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怎么能让如夫人出去呢?你还真想得出来。”初荷白了春露一眼,春露偷偷吐下舌头,忙站到一边不再出声。
“帮我拿件衣裳过来,我倒想出去走走。”卿卿哑着嗓子轻声而道。窗外仍飘着鹅毛大雪,这天寒地冻的男人出去都得掂量,更别提她这副弱不禁风的灯笼壳子。
初荷连忙摇头道:“如夫人,这可使不得,下这么大的雪,万一又摔一跤,我们担当不起。”
“没事,我会小心,你们拿来便是。”
初荷拗不过她,便捧来翠锦对襟梅花袄小心翼翼替她穿上。卿卿坐到妆镜前解下青丝,极认真地绾起发髻,描眉点朱。
长颦减翠,瘦绿消红。病卧几月人瘦掉许多,不过这般娇态倒更得萧瑞疼爱。梳妆完毕,卿卿便披上狐毛斗篷出了沁园,出门时,春露拿来缕金镯子套在她手上,故意遮去腕上三道肉疤。
已经过去四月余,前些日子还是秋风萧瑟,转眼便大雪纷飞。放眼望去这栋宅子白得干净,仿佛与世间污浊绝缘。卿卿想和哥哥吃上一顿团圆饭,可元宵过去他仍没下落。萧瑞说去了这么久怕无生还可能,还不如替他办场丧事,抚慰他在天之灵。卿卿硬是拦下了,她说哥哥没死,只是有事耽搁了,过些日子会回来的。别人只当她说的疯话,看起来也像是疯了,不过卿卿相信哥哥会回来,因为他亲口答应过。
不知不觉又来到东园,园中红梅娇艳,几片落梅飘散雪中,恰似女儿相思泪。卿卿望见这片香红不由凝住了心神,隐约之中似乎听到哥哥在叫她,她抬头四顾,想在一片白茫中找寻那抹熟悉的身影。
“如夫人,这梅花多好看,要不要摘些放在屋里?”
听到这声儿,卿卿渐渐缓神,她点了点头,春露便兴高采烈地跑到梅林挑起梅枝来。卿卿拉下狐毛斗篷继续往前走,见到隐在白雪中的浮影阁,心中悲痛又呼之欲出,此时寒风飒飒,她仿佛又听到哥哥轻唤,忍不住驻足而望。
“我哥回来了,他回来了!”
突然,卿卿像是见到什么欣喜万分,兴奋地把伞也扔下了,她急急冲入大雪跑向玲珑山,犹如飞蛾扑火奋不顾身。初荷见状连忙捡起绢伞跟上前,一边追在她身后一边叮嘱小心。
山上石阶积了层厚雪,一不小心就会摔个半死。卿卿的脚伤还没痊愈,隐隐的疼此刻却忘得一干二净。她踉踉跄跄地到了浮影阁前,欣喜若狂地推门而入,可屋里与前几日来时一样,冷冷清清毫无人气。
浮影阁早被收拾得一干二净,除了案椅凳榻,那些古籍书画全都不见,干净得像从没有人住过。卿卿被这空白刺得心痛,她仍记得哥哥在这里与她谈笑,如今却没有半点踪迹。
“明明听到哥哥的声音,为何他又不见了?”卿卿茫然四顾,魂不守舍,她提裙上楼,见楼上没人又匆匆跑下来。“我哥去哪儿了呀?你有看到吗?”
见她神志不清,初荷心里着急,不知要去找春露,还是在原地看着她,她担心她又会像前几次那般趁人不备做些傻事。
“如夫人,我们还是走吧,这……这里没人……”初荷小心劝说,心里也有一丝怯意。卿卿自顾自地找着,里里外外都寻了个遍。她找不到哥哥用过的笔墨,也找不到哥哥穿过衣裳,不由露出惊恐之色。
“哥哥呢?他没回来吗?还没回来吗?”卿卿喃喃自语,神色恍惚。初荷顿时惶恐起来,以为她疯疾发作,连忙上前稳住她,然后扶她坐下。
“如夫人,您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人过来。”话落,初荷急急忙忙跑出浮影阁去找帮手。
她走之后,卿卿渐渐回神,看清这一切悲痛袭卷而来,叫人肝肠寸断。她实在撑不下去,实在熬不过这般苦等,每天都如活在地狱,度日如年。她想干脆一了百了,可万一哥哥明天就回来了,那她岂不是食言?
