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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穿越重生 > 我的老师是首辅 > 我的老师是首辅_分卷阅读_154
  ……
  五更天的时候,他们总算离开了山区,到了京郊的一处小村落里。
  天色仍然很暗,远处刚漏出了一点点亮光,村子里还是静悄悄的。青辰坐在马背上回望来路,没有见到有人追来,这才稍稍安心。
  宋越下了马,把鞭子交到他手里,“就在这里分别吧,你骑着马去找陆慎云,我等村民醒了,再问他们借匹马,天很快就亮了。”
  她坐在马背上垂首望他,到底要分别了,她心中既担心又惆怅。
  他拉过她的手,轻轻握了握,“别担心,我会很快联系你的。到了陆慎云的军营,先让他找个军医帮你瞧瞧腿,方才不小心碰了一下,你浑身都在抖。以后不许这样,受了伤要告诉我。”
  她眼眶一下就热了,“你也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会的。”他微微一笑,松了她的手,“走吧。”
  她舍不得离开他,宋越干脆重重拍了下马背,“走!”
  马儿吃了痛,很快就撒开蹄子前行,青辰坐在马背上,提着缰绳回头看他。
  薄薄的晨曦中,他静静地立在那里,对她挥了挥手,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清风素草,衣袂飘飘。
  她回过头看前路,眼角却滑下了一滴泪。她狠狠地擦掉它,抽了一下鞭子,大声喊了句:“驾!”
  老天保佑,让他们今生还能重逢。
  马儿足足跑了大半天,直到日落西山时,青辰才终于到了陆慎云的军营。
  一眼望不到头的,是帐篷与车马辎重、身着铠甲手执兵器的士兵。军营外,架着一圈打了铁钉的木栅栏,哨台上,大明的旗帜在夕阳中孤自飘扬。
  陆慎云去迎她,带她回到自己的帐子,看着她,心疼得话都说不出来。
  她一身狼狈,满面尘土,衣裳上全是灌木刺人的草籽,走路的时候拖着腿,汗从手背上滴下来。
  长途奔波后看到他,青辰也有些激动,“陆慎云……”
  他的喉结动了动,揭开身后帐篷的帘子,侧开身让她进去。
  她才进了帐子,他就自身后一下将她抱起,搂着她,看她。
  不善言辞的人,话,还是说不出来。
  青辰有些怔住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慎云抱着她来到自己的床边,把她放到床上,又弯下身去,脱了她受伤那条腿的靴子。
  “陆慎云……”
  白皙的肌肤上一大块淤青,甚至有些发紫,看得他的心抽疼。粗糙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腿,青辰不由缩了一下。
  他抬起头,心疼道:“我帮你揉一下,会有点疼,忍一忍。”
  第171章
  陆慎云转身去斟了杯茶,捧给她,后来又端着茶壶,到帐外去洗了洗手。
  青辰看他洗手,颇有些意外。
  回来后,他到柜子里取了活血化瘀膏药,陆家祖传的,挖了些,小心涂到她的伤处。
  药膏凉凉的,散发着青草的香味儿,大热的天,很是让人觉得舒服。
  “我自己来就行了。”她忙搁下茶杯道。
  他摇摇头,抬眸看她,“这样的伤,以前我常自己揉,你不会,掌握不好力道。”说罢,将她受伤的腿搁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青辰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他以掌心贴上她伤处的外圈,轻轻按了几下,让她先适应,挑眉问:“还好?”
  她点点头,“有点痛,可以忍。”
  “再等等我。”他似乎是想到什么,又出了帐子,回来后手里多了根洁白的鹅毛。
  他坐下,把鹅毛交到她的手里,“要是疼,你就用它轻拂伤口旁边的位置,能缓解一些。”
  她按他说的试了试,果然管些用,对他咧嘴一笑,“好聪明啊。”
  陆慎云的嘴角不由微微弯起。他自己都没察觉,自白莲教打过来后,他已经有很久没有笑过了。
  他弯下头,继续帮她按摩,宽大的手掌握着她纤细的小腿,一点点轻轻揉压。药膏润润的,凉凉的,被他均匀地推开,在他掌心的热度下一点点渗入她的肌肤。
  刚阳勇猛的男人,此刻的动作却是无比轻柔,微垂的黑眸里,满是怜惜与柔情。
  青辰的小腿很纤细,又白又修长,横在陆慎云眼前,就像她手里的鹅毛一样撩拨着他的心。陆慎云其实不敢多看,紧紧盯着那发紫的伤处,连余光都很克制。
  青辰注意到他脖子上的结痂的伤痕,“这是那个时候,孟歌行的那把刀……”
  她的突然出声,让有些心猿意马的他怔了一下,只低声回:“嗯。”
  “还疼吗?”
  “不疼。”还好两天前他说服军医把纱布摘掉了。
  青辰玩着鹅毛,忽然往他脖子上轻轻一扫,陆慎云被那样一弄,只感觉浑身一颤,体内登时窜过一道热流。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你在干什么?”
  “我刚才用它弄我的伤口,挺舒服的。”她问,“你呢,舒服吗?”
  他抿了抿嘴,更羞了,“……舒服。”
  她没看出来,满意地笑了笑。
  青辰不再弄他,陆慎云也继续手下的动作。
  为了彻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问:“救下宋阁老后,你们躲到山里去了?”
  “嗯。幸好你派了锦衣卫来帮我们。徐延派了刺客要取老师的性命,我们只能躲到山里去了,在山里呆了几天……后来,那些刺客上山了,山里不能留,我们便连夜下了山。你派来的那些锦衣卫……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她说着,只觉得很是愧疚,“我对不起他们。”
  他摇摇头,恨不得以目光去抚慰她的心,“生逢乱世,本就如此。”
  “宋阁老呢?”
