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梅林,便是物华园的正厅,远远看到成王妃捏着绣花针在绣架前,专心致志的绣着什么,走近才发觉绣的是一屏雪梅。
“小姐坐”
早有婢女禀报过,锦月进门,成王妃虽未曾抬头,却知晓来的是何人。
“璎珞从外面带了些点心,王妃尝尝。”
青灵将提着的食盒抬起,成王妃才将视线从绣架上移开,示意身边的侍女接了过去。
“小姐有心了。”
锦月俯身去看那绣屏,屏中的梅花傲然红艳,坚挺高洁,离得如此之近,却完全看不到针脚,比起临都的绣娘,丝毫不差。
“有梅无字,显得有些空旷,若王妃不嫌弃,璎珞为这幅雪梅图题字可好?”
成王妃移眸到锦月还绑着纱布的右手上,眸光带着疑惑的色彩敛了敛。
“取纸墨笔砚来。”
她既然主动提了此事,看来右手的伤,并不不妨碍她落笔。
青灵将沾好墨汁的笔递给锦月,锦月用左手接下,附身在右上角空白之处写下。
“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寒梅最堪恨,常作去年花。”
肆意的笔锋苍劲有力,洒脱孤傲,凌厉如剑,完全不是一个女子该有的字迹,世人只知她写的一手妙笔锦字,却不是仿人字迹的本事也无人可及。
“谢谢”
锦月收笔之时,成王妃两个哽咽的谢谢让她指尖一颤,抬眸便看到成王妃满含热泪。
“几个字而已,王妃无需言谢。”
至今为止她们也不过见过两面,只要不触及与那人有关,她便可保持一个王妃该有的风范与从容,这份入骨的情思,怕是此生都难以释怀了吧。
月苍凉而坠,映在一池的碧水中心,亮的人心发慌,铮铮的琴音断断续续,如同绝望之人,在失声啜泣,怕是这成王府中,不止她一个伤心之人吧。
拱桥弯弯屹立,潺潺的流水带走枯黄的落叶,琴声不知何时断了,因为出神,并未发觉。
“夜深了,小姐还未回去?”
身边并未叫人跟随,突然传来的声音,让锦月惊了一下,促然转身,发间的珠钗散落,噗的一声落在水中,而眼前是一个健硕的身躯,他竟然离她如此之近。
“璎珞给王爷请安。”
锦月侧身后退一步,附身行了礼,面上那瞬息一闪的惊恐褪去,换上一副清淡似月的神色。
“小姐珠钗掉了,要不要本王帮小姐去捡?”
他说的是帮她去捡,而不是派人去捡。锦月眼眸微瞪,有些惊异之色。
“一支珠钗而已,岂敢劳王爷大驾。”
成王嘴角扬起,似是在笑,却又不像,即便善察人心,此刻也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噗通一声,成王纵身跳入水中,锦月愕然,不太敢相信成王真的跳下去帮她寻珠钗去了,是她刚才没说清楚,还是他理解有误,或者他就是故意的。
江清月近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香雾噀人惊半破
与拱桥相对的是一八角凉亭,亭中挂着一盏琉璃宫灯,灯下摆着一把古琴,方才弹琴的竟是他。
锦月出神之际,成王已经上了岸,是从凉亭另一端上来的,锦月只得下了拱桥朝凉亭走,而在锦月不紧不慢的朝凉亭走时,成王如一座巨峰,挺然屹立,给人莫名的压力。
“簪花成月,真是配小姐。”
这珠钗是寻得米粒大小的珍珠串成月牙的形状,锦月已经记不清是何时做的,若不是掉落水中被成王捞起,她估计也不会注意青灵给她佩戴了什么首饰。
“璎珞不过是一介风尘女子,岂敢去配明月,王爷谬赞了。”
成王翻手将珠钗握住,似乎并没有还回来的意思。
“听闻右相千金素有月神之名,小姐可曾见过她。”
他不还,锦月也不开口去讨,此时跟她提及月神之事,怕是心中早有疑虑,但经昨夜之事,便有些动摇,毕竟一府千金做不来为他人宽衣解带之事。
“仰慕已久,可惜始终缘悭一面。”
成王身上还在滴水,在这冷秋之际,他依然如此淡定的如他小谈风月,此种坚韧耐力便是常人不及的。
“是吗?本王倒是见过。”
成王说这话是紧紧盯着锦月的面孔,似是要捕捉些什么,看锦月神色如常,并无异样,才缓缓接着话说。
“不过那时她尚在襁褓之中,还看不出有倾城之色。”
她与弦阳出生那日,满城牡丹绽放,日月同辉落于左右相府之上,可谓惊煞整个天朝,先皇让人将她们同时抱入皇宫,想是在那时成王见了她吧。
“世家小姐势必要养在深闺之中,确实不易见。”
成王眉心挑了挑,铁青的脸色似是有些缓和。
“说的也是,想当年本王与你父亲那般关系,也没见过小姐不是吗?”
锦月低头不语,那时成王临都的人还没被全数剪掉,他知晓璎珞的身份也不足为奇,当年事出突然,怕是他至今都不知,皇上是何处寻的他叛逆的证据。
“小姐弹的一手好琵琶,不知是否会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