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警报声!
千月身子弹了一下,猛地从床上直直坐起,然后朝着姐姐的方向一推:“姐姐!”
还好身边不是尸体,是有温度的人。
她姐姐也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千月声音急促:“快逃!姐姐!警报响了!”
黑夜被搅动,不知道为什么,海岛上还是阴森森一片,没有一点灯光。甚至原本还明亮着的几户人家,现在都刷地让光线熄灭!
有脚步咚咚响起,朝着她们的方向过来,没有一点停歇,径直打开了门。
黑黢黢的空气让她们看不见门口伫立的到底是什么人,只能听见对方的说话:“宝贝儿们,快跟我走!”
千月从床上跳下来,想要在黑暗中找到自己的鞋子。但是对方又喊了声:“别管鞋子了,快点!快逃!”
千月听见对方的声音在发抖,只好按照吩咐,不再管那只不知道被自己踢到什么地方的鞋子,凭着记忆,绕过床榻,朝着母亲的方向过去。
她姐姐动作灵活,现在已经到了门边,问了一声:“妈,怎么了?”
母亲的声音艰难而畏惧,在颤抖:“海盗,是海盗!宝贝们,我们要快点躲起来!”
海盗来的时候不能开灯,是害怕引起海盗的注意。
那些人太过可怕,不仅仅抢夺钱财,就连人的性命在他们眼睛里面都算不了什么,他们的刀尖会毫不留情对准视线里面出现的任何一个人。
曾经好几次造访他们的海岛,留下来的都是一地的尸体。
千月家有个地下室,平时用来储藏东西,但是现在,地下室总算是排上了用场,她和姐姐一左一右被母亲牵着,小心翼翼往楼梯下面走去。
咚咚咚。
三个人的脚步很杂乱,声音叠加在一起,显得更大了。每一步都伴随着心惊肉跳,生怕这样的声音会招惹来不详的东西。
人类不仅仅是因为年龄的变化,而渐渐脆弱。也会因为外界的条件而显示出脆弱。
譬如说现在,害怕被刀剑没入骨肉,害怕喉咙被割破,所以不得不躲避起来。
所有恐惧的源头,归根结底不外乎是——死亡。
有个办法,可以让人们不再畏惧死亡,可以不再害怕海盗,不再害怕衰老……
母亲牵着她们,好不容易摸索到了地下室的门口,沉重的铁门被掀开,父亲在催促着她们。
“快点进来!海盗马上就要来了,快点!”
她姐姐先一步往下面走去,里面很暗,顺着梯子爬动的时候,梯子发出挤压的声响。
视野完全被黑暗吞没。
她姐姐问道:“妈妈,地下室里面可以点蜡烛吗?”
“当然不可以,大乖。”
父亲又要催促千月下去,但是这时候,蓦地有呼喊在千月的脑子里面炸响!
“千月!”
她身子一激,条件反射地答应:“在!”
没有人听到那声呼喊,他们听到的,只是千月突如其来的嚷叫。
声音一圈圈在黑暗之中扩散开。
无数幽暗的眼睛在这一瞬间盯过来,露出獠牙。
父亲被吓了一跳,低声呵斥:“别闹!快点千月!别发出声音!海盗肯定马上就要来了!”
但是低沉悦耳的说话声喋喋不休,在她的耳朵里面回荡。
喊着她名字的声音现在不停开口。
“千月,你们只能躲避一时,不可能每次都躲过的。”
“有个办法能够让你们再也不害怕海盗——这个办法,你也知道的,不是吗?”
“你早就想要尝试了。为什么要骗自己呢?”
“过来,打开门,千月。相信我的话,就打开门,我能够实现你的梦想。”
那人的声音像是大提琴,醇厚温柔,不住地蛊惑着她,引诱着她。
“打开门,千月。”
“打开门。”
母亲也进入了地下室,父亲又是害怕又是不耐,想要抓住她,把她强硬地塞进地下室。
千月却突然退后了一步。
“我去检查一下门!”