卿卿泣不成声,忍不住取下发间金钗欲做个了断,谁料指间打滑,钗子落下滑到书案底下。她起身上前蹲身去捡,无意间瞥到案底夹角,那儿有块东西看着很是奇怪,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块木疤。卿卿不由伸手将它抠出来,拿近一看原来是截小指粗细的黑竹管,竹管里还有张纸卷,纸卷上密密麻麻地,一时半会儿分辨不出什么。卿卿心里生疑,来不及多想,外面就传来些许动静,她仓惶地将此物藏好,连忙站起身。这一刹那门开了,萧瑞跨腿迈入。门风卷起一股寒意,卿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见她在这儿,萧瑞明显不悦可没出口责怪,他解下身上披风,小心裹到她身上替她挡风。
“天冷别到处乱跑,你病还未愈,可别再染上风寒。”
听来口气轻柔,像是不忍责备。卿卿似乎是没有听到,只问:“这房里的东西怎么都不见了?”
“是我命人收拾的,怕你触景生情。不过见你这般,我在想该不该把这里拆了才好。”
“别!千万别……我以后不来便是。”说着,卿卿垂下眼眸,心里觉得他太过薄情,哥哥生死未定就急不可待地将他的东西收走。
萧瑞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呵呵轻笑几声,道:“我是藏好了,不是扔了。若他回来,拿出来就好。”
听到这番话,卿卿心里稍微好受些,但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般感觉毫无理由却根深蒂固。萧瑞突然拦腰将她抱起,她吃了一惊差点叫出声。
萧瑞笑了笑道:“看你轻得都没份量,下雪山路湿滑,我抱你下去,免得你再摔跤。”话落,他便出了浮影阁,卿卿想拦都拦不住。
能得萧瑞宠爱,不知是福是祸,或许是卿卿又疯又病,萧夫人也没为难,倘若换作从前,早就将她整得不成人形。
回到沁园,待萧瑞一走,卿卿便打发婢女们下去,然后迫不及待拿出竹管看个究竟。她觉得这应该是哥哥留下的,藏得这么好定有不可告人之事。挑灯细看,原来是封书信,上面只写道:“行影展悦。此行在劫难逃,不便详述。十年间出生入死,幸得一知已,只怕归期难定,无法与君重聚,望君珍重。倘若吾命丧黄泉,只求能与告知小妹安好,不必挂念,若能托得此言,在下实感激不尽。若能带小妹脱离火海,在此吾就先上三磕,来世衔环相报。”信末是一串名字,上面都是朝中重臣以及边域藩王,卿卿熟知的几位早在前些年就已过逝,还有一些则下落不明,能上此名单者,似乎没几个活的好。
看来哥哥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为何还要去呢?他一直说外出办公,到底做得都是什么事。诸多疑惑令卿卿费尽心神,来不及难过,她又细细将这信看了遍,其中有些人熟悉得很,曾经有个姓沈的官员弹骇过萧老太爷,结果也名列其中,脑中的迷障似乎正被慢慢拉开,一股寒意直刺心肺,她隐约觉得哥哥的死与萧家脱不了干系。
看完这信,卿卿便心神不宁,谜团呼之欲出,可是凭这些蜘丝马迹怎能轻易解开。她很想知道“行影”是谁,或许能从他身上套到消息,但盲目去找无疑是大海捞针。想着,卿卿将纸卷卷起重新塞回竹管,准备趁夜把它放回原处,若是“行影”能够看到,应该会来找她的!
