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夏澄却告诉他,“我觉得值不值得,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认为值得,那就是值得。”
苏恒不响。
她自嘲地说:“谁能说我不是看准你会成功,将来能当老板娘呢?这足以证明我的投资眼光不错。”
看男人的眼光?那就不一定了。
苏恒听得出来她的讽刺。
因为媳妇拿出大笔钱来资助儿子的事业,江碧兰表面上对夏澄的敌意,彷佛是放下了。
她开始会当着苏恒的面,夸奖夏澄,“娶到这个媳妇,是我们苏家的福气。”
也会在夏澄做事时,说:“别辛苦了,这些事怎么好让你来做,让张嫂去忙就好。”
婆媳关系看似越来越融洽,但那也不过是虚伪的假象。
江碧兰只是把以往做的事,全改成在台面下进行。
她开始扮演起好婆婆,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以为是真的,连苏恒也这么认为。
每当母亲在他面前,追着好动的儿子,四处跑来跑去时,他会看一眼夏澄,以一种不出声的方式,责怪她的不懂事。
他当然不是真的怪她,而是藉由这种机会,展现他对她还有一定的话语权。
第46章 浪漫
(回忆)
男人的自尊既脆弱又可笑,他们宁愿要一个能共患难的妻子, 也不要妻子的地位比他们高一等。
凤凰男的说法, 在这年头是没有的, 可苏恒的信心, 同样受到考验。
那种自卑的念头在他心底生了根,他对夏澄的感情, 已经不复往日的纯粹。
他急于成功,不为什么, 只为能在妻子娘家人面前,争一口气。
他不要她跟着他,只是无以止尽地付出与吃苦。
现在回想起来, 苏恒知道, 自己从头到尾都没弄清楚,夏澄真正要的是什么。
也就在这一年, 公司开始打消亏损, 整体营收在三年内转亏为盈, 获利不只呈直线上涨, 而是以倍数连番上升。
苏恒第一次尝到成功的滋味。
可他跟傅嫚的经营理念,也在这时候,产生巨大的争执。
傅嫚是个老派的生意人, 她并不能接受太过新的观念,若不是有夏澄从中斡旋, 她绝不可能因为相信苏恒的实力,而去投资他的公司。
这也间接使得夏澄夹在继母与丈夫之间难做人, 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家庭主妇,哪里懂得什么叫转投资,什么叫扩大经营规模。
她只知道每当苏恒跟傅嫚有什么不愉快,自己就得充当两边的和事佬。
说也奇怪,傅嫚跟她的感情,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培养出来的。
“澄澄,听我一句话,苏恒冲太快,他已经迷失了,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你得劝劝他,让他悬崖勒马。”
夏澄说:“好,我一定回去劝他。”
说是这么说,他却不见得会听她的话。
有多长时间,他们夫妻连一起坐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苏恒的眼光很准确,他并未如傅嫚所担心的那样,因为扩展太快,导致失败,反而越做越成功,公司一家一家的开,俨然成为一个庞大的事业体系。
除了购物平台外,还将上下游,与运输全部结合在一起。
当时的苏恒不只一次问自己,他那么努力地想要拚出一番成绩来,究竟是为了给谁看?
若他能正视内心,便会知道,他只是不想在夏澄面前抬不起头,他希望她能以他为荣。
他曾经间接或直接,带给她那么多的不堪与屈辱,如果他能成功,至少她不会后悔成为他的妻子。
可欠一个人太多太多,多到无力偿还,那样深的愧疚,终会将爱意掩盖。
否则,他该如何过得去良心那关?
假使他爱她,他怎么忍心一而再再而三要她牺牲。
当一个男人看到妻子只知道亏欠的时候,别再提爱或不爱,那已是最枝微末节的东西。
一个女人把自己搞得像圣母一样,悲悯慈爱,无怨无悔,最后的下场,就是男人把她高高供奉在祭坛上,不敢去亵渎她的神性。
从此她将永恒地俯瞰他的敬与畏,却再也无法获得他的爱情。
……(现在)
夏澄没有因为老苏恒像吃错药,一直出现在她身边,而感到困扰,她照常做她该做的事。
只是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桃花运,最近总有不具名的人,天天让花店送一束花到医院给她。
这其实是很尴尬的,尤其她本性又不浪漫。
她心里只想着,有那些钱买花,那人何不干脆点,勇敢站出来,请她吃顿饭?
民以食为天嘛,这可比那些花里花俏的把妹手段,来得实际多了。
可说是这么说,她还是连续收了两个星期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