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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穿越重生 > 美人独步 > 美人独步_分卷阅读_78
  她怕风太大自己听错了,“啊?什么?你说什么?”
  步微行露出了笑意,仿佛在嗤笑她又不稳重了,然后,徐徐地,又重复了一遍。
  一朵一朵的烟花猛兽似的扑过来,将她脑袋炸开了。
  嗯?
  这时候霍蘩祁煞风景地想到:所以,其实,那算命的和老瞎子都是有真才实学的老神仙?
  步微行道:“答话。”
  “嗯。”霍蘩祁仰起了脸,笑靥如花,“那我今后是不是天底下最有权有势的女人?啊,那我可要乐死了!”
  他淡淡一哂。原来她的皇后梦还是在的,而且,就要成真了。
  他还以为,她会柔情蜜意,说些最让人心驰神醉的话……
  当然,这才是他的圆圆。
  第88章 相处
  少了黄中谷的斡旋和煽动, 太子复位几乎是朝中人心所向。
  这场浩劫之中,银陵城中的百姓无甚伤亡,只拿了叛党极其余孽, 让不少旧部对太子刮目相看, 加上文帝缠绵病榻,他们是不可也可了, 太子监国,是大势所趋。
  霍蘩祁的绸庄也顺利地办起来了。
  云娘师父身子不好, 霍蘩祁将它交给了袅袅, 每日的订货取货, 还是需要一个账本记录的,霍蘩祁这边有江月,来来回回地跑, 将东西从宫外头带给她。
  袅袅醒来之后,顾翊均自是大献殷勤,嘘寒问暖、鞍前马后,袅袅均不予理睬, 回了绸庄,见他一路跟着,柳眉颦蹙, 已很是不悦,“顾公子,不请自入,是为贼。”
  他一怔, 然后笑道:“嗯,开门不是为了做生意么,我来做生意。”
  他每回都说来做生意,然而做成的没几件。
  但袅袅不好将客往外赶,顾翊均一路跟着她分花拂柳,一路解释,“楚岫是太子的暗卫,嫁给顾翊均为妾,已随着老夫人回秀宛了。”
  袅袅回眸,“你怎的不回去?”
  “我已不是顾氏子孙。”他上前一步,垂眸凝视她,眼底的波浪深如星海,“回哪儿去?袅袅,我已经没有家了。”
  她心肠软,他是知道的,袅袅蹙了眉转身,不说话。
  顾翊均便绕到她跟前,“陆先生来前,太子殿下也与我私下回过面,他说要与我做一桩交易。此事关乎国祚,我只能应允,何况,我原本便应许了陛下要替他买马囤兵。”
  他开诚布公,袅袅挑了嘴唇,“那又如何?”他说的这些,与她无关。
  顾翊均伸手拦住她的去路,斗篷底下,苍白的俊容几乎没有血色,“太子让我以纳妾的名义,让迎亲的队伍走遍银陵,其实是在安插眼线,在各地设下人马以备里应外合。我……其实压根就没见过楚岫。”
  袅袅脸颊微红,嘴硬却道:“与我无关。”
  她的颊浮出淡淡一层胭脂般的瑰红,流水浮光一照,显得清秀宜人。
  顾翊均忍不住微笑起来。
  袅袅又问:“你骗了老夫人?她不知道你还活着?”
