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曼曼一个女孩子,怎么对付得了一群孩子,要么被他们嘲讽地抱着头蹲在地上,要么瞪大眼睛,不声不响地盯着那群孩子。
直到回家,才会坐在灶前,默默地哭上一场。
有两次被他看见了,问她被谁欺负,她死活不说,生怕自己的弟弟,跟她似的,被那群人欺负。
她不说,许诚毅就自己找时间,跟在许曼曼身后。
果然,那群孩子专挑软柿子捏。
他才会想办法,重重地收拾了他们。
既不会做得太过,也能给他们一人一个教训,让他们长点记性,别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欺负人。
以后长大了,难保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姐姐许曼曼,跟他上辈子一般,被欺负着就成了一个狠人,哪怕别人把他拳头砸到他脸上,他都不带眨一下,甚至还会拼命反抗。
“诚诚,妈妈跟你说得话,记住没?”夏美月瞧自己孩子在走神,连忙走上前,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许诚毅回神,点点头:“我记住了,妈妈。”
“那你晚上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夏美月扣掉了霍平茹两口子的鸡蛋,刚才霍平茹还跟她吵了一架,结果吵不过,正坐在床上,自个儿生闷气呢!
她心里高兴,这脸上就带了几丝轻松和愉悦的笑容。
难得让许诚毅提出自己的意见,做一顿他爱吃的饭菜。
可惜许诚毅太了解他母亲的个性,大多都是嘴上答应,尔后快速转变主意。
谁让家里最节省的就是他母亲夏美月,什么都是算计好了,有时候一个鸡蛋,还能吃两顿。
唯独能让夏美月改变主意的就是他奶奶柳珮琴,他奶奶柳珮琴不善管家,厨艺也没有夏美月出众。
倒是针线活做得仔细又缜密,大概是他奶奶颇为爱美,不能容忍自己衣服上打着的补丁,被人看出来,讥讽几句。
才会精益求精,务必做到没有任何瑕疵为止。
“妈妈,不用了,您做什么,我都爱吃。”许诚毅摇摇脑袋,一脸真诚地表达了自己对母亲手艺的肯定和赞扬。
话落,夏美月嘴上挂着的笑容,果真又放大了几分。
她生的儿子就是懂事,瞧瞧,这嘴巴真会说话。
肯定是遗传了她大半基因,小小年纪才会这么哄人。
只是夏美月上一秒还高兴,下一秒她的眼角余光,便瞄到给许曼曼脸上抹雪花膏的柳珮琴,忽而变了脸色。
急忙把柳珮琴拉进屋里,满是生气道:“姆妈,你这是做什么?那雪花膏是我专门让宝荣给你买回来的东西,是给你用的,不是让你给曼曼抹着玩。”
柳珮琴拍拍夏美月的手背,安抚道:“美月,你都好久没有叫过我姆妈了。姆妈又不是小孩子不懂事,我给曼曼抹雪花膏,是为她好,你瞧瞧她那皮肤多干燥。这小姑娘家家,不好好保护皮肤,长大了可是要自卑的。”
夏美月知道柳珮琴说得没错,都很有道理。
但是雪花膏多精贵的东西,搁在以前,给曼曼用就用了,她一句话都不会吱一声。
现在什么日子,什么年代,哪家有她婆婆这么讲究,还要天天往脸上抹雪花膏。
她心疼婆婆,给她买,是因为她婆婆是富贵人家出身,从小过得是锦衣玉食的生活。
这都在农村生活十几年了,她婆婆都还习惯不了这样忙忙碌碌,吃不饱饭的日子。
她是亲眼见识过她婆婆有了钱和票之后,怎么大手大脚的花费。
她才把管家的责任,主动负担在了自己的头上。
每回她婆婆给自己要钱要票,她都是狠下心,给她最小的面额,给她规定死了,不准她乱花。
可架不住她婆婆会撒娇,会嘴甜说好话,她就不得不让她一步,满足一下她的小愿望。
这么多年了,她都把柳珮琴当成自己的亲妈孝敬,也不忍心看她失落或者伤心,都是尽量做到她要求的那样。
“不行,姆妈,你别给曼曼用了,我们家这什么情况,您还不知道嘛!这雪花膏用完了,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再给您买一盒。”夏美月知道自己是说不过柳珮琴,只能据理力争,希望柳珮琴赶紧别浪费好东西,自个儿收着用吧!
