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的师傅在服侍,”多喜看了一眼太子妃,“殿下在找太子妃呢。”
那就是醉了,明白儿子有喝醉酒就要找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毛病,方皇后了然地点头,放了顾容安回去,“你回去看看他,也让他下回少喝点酒。”
顾容安都一一应了,这才跟方皇后告辞,急急忙忙随着多喜回了东宫。
结果她急急回来,那个喝醉了酒在找她的人却是悠闲地躺在窗下的竹床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看得十分自在。
“不是说你喝醉了?”顾容安看他披着发,发梢微湿,穿的也是宽袍大袖的家常便装,就知道他是沐浴过了,不知道有多舒服自在呢。
“多喜,你有说孤喝醉了吗?”刘荣卷起书,问多喜。月白色本就是温润的浅蓝色,配着太子殿下因为娶了小娇妻而变得柔和多了的眉眼,竟也十分的相称,显得他像个英俊的书生。顾容安不由多看了几眼。
刘荣察觉到了,微微翘了嘴角,安安是不是觉得他很好看。
“没有,”多喜连连摇头,他只是听了太子殿下的建议,加了一句话而已。
被主仆二人坑了的顾容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害她以为他醉酒了不舒服,白担心一场。
挥退了左右伺候的人,刘荣拉住了有些生闷气的顾容安,温言软语,耳鬓厮磨道,“醉酒是假的,找你是真的。”
“本来母后留我说话呢,”顾容安被他喷着热气的鼻息弄得耳朵痒痒,不自在地偏了偏头。
这些日子的探索,刘荣已经很是熟悉顾容安的反应了,他乘胜追击,含着顾容安的耳朵道,“我不让人去叫你,恐怕你又要掌灯才回来了,”
这个像个埋怨丈夫老是不回家的小女人的人,一定不是她认识的太子殿下!
顾容安心存有愧,这几日她跟在方皇后身边学习宫务,确实是有些冷待他了,“明日我就不必去坤宁殿了,日日在你跟前晃到你厌烦如何?”
一听顾容安明日不用去坤宁殿,刘荣的眼睛瞬间亮了,那就不怕安安起不来床了。
顾容安原本还在想着措辞,如何哄一哄哀怨的太子殿下,哪知就被太子殿下扑倒了。因着她想要补偿他这几日的克制,就格外的顺着他,竟是陪着他胡闹地试了好些羞耻难言的姿势。
到最后,顾容安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睡过去的了,反正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宫里了,害得她以为自己又莫名其妙地重生了一次。
“这是哪?”顾容安喝着阿七递过来的温水,打量着房间问,一明两暗的格局,她现在住的就是东边的卧房。
卧房冷冷清清,除了床只有一张八仙桌和几根凳子,很明显是男人住的,她是闻到了刘荣身上的味道才没有炸毛。青布包裹的被子褥子,干燥温暖却连一朵绣花也没有,墙上挂了几张长弓,墙角还立着一个小型的兵器架,上头的兵器寒光闪烁,显然不是摆设。
在卧房里放这种杀气十足的东西,大概也只有太子殿下能有这种爱好了。还好仪秋殿没有按照刘荣的喜好来布置,顾容安暗暗庆幸。
“是神武军督府,”阿七答道。阿五没有随行,太子殿下只让一个服侍人来,五七二人合计了一番,最后决定让武力值更高的阿七出来。
“那不是在京郊么?”顾容安很是惊讶,她不过就睡了一觉,怎么就从东宫到了神武军督府里头了。她还以为顶多是东宫前庭的校场呢。
阿七都不忍心告诉自家公主太子殿下是如何把熟睡不醒的她,用大披风一裹,从仪秋殿张扬地抱到马车上的。期间,公主竟然都没有醒!