当晚,趁夜深人静之时,卿卿披上黑斗篷小心翼翼地去了玲珑山,可是浮影阁上了锁,费了半天都进不去。正当一筹莫展之际,忽见林中竹影轻摇,卿卿手一抖,连忙找个暗处躲藏起来。片刻,果然有人来到浮影阁前,两三下就把那锁解开了,他贼头贼脑地张望一番后才走进去。
此人应该不是萧府内的,那他半夜三更过来作甚?莫非他就是“行影”?想到此处,卿卿心头一紧,她按捺不住蹑手蹑脚往门处靠去,稍稍探头,一只大手突然袭向她的面门,卿卿根本来不及躲闪,眼前就要被它击中,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手掌在离她几毫之遥处定住了。
“咦,这不是卿卿嘛,真巧啊。”
卿卿吓出一身冷汗,缓神之后她才看清这黑衣人的模样:浓眉大眼,相貌白净,脸上略带几分稚气,可是她从来没见过他,不过他似乎和她很熟。
“行影?”
卿卿小心翼翼试探。那人却摇了摇头。
“不是,是夜行影。”
看他煞有介事地纠正,卿卿不禁汗颜。过了会儿,夜行影把手摊在她面前道:“你看过墨写给我的信了吧,赶快把它给我。”
卿卿想了会儿便从袖中拿出竹管,刚欲交到他手上,她又把手缩了回去。
“我有事问你。”
“成,待我看完信。”说着,夜行影伸手去抢,卿卿马上把竹管藏于身后。
“不行,你先要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你快把信给我,别让我动粗。”
他一点都不客气,卿卿无奈只好把竹管给他。夜行影拆开后飞快地扫了眼,接着就把纸卷收好。
“你哥安好,不必挂念。话已带到,我走了。”
话音刚落,他就要走。卿卿瞪大双眼,微微一愣,忙不迭地将他拉住。
“我哥怎么死的,告诉我!”
“半夜三更叫这么响,不怕被人听见?男男女女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快放手!”
“不放!你得告诉我,我哥怎么死的,他这些年帮萧老爷在做什么。说清楚了你才能走!”
一个欲逃一个死拉,两人僵持半日,也不顾这夜寒风疾。
“好了,别拉了,袖子也被你扯掉了。果然嫁了人的婆娘脸皮比男人厚。我不知道你哥是怎么死的,我只知道他跌下山崖摔烂了。至于你哥在做什么,看了这么多年的名字,难道你猜不到吗?比猪还笨!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卿卿听后脸色惨白,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夜行影连忙抚平皱褶,似乎很心疼这身破衣裳。
“他是在帮萧家……杀人吗?”
“杀人”二字说出口,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夜行影点了点头。“那些全是,当然还不包括没填上去的。”
听到这话卿卿惊诧万分,她只当哥哥是个正经官儿,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做这种勾当,这种事打死她,她都不会相信。
夜行影沉默片刻,道:“念在我和你哥的旧情上,我只能奉劝你能逃就逃,说不准哪天你就和你哥一样,被人玩腻了就扔。”
“我哥不会做这种事,他是好人!”
卿卿似乎仍未脱离苦结,脑子转不过弯。夜行影翻起白眼,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我以前也是好人,如今老友死了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从萧家血盟出来的人都是如此。我是如此,你哥也是如此。我实在没能耐救你,若是那死鬼泉下有知,就别来找我麻烦。有些事不方便和你多说,你好自为之。不过你得清楚,若今天相见之事被第三个人知道,我就是第一个杀你的人。告辞!”