  “下了山后,我与他就分别了。我来找你,他去找郑贵妃。”她说着,想起了今早分别的场景,微熹初露,他的身影慢慢地就看不到了。心里又是一阵惆怅,忍不住看向窗子,只看到漏入的夕阳。
  听到“郑贵妃”三个字,陆慎云眉头微微一蹙。宋越此前才与郑贵妃牵扯不清,如今好不容易保住性命,竟又去找她。青辰为了他,不惜涉险一起逃亡,他明知与郑贵妃一起会令她伤心,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他若是如此不珍惜她,那自己……是不是就不该再退缩了。
  陆慎云抿了抿嘴,默着不说话。
  “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说,我有个办法对付孟歌行。”她想起正事,“我现在说给你听,你看看是不是可行?”
  他点点头,“好。你打算怎么做?”
  她理了理思绪,道:“第一,过几日等蜀王的大军到了太原,便将皇上病重的消息传播出去,让白莲教的人知道。”
  “传出去?”
  天子病重,不仅会让明军士气降低,还会使敌方士气高涨,如何倒要特意让他们知晓?他有些不解。身为武将,倒是头一次听说,要涨别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不过既是她说的,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嗯。我觉得,我们不要在保定与孟歌行纠缠了。你率兵全数退到外城内,据城墙而守,这是我的第二步。”青辰继续道,“孟歌行听了皇上病重的消息,必会跟你有一样的想法,明军士气降低,军心不稳,他们有可趁之机。还有就是,孟歌行很恨皇上,早就想要手刃仇敌了。皇上病重,他必急于在皇上大行前攻下紫禁城,这样,他才能亲手了断他们之间的恩怨。”
  陆慎云问:“自南到北,大明一路败退,直到他们打到保定,才堪堪守了一些时日。放弃保定而退守外城,又是为何?”
  “保定与京城之间,并无可据守的天堑,这些日子,无非是靠将士们搭建的防御工事死守拖延罢了。你们守得很辛苦,对不对?”她看着他,“倘若孟歌行率十几万大军全数进攻,明军可守多久,方退入城内?”
  陆慎云微垂下头,“……不出三日,必溃。”
  “这就是了。”她继续道,“我知道让大家退后,面子上不好看,士气也会受影响。但与其这样耗损兵力,倒不如直接退到城墙后。皇上即将大行的消息散出去后,你就立刻率兵全数退到外城内,城外及城墙上不留任何人。孟歌行是个聪明的人,但是疑心也重,看到明军一夜不见了,必不会一举进攻城门的。我想,他应该会在半路停下来,等观察妥当后再行决定是否进攻。”
  “空城计?”
  她点点头,“只是这么唱还不够。到了夜里,我们还得施行第三步,你让人……”
  她附到他的耳边,把剩下的计划详细说予他听,“正好,如今正是流萤飞舞的季节。”
  “好。我按你说的准备。”陆慎云点头,又有些迟疑道,“你如何能确定他会中计?”
  青辰一时陷入回忆,“因为孟歌行跟我说过,他虽是白莲教的首领,可他心里,根本就不信佛。”
  那个人的经历早就让他看透了,神与佛并不能保佑每一个人。
  所以他只相信他自己。
  十天后,蜀王十万大军抵达太原。
  而在白莲教的主帐内,亦有探子来向孟歌行报:大明皇帝朱瑞病重,恐将大崩。
  孟歌行将目光从沙盘上抬起来,复问:“可确实了消息?”
  “确实无误。”那人道,“收买了宫里的一位公公,从他那确认的,说是狗皇帝这半年来缠绵病榻,这些日子更是重病不起,恐怕很快就不行了。”
  孟歌行的嘴角露出笑容,“他也有今天。”
  “老大,明帝病危,明军势必士气低落,倒不如趁此机会,一举攻下紫禁城。”
  孟歌行沉吟片刻,道:“你说的没错,狗皇帝朱瑞他休想这么便宜就死了。去,传我令,全军整装集结,围攻北京城!”
  孟歌行的命令很快被传达下去,一个时辰后,白莲教的军营内,举办了简单的誓师典礼。
  高台上,孟歌行当着全军的面,端了碗酒举过头顶,然后又洒到地上,“敬天地,阿弥陀佛保佑!”说罢,他狠狠地摔了碗,士气高昂的将士们立刻发出山呼海啸的壮行之声。
  不多时,行军的队列便已编排好,金戈铁马的大军整齐有序地,向京城永定门方向进发。
  十几万大军浩浩荡荡,装备齐全,粮草充足,再加上将士们个个士气如虹,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今日天气晴好,阳光普照,将战士们的铠甲兵刃照得发亮。白莲教的鲜红旗帜在风中高高飘扬。
  孟歌行骑着马,走在队伍前列,心中是对紫禁城强烈的渴望,是一举攻下它的必胜信心。
  而此时,陆慎云早已率大明的军队,全数从永定门进入外城,并将外城的各门楼角楼之门紧紧闭合。
  北京城的建制分内外两城,外城有七个城门,内城有九个城门,城墙皆是又高又厚,易守难攻。用青辰读过的历史书上的描述来说,这般的京城规划设计,乃是“我国古代都城规划建筑史以及世界建筑史上的辉煌杰作,对称均齐、气魄之大、举世无双。”
  等孟歌行的军队行进到京郊一带时,看到的,是空空荡荡却又整洁无比的街道。大明军队和百姓却是一个人都见不着,防御工事也全部不见了。
  昔日刀光剑影,战乱倥偬之地,突然间变得清净无比。阳光落在平整的大地上,清辉素影,却显得有些出乎寻常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