柳珮琴顿时眼皮子一垂,佯装一副委屈抹泪的姿势,自责道:“姆妈知道咱们家什么状况,必须要收敛,但是美月,曼曼是你囡囡,你得心疼她一些。你在她这个年纪,哪有她这么苦,连饭都吃不饱。还有女孩子本来就是要娇养的,我们给不了她好生活,就尽量待她好一些。还有我们曼曼以后长大要结婚,那对方也是要看曼曼长得漂不漂亮,我们可不能让曼曼吃亏,被人说丑。”
“谁敢,看我不削死他。”夏美月一激动,就做出了一副双目怒视地表情。
好像有谁说她曼曼一句丑,她冲上去就是一顿驳斥和辱骂。
柳珮琴却是横她一眼,无可奈何道:“你怎么又说这种粗话,你不怕教坏几个孩子?还有雪花膏是我的东西,我想给曼曼用,怎么了?大不了用光它,我就不用了。”
她在奶娘临终前,说好要把夏美月培养成一个乖巧听话的淑女。
谁晓得夏美月被她教偏了,一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
她能指望的只有曼曼了,曼曼这孩子看上去,就是一个标准的淑女。
日后她过世,也有脸去见自己的奶娘,证明她没食言。
夏美月当即捂着嘴,讪讪道:“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随后看了几眼柳珮琴涨红的面庞,一脸释然地妥协道:“行行行,我都听您的,您给曼曼用雪花膏,我不管,我不插手,可以了吧!”
柳珮琴闻言,没开口,等夏美月站在她面前,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她才嘀咕道:“就是苦大人,也不能苦孩子。”
“晓得了,妈,您说得都对。”夏美月认同地应了应声。
唉!坏人都是她做,真当她不心疼自己孩子,她就是一时看不过眼,想要借此机会,顺顺自己的气罢了。
这样,她姆妈才能理直气壮地给曼曼用雪花膏不是。
第5章 胡搅蛮缠
“弟弟,你闻到雪花膏的味道了吗?香不香?”许曼曼还是第一次被奶奶往脸上抹雪花膏,感觉十分新奇和好玩。
当然女孩子的天性,让她认为雪花膏是一种可以让她越变越美的好东西。
即使她很不适应那种滑腻腻地东西,包裹着她的脸蛋。
却也笑得分外开心。
不过刚刚看夏美月那怒气冲冲地神色,让许曼曼下意识地表情黯淡了些。
她知道,他们家能用得上雪花膏的只有奶奶,连她妈妈夏美月都没得用。
他们班更没有像她这样穿得整整齐齐,脸上还要抹雪花膏的女同学。
她已经算是异类了,不能再给妈妈添麻烦。
许诚毅站在许曼曼身旁,嗅觉自是灵敏,同时他看着许曼曼越来越黯然和失落的神情,赶紧回答道:“香,而且二姐你抹上雪花膏,一下子就变白了。”
“真的吗?”许曼曼霎时诧异又惊喜地睁大眼睛,双手捧着自己的小脸,似在疑问和斟酌许诚毅说得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而在院子内逮着蛐蛐玩的许修鹏,听了这话,急忙跑上前,深吸了一口许曼曼脸上的雪花膏香味,嫌弃道:“香,真香,香得都有些臭了。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女孩子,怎么总喜欢往自己脸上涂东西,明明没什么变化啊!”