“已经关好了。”父亲说了声,但是千月却已经朝着门边跑过去。
片刻后,她回来:“锁好了。”
她走进地下室,父亲跟在她身后。
她的心脏还在疯狂跳动着,快要从喉咙里面蹦出来。她回头看了看。
铁门一点一点关上。
将微光挡在门后,一并被关在外面的,兴许还有别的什么。
.
千绯和往常一样,想要把扭蛋打开。
今天扭蛋机的心情好像很好,本来沉默寡言的它,这会儿居然闪烁着灯光,见到千绯的动作,突然说了声:“恭喜。”
“恭喜?”
她手上动作停了一下。
虽然扭蛋机只是一个冰冷的机器,但是现在,千绯总觉得它在笑着,十分开心。
就在扭蛋机准备回答的时候,原本闪烁的彩灯突然一转,变成刺眼的红色!
白雾被搅动着,一层层,混乱涌动,原本稍微显露的桃粉之树,被白雾遮掩。
千绯下意识想要做出防备的姿势,但是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突然有种拉拽的感觉猛地袭来!
是背后!
好像有只手突然揪住了她,然后将她往后面急速拖去!
“有入侵者!”
她只来得及听见扭蛋机这一句话,就坠入深渊!
这次的滋味很难受,此前每次传送进任务世界的时候,虽然身子在下坠,可是并没有让人害怕的失重感。但是这次,好像真的在往下面坠落,强烈的感觉甚至于让她觉得自己逐渐开始缺氧。
就在极其难熬的时候,一阵细微的风突然掠过。
好像在下面铺上了一张软垫,抵住了她的坠落,压迫和晕眩感同时消失,她好受了许多。
然后,慢悠悠的,回到五彩斑斓的光影长廊。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进入了新的世界。
有入侵者。
扭蛋机的声音还在脑袋里面回响,千绯皱着眉。
她一直以为纯白之地是完全与世隔绝的——入侵者?为什么会有人入侵到纯白之地?
是白鸩的仇敌?
还有,将自己拉进这个世界的人,到底是谁?
最后送过来的那阵清淡的风,应该是白鸩。那么,白鸩应该没事?
她想了半天,只能干着急,过了大概一分钟才冷静下来——现在要考虑的事情不是白鸩怎么样了,而是自己怎么回去纯白之地。
那就只能先进行任务了。
记忆还没有传送过来,眼睛沉浸在一片完全的黑暗之中。很难会有这种一丝微光都看不见的黑暗,她只能凭着摸索来感受身边的一切。
归元经在体内运转起来。
千绯想要凝出一点点火光查看一下周围的情况,但是,心里有个声音在朝她尖叫,制止她的行为——大概是原主还没有消散的灵魂。
她顺从了对方的意志。
只能勉强靠着手上的触感,以及耳朵里面细微的声音辨认。
这会儿她身体是蜷缩的状态,根本没办法伸展开。
四周是有点粗糙的砂石触感,看起来她像是被塞进了一个什么容器——大概缸一类的东西。
黑暗而死寂。
没有一点点声音,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这感觉让人很是不安,千绯只能尽可能一点一点的,从缸里面站起来。
不知道外面有什么东西等着她,她显得很是小心翼翼的。
原本被禁锢在容器之中的呼吸逐渐开阔,不那么沉闷,她的脑袋稍稍从沿口位置探起来一点。
眼睛还是看不到,看样子应该和身处缸里没关系,这个小小的空间,本来就投不进一点光线。
心脏咚咚地跳着,极其不安,似乎这个小空间里面,除了自己,还有别的什么生物。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呼吸。他们在盯着自己!
无人存活2
千绯屏住呼吸,还想要继续往上面探起身子,但是,脖子旁边突然有种痒痒的感觉。
她的身体一瞬间僵硬住!
有风。
风从脖子旁边吹拂了过去!
被封得严严实实的空间,连一丝光线都没有,却有气流的流动。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