话音刚落,夜行影转身离去,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卿卿立在浮影阁前一脸茫然,原来萧瑞把他们捡回来就是要让哥哥去做没天理的事,她竟然还与这种人同床共枕。想到此处,卿卿胃里一阵难受,恶心得弯腰干呕,当初就应该听哥哥劝回绝这事,哪怕逃走也比被人当棋子强。卿卿追悔莫及,哥哥死得不明不白,这萧瑞待她再好,也补不了他干下的龌龊事。她得让萧家还他们一个公道,必须让萧瑞还她一条命。
第39章 毒杀!(大修)
转眼到了放榜之日,一大清早就有人来报喜,说萧二公子一举夺魁得了省元。萧瑞大喜过望,这萧清混了这么久终于不负重托,而此时又恰逢萧涵千金满月,真可谓双喜临门。为此,萧瑞摆宴三日,酬神祭祖,萧府门前自然车水马龙,客似云来,连圣上都不忘恩泽,特地派人赐上两对玉如意。
萧夫人说卿卿身子不好,人又恍惚,怕她犯事就命她留在沁园。园外热热闹闹,园内却冷似寒窑。卿卿明白她和哥哥是萧家手中的棋,用来互相牵制的棋,如今哥哥走了,她的好日子也将到头。
窗外嬉笑不断,一派喜气。谁又曾想,萧家今时今日的风光是拿多少人的命换来的!卿卿不由咬牙握拳,苍白的掌心多出四枚月牙儿印迹。哥哥死得莫名,而他们早已将他抛之脑后,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她想为哥哥讨回公道却不知道该怎么做。这府里的人都精明得很,萧瑞城府极深,恐怕是别人这辈子都学不来的,与之相比她真是以卵击石。至于他两个儿子也不是泛泛之辈,萧涵与她势同水火,招惹他不就等于自寻死路?而萧清……想到此处,卿卿不禁叹息,虽说决裂可心中始终有些情分,她不愿再见他,但也不想去害他。
思前想后,卿卿头痛欲裂,她不禁拿出百宝箱又将哥哥送的小玩意细细看了遍,想起那些光景就鼻子发酸,心似被掏空了。哥哥是她的盼头,如今他已不在,她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不过就算死,也不能轻易放过萧家。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当初给他们设套的人是萧瑞,这笔血债就该他来还,但是想到老爷对她不薄,卿卿又开始犹豫,更何况她从小到大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这杀人之事想都不敢想。报仇二字费煞心神,看到哥哥留下的遗物悲从中来,卿卿重重地合上箱盖,心里已拿定了主意。
萧府热闹了几日终于平静。清晨,卿卿便精心打扮一番去向萧夫人问安。或许是喜事连连,萧夫人心情大好,见到她也是眉开眼笑。当说起哥哥时,萧夫人不禁蹙眉,摇头直叹可惜,随后又亲昵地携起她的手劝她节哀。萧家人都喜欢笑里藏刀,萧夫人的伎俩卿卿早就看穿,可惜她分/身乏术,对付萧瑞已筋疲力尽,何况还多个萧夫人。她心里清楚,与之有仇的人是萧瑞,萧夫人那些勾心斗角的蒜皮事不屑计较,但又忍不住回敬她一番。
“多谢夫人还挂念为兄,平日夫人对我们兄妹甚好,哥哥泉下有知,定会感激不尽,以保佑夫人万年福泽。”
听完这番话,萧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心底是气得牙痒,可面上说不得她半句。聊过之后,她称有事在身不便长谈,卿卿借此离开,然后去百雀园找老爷,想伺机请他来沁园一聚。出了叠锦楼,她穿过曦园绕个近道,走上九曲廊桥忽然觉得风大,不由拉紧斗蓬将自己裹严实。
廊桥两边红梅仍艳,梅瓣随风落入池中荡起圈圈涟漪,桥那端有人迎风而立,似乎也在看着花雨轻风。卿卿眯起双眼朝那儿望去,梅边人影俊秀挺拔,似曾相知。忽然那人转头,四目相交,目定魂摄,他薄唇半开像是欲言又止。卿卿故作视而不见,垂眸转身往别处走去,萧清立在原处垂眸沉思,最后皱起眉头侧身绕道而行。
两人相见形同陌路,隐隐伤痛涌上心头,卿卿突然觉得疲惫不堪,没心思再去百雀园。回房之后,她拿来笔墨欲写张花笺邀萧瑞来园相聚,不知为何,每次下笔手就发抖,写了十几张才稍微像样。她让春露将花笺送去,过了片刻就有人通报说萧老爷今晚就来,她听后不由直起身子,手中茶盏一抖,香茗洒出大半。
接下来半日,卿卿魂不舍守,心里不停思量着该怎么做,这是个机会千截难逢,况且她已酝酿许久,若是错过更待何时?但想到杀人,她又十分害怕,不由自主地想起爹爹,想起他那双瞪出的眼睛,是不是老爷死的时候也会这样呢?
