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是她,但她知道这件事情吧,她却没有阻止你。”
“我没跟澄澄说,她跟你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苏恒捏紧眉心,“妈,我拜托你,别把错推给她。”
“她无辜?那妈呢?妈又做错了什么,让你什么事都瞒着妈去做,我是关心你,可你是怎么对妈的?”江碧兰伤心了,“还有你那媳妇儿,天天摆着一张臭脸,就只会给我气受。”
苏恒答不出来,他确实没扮演好儿子的角色,但夏澄也有不对,她只是待在家里,却没有代替他,做好安抚母亲的责任。
他在外工作那么忙,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却没法好好相处,频频扯他后腿。
她们有谁真正为他考虑过?
上楼后,他看到夏澄的脸,心里突然冒出一股很糟糕的想法。
他不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了,如果她爱他,她为什么能这么自私,做个无事人,放他在工作与母亲间焦头烂额。
苏恒对夏澄的笑脸视若无睹,他给她一个极为冷淡的脸色,澡也没洗,就走进书房里,将自己关在里头。
在他“碰”一声,甩上房门后,夏澄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嘴唇抖着抖着,勉强撑起的笑容,扭曲地垮了下来。
她尝得到,流到嘴巴里的泪水味道,不只是咸涩,还有萦绕在她胸口,挥之不去的辛酸苦楚。
可她还是走进浴室里,用冷水泼脸,把眼眶与鼻头那抹绯红给洗去,深呼吸几次,才再度鼓足勇气去敲书房的门。
“苏恒,你能不能开门让我进去?”
里头没有传来声音。
夏澄恳求,“你不要这样,有什么话你可以对我说,我们好好地谈一谈。”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连话也不能好好跟对方说了。
多么可悲,他们明明是那么亲密的两个人,现在她想靠近他,却也做不到。
夏澄等了一会儿,苏恒依旧没开门,她只好转过身,独自回去房里。
她不能久站,因为怀孕后期的关系,她的身体有些水肿,她的双腿浮肿,就跟两条象腿差不多。
然而,她没跟苏恒提起自己的状况。
从他开始对她不耐烦以后,很多话以及很多事,她都不敢再对他说。
虽然江碧兰总在儿子面前抱怨夏澄有哪里不对,可她其实该做的,能做的,都没有落下。
只是一些不合理的要求,她充耳不闻罢了。
像是江碧兰总会叫她每天下午走很远的路,跟张嫂去附近市场买菜,美其名是要她多走动,生小孩时才不会辛苦。
但每个人的情况不同,夏澄的宝宝胎头太下面,医生建议是不能多走路的。
江碧兰只说那是医生胡说八道,他们乡下还有怀孕时能下田耕作的女人,人家不也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生了好几个孩子。
太多相处上的细节,有那么多的刁难与不堪,夏澄只能往肚里吞,不能告诉苏恒,她知道他不爱听,就算听了也无能为力。
那她又何须去烦他?
可她不说,不代表婆婆不会加油添醋去跟苏恒抱怨。
一直到大半夜,苏恒才回房间里来,他站在夏澄躺的地方旁边,静静地凝视她。
她的眼皮泡泡的,脸颊还有泪痕,他心疼她,可越是这样,他越愤怒自己什么也做不好。
夏澄其实在他进门时就醒了,她失眠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只要一点声音就会将她吵醒,不过,她不敢出声。
照以往经验,她稍微动一下身体,苏恒就会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
她现在唯有依赖他还肯过来看她,自欺欺人地以为他们的感情没有变化。
……(现在)
苏恒在夏澄重生后,做着以往他没做到的事。
他陪着她,留心她的一切,看着她在没有他的时空,活出另外一番成就。
在前世她是最好的妻子跟母亲,这一世,她是孝顺的女儿跟人人称许的医生。
虽然他晓得,这么做已经太晚了,但好过什么也不做。
苏恒不只一次问过自己,为什么明知道她当时的处境,是那么孤立无援,却还要将责任推到她一个人身上?
如果他肯好好地去思考,妈妈对他的埋怨是假的,目的只是不想夏澄太好过,因为她忌妒儿子的心被媳妇抢走。
如果他能分得清,工作压力重,其实跟夏澄无关,他不该把脾气宣泄给她。
就算他无法帮助她,至少当初她所受的痛苦,也会因此减轻一大半。
她只需要他的肩膀给他靠一靠,甚至不需要他为她做些什么。
可他没有,他让她独自承担一切,跟叫她自生自灭是差不多的意思。
不过人生是没有如果的,时间点错过了,后悔根本于事无补。
苏恒知道,乐建明对夏澄的影响非常巨大,大到她能找回暌违已久的自信。
当初在苏家那个怯懦,凡事唯唯诺诺的夏澄已经不存在了。
她活得越来越有光彩,不再去管身边是否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