许曼曼却是气呼呼地看了一眼许修鹏,想骂他,又开不了那个口,只能暗自憋闷地跺了跺脚,往厨房跑去。
她今天早上只吃了半个窝窝头,还有半个是留着她和哥哥弟弟肚子饿了,下午吃。
现在许修鹏气到她了,她就把那个窝窝头,全给诚诚吃,一口都没她大哥许修鹏的。
许诚毅了解他大哥,虽说外表看上去有点呆,其实,他挺机灵,就是有时候这性子太直了,藏不住话。
才会什么都没考虑就说出了他作为一个旁观者的实话。
搁他以前还没亲眼见到女生往自己脸庞涂抹各种化妆品时,他肯定也会跟许修鹏一样,说出这种让女孩子无端气恼的傻话。
后来,他见得多了,也就淡定了不少。
说句实话,他真分不清女生素颜和化妆的区别在哪里?
除非妆容浓得过头,他才能一眼看出。
“鹏鹏,你是不是欺负曼曼了,我怎么看曼曼气冲冲的,一点都不高兴。”夏美月从屋子出来,恰巧撞见许曼曼跟许修鹏置气,头也不回地往厨房跑,便立即询问。
许修鹏摸摸后脑勺,一脸不明所以,甚至还有些莫名其妙和茫然无措。
他说什么了,怎么大家都以为他惹曼曼不高兴,他不就说了一句香得臭了,他又没说假话。
“你是大哥,你要让着她一点儿,她是个女孩子,这有时候说话就要考量些,听明白了吗?”夏美月生了三个孩子,谁都不愁,就愁鹏鹏。
鹏鹏这孩子论聪明,肯定比不上诚诚,论踏实,倒也还行,基本上大人说得话,他都听。
唯一的缺憾,就是担心他听不听得懂。
这不,她刚说完,许修鹏就困惑地抬起头,盯着她。
他真的没有欺负曼曼,他确定自己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怎么妈妈认定是他把曼曼给惹恼了呢!
得,这孩子,有时就缺一根筋,跟他说不通。
只好郁闷地换了一个话题,跟他和许诚毅说道:“鹏鹏,你带着你弟弟到你大外公家看看,他们这东西分好了吗?怎么,还不回来?”
“知道了,妈妈。”许修鹏见夏美月没有批评他,这脸上的疑惑顿时褪去,高高兴兴地拉着许诚毅的小手,往他们大外公家跑去。
他们家离他们大外公家大概要二十分钟,才能到达。
中途,还有两三个小孩儿向他们扔石子,都被他们给瞪了回去。
看来,村里那几个大人还不消停,老是利用小孩儿,欺负他们。
真是不明白,他们哪来这么大的敌意,是挖他祖坟,还是放火烧他们全家,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想着把他们赶出村子。
不就是欺负他们是外来户,曾经家财万贯,想狠狠踩他们一脚,表现一下自己的优越感。
“古元叔,不公平,这许宝荣和他爹干得活少,他们种得是东边的地儿,长不出庄稼,咋还给他们分那么多土豆,您这分明是滥用职权?”李二麻子愤愤不平,指着许宝荣和许添海就是一顿胡说,还给夏古元扣上一个大帽子。
身后还有三个经常跟他混在一起的村民,一起附和道:“就是,古元叔,您老太不厚道了。”
夏古元二话不说,就拿起手中的老烟枪,敲打了几下李二麻子的胳膊,以及他身后那群无理取闹地村民。
让他们疼得立马跳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行啊!你们说我滥用职权,那你们来,这个公社社长让给你们干。”夏古元先是不怒自威地瞪着他们,成功说了一句让其他村民气愤又恼怒地话语。
瞬间,那些村民纷纷对经常挑事儿的李二麻子他们,表示愤慨和厌恶。
李二麻子自知他没那个能耐斗过夏古元,正要继续抓着他刚才说过的一点不放时,夏古元就连忙向村民解释道:“我今天就在这里,跟大家说句实话。这许宝荣他们种得地儿虽然不长庄稼,但是你们今天领得土豆,都是他们从那块地里种出来的。这都多少年了,我相信你们都很清楚,人许老哥和他两个儿子都是种东西的好手,不比我们这些农村人差。”
“是……古元叔说得对。”
“没错,添海叔他们有本事,就算种地,也比我们有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