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莺儿心里是不愿意的,可没法子,还是点了点头。
江婆子将刘莺儿的头剃光了,猛一看去,像庙里的小和尚。衣裳也是从里面翻出来的,并不身,手跟脚都卷了好几道,还系了腰带,勉强能穿。
刚折腾完,院门又开好。
刘莺儿听到声音,反射性的躲到江婆子的身后,一个模样标致的中年美妇走了进来,她反手关上院门,转过身,就看到江婆子身后躲了一个人。
她一惊,随既极快的跑了过来。
刘莺儿吓得紧紧抱住江婆子的腿,只听那中年美妇高喊一声:“谦儿!”她硬是将藏在江婆子身边的刘莺儿揪了出来。
“谦儿!”中年美妇边唤边扯过刘莺儿的脸,仔细端看,看过之后,失望极了,“不是谦儿,我的谦儿去哪了?”说完,又伤心起来。
这中年美妇正是夏谦的亲娘,百合。
她病好了,在怀远县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就听到了江心柔的死讯,那位江夫人死了,她儿子呢?好的谦儿呢?
她连江心柔的尸身都没见着,就被赶了出来。
她的谦儿!
江夫人都死了,她的谦儿怕是凶多吉少了,百合天天以泪洗面,后来,在江婆子的好声相劝下,她又打起了精神,她现在不哭了,她会去怀远县进出县的路口等人,要么就是在去牙行瞧瞧,有没有她儿子……
去牙行去找儿子,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找了好些时日,还是见不到儿子,她又打起了另外的主意,她隐约记得可江夫人要去京城,她的谦儿,会不会在京城……
她想去,又不敢去。
万一她的谦儿……
想到谦儿,百合又垂泪:“我可怜的谦儿,小时候过得苦,还没长大就离发娘……”
刘莺儿在百合放手后又缩回江婆子身后,担颤心惊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美妇,结果,这美妇竟然哭了起来。
哭起来也漂亮,比她娘漂亮,刘莺儿心中想到。紧接着,她又听这中年美妇提起了谦儿,谦儿,夏谦?
刘莺儿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正欲问你说的谦儿是不是夏谦?
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江婆子刚刚收留她,她好不容易有了新去处,若是再去京里,说不得又得将她这个累赘丢下,想到这,刘莺儿紧紧闭嘴,低下头,任由百合哭着。
*
京城,夏家。
夏谦在江心柔死后像是长大了一般,人机灵,嘴甜,学东西也更认真了,生怕夏玉郎不满意。而且,他再不敢提他的来历,只认一个死理,江心柔是他娘,别的,就再也问不出了。
至于他亲娘,他不敢认,连江夫人这样的人都死了,更何况是他那个无权无势又懦弱的娘。不能让夏家人发现他娘。
夏谦在夏府一紧绷着那根弦,过得小心谨慎。
福泽倒是与他不同,有魏嬷嬷在,福泽的性子还是如以前那样,善良,懂事,他继承了他爹的学习天份,读起书来,名列前茅,先生夸过他很多回了。
每夸一回,夏谦暗里就要再努力一分,生怕被福泽甩下,两人都是从不太识字到能写能读,进步飞快,夏玉郎每隔三日就要考察两人的功课。
夏谦恨不得吃饭都拿着书,福泽则是没放在心上,这次不行,再次努力就行。
这日,夏玉郎抽查两人的背四书背得如何,夏谦对答如流,福泽也过关了,只是,背到最后一段时,他停了一会,才答上了。
夏玉郎皱眉:“阿泽,这段怎么没好好背下?”
福泽也才七岁,背成这样,不错了,可夏玉郎要求高,没办法。
福泽道:“嬷嬷病了,我帮她熬了药,昨日背书时……”
夏玉郎盯着他:“嬷嬷病了?她是下人,病了自该休息,你是主子,与你何干,若是担心,让人人照顾就是,你一个主子,熬什么药?”
福泽抬头看他,抿着嘴道:“她将我养大的!我就要照顾她!”
夏玉郎不悦。
父子两的争吵不止这一次了,还有上次,夏玉郎要福泽改名,改成夏泽,福泽不肯,说不行就叫夏福泽,死活不肯去掉中间那个福字。
夏玉郎问为什么。
福泽很干脆的回答,“这名字是嬷嬷起的,我听惯了,而且,我也不想名字!”这小子看起来好说话,可认定的事,却是极难改变的。
后来,夏玉郎气得将福泽关了禁闭,关了三日,福泽还是不肯改,气得夏玉郎将这小子狠狠揍了一顿。
后来,福泽还是叫福泽,夏福泽,中间那个字,还在。
福泽赢了。
没想到,这次因为魏嬷嬷的事,两人又吵了起来,福泽是将魏嬷嬷将亲人的,所以都亲自照顾。
夏玉郎觉得魏嬷嬷再亲也是个奴才,主子得像主子,奴才得像奴才,这才正常。
福泽不服,正欲争辩,夏谦拉拉他的手,小声道:“大哥,那些下人惯会照顾人的,熬药喂饭什么的,熟得很,你还不如在一边看着,多学学。”
福泽听了一想,也是,点点头:“你说得对。”
夏谦摸了摸汗,朝夏玉郎笑了笑,夏玉郎微笑着看着他俩。心中想道,看来他当初的决定没有错,两个孩子一起养,果然是正确的,两个中有一个是他的亲儿子,他心里有数,他也知道是谁。
可若只养一个孩子,能不能养得活都是个问题,再者,有两个,孩子间了竞争才会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