓人的。至少,堂堂开国元勋的魏王,被吓住了。
他的嫡次子徐惠恩,他的嫡长孙徐荥阳,全陪是四皇子燕王的背后势力。这若是还能讲,徐氏一族的女婿是燕王嘛,这是帮亲不帮理。
那么,徐惠恩的身边,隐藏了白莲教的余孽。这等消息,让魏王是恨得……不知道说啥了。
堂堂一个朝廷四品官员,徐惠恩居然敢纳了一个白莲教的女子为外室?
这是给徐氏一族招灾啊。
对于嫡次子的胆大与妄为,魏王是深深的无力了。
“臣无能,臣治家无方,以至于出现孽子。”魏王跪了下来,跪在了帝王的跟前。双手奉上了那几页的信纸,然后,恭敬的继续说道:“臣请圣上降罪。”
宏武帝听完了魏王的话,是转过身来。
这时候,宏武帝是打量着,跪在了他跟前的魏王,说道:“达胞,起来吧。”
“你与你那孽子,是两回事。朕一直知道,你这人的性子,再是本份不过。是一个懂得感恩,是一个值得朕信重之人。”
宏武帝如此讲道。
魏王在宏武帝的宽慰之下,才是颤颤惊惊的起身。
那几页的信纸,被宏武帝挥挥了手,说道:“至于这些东西,朕就不用了。达胞权且留着吧。”
“不妨带回去,好好的再品一品,其中的利害关系。”宏武帝似笑非笑的说道。
魏王恭敬应诺。
这一日,宫宴结束后。
魏王回府,就是病了。
是真病了,不是装病。
宏武帝知道后,唤他身边的太监大总管田德亲自领了御医,去魏王府给魏王治病。当然,那开的方子嘛,是宏武帝专门吩咐的。
宏武十七年的腊月。
这一年的冬季最后冷时光里,魏王去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