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钟后,船靠了岸。
他们沿着山壁间的小路,半走半爬,好不容易才到达村落的位置。
村里的人好客,在看诊开始前,全都争着请他们几个到家中吃午饭。
村书记很爽快,他让大伙儿搬出桌子椅子,各家端出家里的菜肴,全部的人围在一起吃饭。
一群孩子先是好奇地站在旁边看,后来夏澄与他们招手后,他们有些扭捏地过来跟她说话。
刚开始他们还带点害羞,可夏澄太擅长跟小朋友打交道,没过一会儿,小苏恒已经被挤到旁边去,孩子们缠着她,问她从哪里来,来村里要待多久。
村主任看不过去,大声说:“大人在谈正经事,你们这群娃娃们,只会在旁边瞎胡闹,饭吃完了,就快点走开。”
不过骂归骂,孩子们也没人理村主任,他们后来索性把夏澄整个人拉走,也不管她到底吃完饭了没有。
孩子们带她到湖边,他们也不管天气有些冷,一个一个像只青蛙般,跳下水,还热情地招呼她一起玩。
夏澄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她只敢卷起裤管,小心翼翼地踩踏进湖里,脚下是湿滑的石头。
然后,他们突然调皮地朝她泼水,她也不甘示弱,接下来一个没站稳,她便一屁股跌坐进水中。
小苏恒来河边寻人时,看到就是这一幕。
夏澄像只落汤鸡,浑身湿淋淋地坐在湖里大笑。
小苏恒楞了一会儿,他很少看见她开怀大笑的样子,她不是一个很容易放得开的人。
不过,他跟她相处越久,越能感觉到她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本性。
原因为何,他不清楚。
若说是跟乐医生的事有关,可他从复读班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显得很拘谨。
他不认为一个开明和乐的家庭里,会养出性格如此保守的孩子。
此外,夏澄偶尔流露出的哀伤,更是深沉得令他讶异。
但他不敢问他,只能在她突然变得难过时,适时地转移她的注意力。
小苏恒请人给他拿几条毛巾过来,然后走到河边,大喊,“夏澄,玩疯了你,快上来擦干身体。”
夏澄还在格格笑,但她还算听话的走回来,她接过一条毛巾,擦拭自己的脸。
小苏恒则是自动自发地拿起毛巾,帮她拧干头发。
她有点不自在,神经瞬间紧绷起来,这动作实在太亲昵了。
不过他在帮她擦完头发后,就住了手。
夏澄放松下来,这才感觉到冷。
她打了一个喷嚏。
小苏恒脱下外套,包住她,“还玩,玩过头了,不要医生没义诊,自己反而先得了感冒。”
夏澄不好意思地说:“唉唉,我知道错了,你别骂我。”
小苏恒盯着她的脸,扬起嘴角,然后猝不及防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也知道错了是不是?”
夏澄傻住,一时间,她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小苏恒又伸手过来扶住她。
他压低声音,装得很严厉说:“不准你再玩了,快点回去把湿衣服换下来。”
夏澄看他一眼,若无其事地挣脱开他,然后一鼓作气跑回村里。
接下来,她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替每个孩子看诊。
除了最基本的量身高体重外,她也替他们听诊,跟做一些简单的视力及牙齿等检查。
山里的孩子运动量够,晒得阳光也充足,他们的骨骼发育得比城市里的小孩好,但肉类摄取不够多,体型偏瘦,少部分有轻微贫血的现象。
这个问题倒好解决,她事先就准备好一罐铁剂。
孩子们吃的时候都特别开心,他们以为自己吃的是巧克力锭。
可药吃再多,也比不过从食物中摄取的营养。
夏澄琢磨着,是不是明天有必要替孩子们上一堂卫教课,让他们知道吃那些东西对补血最好。
经过检查,孩子们大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有一个先天肢体残障的小女孩,因为长期坐着,臀部有些好了又长,长了又很难治愈的褥疮。
如果她的父母住在城市里,经济环境再好一些,让她有高级一点的轮椅可坐,并且定期让她接受复健,情况未必会这么糟糕,她也许还能依靠义肢重新站起来。
夏澄在小女孩这里,花了最多时间。
小苏恒点头示意,让身边的助理小何,记下小女孩的名字。
义诊结束后,小朋友们七手八脚地一起把小女孩抬回她的家里去。
他们是一群会互相帮忙的小伙伴,夏澄双手环胸,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她想起生捏捏时难产,医生动了产钳,捏捏的手神经因此受到损伤。
她带着孩子去医院做了很长时间的复健,在家里她也不断地帮捏捏的手做按摩。
后来捏捏长大了,手部的功能没受影响,如果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她的手一边长,另一边较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