“一会跟我出去看看,”顾容安看见阿七的样子,也不想深究自己究竟是怎么到的神武军督府了。她想起来刘荣昨晚似乎跟她说了什么,但她那时候那么累,哪里还能听见去话,反正到后来就只会晕乎乎的点头了。也不知道她自己把自己卖了多少次了。
刘荣准备得很贴心,让阿七给顾容安带了便于骑射的胡服,阿七匆忙之中只给她带了三套。顾容安看着真紫色、湖绿色以及大红色的三件翻领胡服。她的目光落在红色上头,想起了昨晚刘荣带着滚落的汗珠伏在她身上时候说的,“你穿红最好看。”
她脸色发红,鬼使神差地选了红色那件换上。
穿好以后,用小镜子照了照,看见镜子里满面桃花的自己,她才又后悔,怎么就把床笫间的话当真了呢。
正打算换,门外就有人敲门,“太子妃娘娘可是起了,奴婢白素,奉太子殿下之命,来服侍娘娘。”
顾容安一听这话,就打起了精神,也不换衣裳了,示意阿七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穿着红色胡服的妙龄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躺到了
第122章 炫耀
门里的太子妃也穿着红色胡服。
撞衫不可怕, 谁丑谁知道。
看清楚太子妃脸容的瞬间, 白素的脸色微微一变, 复又恭谨地低下头去。
顾容安挑眉, 这就是那些人在她耳边挑拨的,太子金屋藏娇的那个娇么。
长得倒也有几分姿色, 年纪看起来已经有十八、九了, 梳着单螺髻, 插戴的是一支红宝石赤金牡丹花钗,身上的胡服仔细一看并不是正红, 而是相近的银红,只看她的装扮,就知道这不是一个侍女该有的样子。
可顾容安主仆俩就如瞎子一般,使唤起白素来一点也不客气。
“娘娘惯常是我服侍的,你们跟我来吧。”阿七笑吟吟地对白素说道,完全是把白素当成了个侍女, 指使着她打下手。阿七也没少听东宫那几个美人嚼舌根子,说太子常年住在神武军督府,其实是因为在这里养了一个美人。如今看来不过尔尔。
顾容安就更不可能搭理她了, 只把她当作了寻常侍女对待。一时梳洗完毕, 白素站在顾容安跟前请罪。
“因着殿下来得匆忙,奴婢来不及为娘娘准备房间, 是以委屈娘娘了,”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白素这样谨小慎微的人, 也忍不住在太子妃面前透露出自己在神武军督府中的地位不凡。看神武军督府的内务是我在管着呢。
这说的是什么话!太子妃住得委屈不委屈,管她一个奴婢什么事?阿七笑道,“这是殿下住的房间,怎么会是委屈了呢,难不成你们给了殿下委屈不成?”
她这话可让人怎么接,一顶给太子殿下受委屈的帽子就压下来了。白素在神武军督府里当家作主惯了,平常说一不二的,就是原本有几分辩才也消磨没了,听了阿七这话,急急道,“我并非是这个意思,只是娘娘终究是女眷,理应住到内院里去,我已经收拾妥当了,还请娘娘移步。”
“哎呀,不用麻烦,免得一会儿殿下又让本宫搬回来。”顾容安似抱怨又炫耀地说道。
“殿下体贴娘娘,定然会陪娘娘一起住的,”阿七笑容甜滋滋的附和,哼,看酸不死你。
殿下怎么会娶了一个这么不要脸的女人。白素暗暗咬牙,她这就回去撤了内院里的布置,只等着看她晚上如何收场。
简单的用了饭食,刘荣还是没有出现。白素有些失望,顾容安则兴高采烈地拿起了自己心爱的小马鞭,问白素,“殿下现在何处?”
白素看着被太子妃握在手里的鞭子,心里一颤,不敢隐瞒忙道,“殿下这时候应该在校场。”
校场啊,顾容安眼睛一转,就笑了,“我们去看看。”方才阿七就与她说了,小八小九也一并带出宫来了,也不知道他们功夫是不是又长进了,二打一能打得过刘荣吗?
“奴婢这就让人备肩舆,送娘娘过去。”白素殷勤备至,亲自把太子妃送上了肩舆。
“白姐姐,就这样让太子妃去校场,不好吧,”跟在白素身后的一个小侍女怯生生地问。神武军的校场可是闲人免进的,就算是太子妃去了,恐怕也要吃个闭门羹。
“太子妃方才兴头头上的,如何好浇她冷水,”白素巴不得太子妃去闹呢,惹怒了殿下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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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武军校场辕门外,顾容安确实是吃了个闭门羹。
守门的老兵听督府的人说来的是太子妃倒是恭恭敬敬的,但一提要进去,那就是雷打不动的一句话“没有殿下手谕,不能放任何人进去。”
让带个口信也不行,因为跑腿的小兵不在,其余人等不能擅离职守。
听闻刘荣治军严谨,没想到竟是这般严整。顾容安放弃了,“罢了,我们去别处走走。”本来还想找小红玩一会的,她都好久没有骑马了。
“且慢,”就在这时,有人从里头疾奔出来。
“这是太子手谕,快开门让太子妃进去,”荣内侍跑得满脸是汗,他都有多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劳烦荣总管了,”隔着木栅栏的大门,顾容安很是客气地对荣禄道谢。虽说是刘荣差遣他来的,但她也承他的情。
“真是折煞奴婢了,”荣禄急忙整了整仪容,给太子妃行礼。太子殿下原本是打算带着太子妃一起来的,结果太子妃一直不醒,殿下无法,只得自己先来了,却是忘了还有出入手谕这一茬。临了想起来,才让他送来,好险就错过了。
手谕核查无误,获准放行,顾容安这才好好的打量起了威名赫赫的神武军。
作为神武军的京畿大本营,是建在一个易守难攻的山谷里头的,里头屋舍俨然,却又各自相通,整整有条,间或有巡视的军士从旁而过,看见外人,都流露出一种天然的警惕,就算是知道了肩舆上的是太子妃,也是目不斜视的。
看着人家家的军队,想起自家的军队,顾容安有些挫败,就连她那些精心挑选的甲卫,也没有人家这里的普通士兵精神啊。
越往里走,越宽广,渐渐有轰然的叫好声传来。
顾容安坐得高,看得远,就见前头平整的地面上整整齐齐一排排坐了一片穿着布甲的军士,把场子都围起来了,都在看场中的三挑一大战呢。
只看一个背影,顾容安就认出来了一挑三的那个黑衣服就是刘荣。等到再近些,另外两个就更眼熟了,不是小八和小九又是谁。
然后最后一个褐色衣服的人侧过脸来躲避刘荣的一剑,顾容安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竟然是赵世成?