眼看天色将暗,卿卿不得不拿定主意,她先命厨子烧几道好菜并捧上百年陈酿,然后又将屋子细细收拾了番。这金砖玉砌的地方是萧瑞给的,每样器物、每件摆设都花足了心思,外人看来他对她好得没话说,能得此缘是她的造化,有时卿卿也觉得萧瑞成熟稳重,事事考虑周全,而且对她又是无微不至,确实是个如意郎君。但是这般情谊抵不了血缘至亲,卿卿能感觉到萧瑞不像哥哥,他待她好都像是另有目的,她始终猜不透这人的心思,直到知道实情的那一天。
趁众人忙碌之际,卿卿拿出事先备好的□□,掀开酒壶欲投进去,然而手刚抬起心就慌了,身子更是抖得厉害。紧要关头,她竟然犹豫起来,不知这样做对不对,毕竟杀人不是件小事,而且萧瑞的确有恩于她,下毒害他是不是太恶毒了?
“老爷万福。”
听到这声儿,卿卿大惊,来不及多考虑就将□□倒至壶中,只听见很轻的一声“咝”,仿佛冰雪被烫开一般。她仓惶地将黄纸包塞回袖中,稍稍收拾落下的白屑接着转身相迎。
人逢喜气精神爽,几日不见,萧瑞更是神采奕奕,身姿英挺俊逸,风采丝毫不减当年。卿卿按捺住心中忐忑,上前垂首问安。
“老爷万福。”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多礼。快些坐吧,我正好有些饿了。”
话落,萧瑞甩过衣摆坐上交椅,卿卿忙让奴婢们上菜,然后又走到萧瑞身边端茶奉水细心伺候。
萧瑞喝口香茗,笑了笑道:“今天怎么会想邀我过来?收到花笺我还真有些吃惊,你字写得真是不错。”
“老爷说笑了。这几天你一直忙于应酬,我独自呆在这儿闷得慌。白天担心你忙于公务不敢上门打扰,所以就送张花笺过去。”
萧瑞听后不由凑上前,一手揽住她的纤腰低声轻笑。“该不会是想我了吧?”
卿卿脸颊飞红,羞涩地转过头并使了个眼色。房内下人们都在,这般亲昵似乎有些不妥,萧瑞明白她的意思也就把手松开,然后将婢奴们全都打发了。过了片刻,婢女们鱼贯而入摆上几盘冷菜,卿卿夹起糖醋小排送到他碗里。
“老爷您尝尝,这是我亲手做的。”
萧瑞颔首浅笑,拿起筷子尝了一小块。这菜色香味俱佳令他颇为意外,尝过之后他便赞不绝口,道:“你竟然有如此好手艺,看来平时我来得太少,无缘尝到。”
“呵呵,老爷喜欢就成。老爷您坐,我去端酒。”
话落,卿卿起身走到旁边小案,手刚碰到酒把又忍不住发颤,咽子都在发干冒烟。她偷偷地深吸一口气,猛抓住右手逼自己镇定。
“怎么还不来坐?”萧瑞出声。卿卿像被人提筋,不由自主地抖擞了下。
“来了。”说着,她就故作镇定,两手端起酒壶走上前去,小心翼翼替萧瑞斟上杯毒酒。
“这几日双喜临门,让你待在沁园也怪委屈的,今日就作补偿。来,你也满上一杯,与我对饮。”
萧瑞一边说一边将另只酒盏放置她面前。卿卿微微一笑,道:“老爷有如此雅兴,我定当奉陪。”
她不忙不慌替自己斟了杯酒。此时生死已淡,或许过了不多久,她就能和哥哥娘亲团聚,想到此处不禁释然。
“喝酒前先垫点菜,否则容易醉。”
萧瑞扶着衣袖,伸手夹块焖碲送到她碗中。卿卿最爱这道菜,软酥可口,不肥不腻。吃过之后她便胃口大开,一连又夹了好几块。萧瑞坐在她身侧也光顾着吃菜,酒半点没沾,卿卿见之不由端起酒盏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