顾容安心惊,难道赵世成真的是真龙天子不成,她掐断了赵世成与刘裕的联系,结果转眼,赵世成就跟刘荣搭上了。前世刘裕是太子,刘荣也是太子,命运的巧合,让她不得不多想,难道她还要经历一回上辈子的事?
只要这么想着,她就冷汗涔涔了。
刘荣已经打过好几场了,真是酣畅淋漓,看见了顾容安来,哪还有心思再打下去,反正也是输,不如早点输。这么想着,太子殿下很快就掷剑认输了。
顾容安听见场上欢声雷动,只见刘荣亲切地拍了拍小八小九的肩,又与赵世成击了掌。
她心里一沉,刘荣对小八小九拍肩是把他们当小辈看待,与赵世成击掌,却是有几分赏识的意思在了。
在众人哄然叫好声中,太子殿下稳稳地从人海之中分流而过,来到了太子妃跟前,优雅地伸出了手。
顾容安坐在肩舆上不动,她这会儿心里还在发冷,没有力气去应付他。
太子殿下很好脾气地伸着手,只等太子妃自己握上去。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胆大包天,看得心急,吆喝了一嗓子,“抱起来!”跟着这些军中汉子也欢快地跟着喊起来,“抱起来!”
刘荣脸上露出开怀的笑,豪气勃发,果真把顾容安从肩舆上抱了起来。霎时欢声如雷。
在这样的场景下,顾容安哪还能想赵世成的事情,急红了眼,“快放我下去。”她两辈子都没有这么丢过人,可是,这么丢脸的时候,她居然觉得有一点点开心,她是不是嫁夫随夫,脑子也有毛病了?
“不放,”刘荣笑得很开心,还故意把顾容安颠了颠,道,“你又不重。”
他热乎乎的像一团火,脸上的汗珠都滚落到顾容安的脸上了。
顾容安心里一动,刘荣在这里才是真正的放松吧,这样张扬明亮如烈日的刘荣,是在宫廷之中看不见的,家国天下像个枷锁一样,锁住了他。这样的刘荣,才像是她在普光寺认识的方茂之,年轻、彪悍、热烈。
她却不知道,太子殿下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因为他自己终于娶上媳妇了,可以嘲笑没娶媳妇的老光棍了。带着小娇妻来炫耀来着。
校场边上就是高高的点将台,刘荣把顾容安抱到了台下,稳稳地放下她,待她站好了这才牵着她的手,拉着她上楼梯。
顾容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她刚才还心疼他,就由着他去了。
这点将台的楼梯对顾容安来说是又高又陡,顾容安暗自庆幸自己穿的是便于骑射的胡服,脚下又是小靴子,还算好走,只是她有点不明白,方才还说她不重,不肯放手呢,这会儿又不愿意抱着她上去了。
她都没有注意到,原本气氛热烈犹如过节的校场上渐渐的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忠诚而又崇拜地看着牵住了她的手的男人。
直到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顾容安看着台下肃穆而立的将士,她才有了一种紧张到晕眩的感觉。他要做什么?
“太子妃,吾妻。”刘荣举起了两人交握的手。
明明看他说得气定神闲的,声音却远远地传了开去。顾容安觉得他语气里很有炫耀的成分,一定不是错觉!
而台下的人不愧是刘荣带出的兵,立刻领悟了太子的用意,山呼太子妃千岁。
“我的所有都与你共享。”刘荣盯紧了顾容安的眼睛,不让她有丝毫闪避,“包括我的权势。”
顾容安心神动摇,她明白了刘荣话里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是个磨人的小妖精,支持不住了,放个小剧场吧
——————小剧场——————
这样的刘荣,才像是她在普光寺认识的方茂之,年轻、彪悍、热烈。
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