  “知道。”顾翊均有问必答,和盘托出,“母亲大是恼怒,怪我不孝,可没有办法,这么些年,我其实早明白了,我不是个愿意束手束脚、避于安逸窝享受富贵的人。袅袅你也知道。何况我应许过母亲,这一辈子,不让你的牌位摆入顾氏祖堂。我想娶你,只有我自己不是顾家人。”
  袅袅一怔,咬唇道:“你想得倒挺远,我不嫁给你,你岂不是……”
  顾翊均笑,“我这辈子后悔过很多事,但我保证,这件事我永不后悔。不论结果如何。”
  风一阵拂过,夏花浓烈地涌动如潮。风吹落他的斗篷和帷帽,露出那张惨白的脸,袅袅僵住了目光,忽然明白他为何带着帷帽出门,那颅骨近额头处,蜿蜒地爬过两道狰狞的疤痕。即便过了两个月,还是如此可怖,袅袅虚掩住了唇,震惊地看着他。
  是了,不如如何,开颅求活凶险至极,他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又不知道承受过多大的痛苦。
  他没有骗她的心思,只是连他自己,都不能确保自己一定平安无事啊。
  顾翊均的目光怔忪了一瞬,他的指抚过那条暗红的刀疤,然后,缓慢地将斗篷拉上了,他沉声道:“袅袅,我变丑了。”
  袅袅也不知怎的,一句话冲口而出,“既是男儿,何必在乎相貌。”她就不在乎。
  顾翊均“嗯”一声,微笑道:“以后你可不必担心有女子青睐我了。”
  袅袅脸色微暗,有些不悦,“顾公子轻薄过的女人还少么,袅袅要务缠身,要没有旁的事,就不必跟来了。”
  她榻上石阶,转入回廊。
  身后的跫音始终不断,袅袅一停,身后的脚步声也便断了,她一扭头,有些不耐,顾翊均却扶着红栏,唇角微微上扬,“我发誓,我只轻薄过你一个人。”
  她的脸颊已腾起了红云,这话要他以前说,她一定二话不说将他逐出去。
  “你、你骗我……”袅袅心乱如麻地回道,“我走了……”
  顾翊均还是一路跟着她进货仓,他是太子殿下的贵客,无人敢阻拦,就这么一路同行无阻地进了货仓,也没有人说什么。
  上回阿祁走时,留下的一团牡丹棉线还在,色泽是渐变的,绣出的花样可是一针到底不断的,虽只完成了一小半,还是足够教人惊艳的,顾翊均何等眼光,食指勾住那半幅绸袖,温润地溢出一丝浅笑,“嗯,这个,我要了。”
  袅袅扬眉,“要这个做甚么?”
  顾翊均显得一本正经:“送给心上人。”
  袅袅不再过问,悄然背过了身。
  她拈起层层叠叠的丝线来,将天窗掰开,露出澄清的光,仓房内一时明媚起来,顾翊均手中的彩丝宛如虹云般绮绚。
  他垂眸看了一眼,只听袅袅低声道:“我要织布了,你还是离开罢。”
  她明知道,他是走是留,这个绸庄里人都不会置喙。
  只有让他自己将自己请出门去,才能清净。
  袅袅熟练地拿起了木梭子,踩着机杼缓慢地开始织丝,也不再看他一眼了,顾翊均恍然许久,轻声地叹息,“离开我以后,你过得很好。我还以为,袅袅会想我。”
  她曼声道:“思念对袅袅来说是奢侈物,那是秀宛顾氏的公子时时揣在心坎上的东西,可当袅袅饔飧不继时,她已没时间想一个人。”
  顾翊均声调哑然,“来银陵路上,吃了很多苦?”
  袅袅手中的木梭灵巧地如穿花蛱蝶般在丝线之中飞舞,机杼声声,她澹然道:“来银陵前的最后一日,花光了盘缠。如果不是遇上阿祁,她愿意收留我,袅袅也早已是街头一副冻死骨了。”
  他垂下了眼眸。
  隔了小半个时辰他却还不走,袅袅颦眉,“顾公子现下是很闲么?”
  顾翊均轻笑,“嗯,没有顾家的生意,我闲得无聊。”
  袅袅问,“那顾公子打算坐吃山空,以后挥霍一生?”
  虽然他的钱支持他这么做,可不能为子孙后代留下福荫,那钱的意义便不大。
  顾翊均又摇了摇头,笑道:“我的生意大到袅袅不可想象。袅袅,只要我想,整个顾氏都会重回我手上,无论母亲同意不同意。”
  袅袅怔了,手指摩挲过木屑,被刺伤了,她“啊”一声,花容失色,顾翊均脸色一变,抢上去将袅袅受伤的食指含入了嘴唇,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简直让人连反驳推拒的机会都没有。他从前待她,一贯是温文有礼,逾矩的肌肤之亲都少的。
  袅袅眼波如雾,心中莫名地起了一股酸涩和委屈。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顾翊均将她的指头看得比什么都重,又珍之重之地握住了她的指腹,温热的手掌覆了上来,她战栗不安,惶惶地要躲闪,顾翊均抱住了她的腰肢,不让她躲,“我就再说一句话,说完我就走。”
  她于是又扭过头,顾翊均眉眼温润,笑容清绝。只是她仰视着,就难免会看到他额角那狰狞的伤疤,她的心跳得飞快。
  顾翊均缓缓启唇,“我爱你。从今以后,不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干预,我永远在你身后护着你,照顾你。你应许我也好,不应许也好,嫁我也好,还是一辈子不原谅我也罢,这一次,我只想一意孤行。”
  “我也不会再离开银陵,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他说罢之后,便信守诺言,转身消失在木门之后。
  薄暮冥冥,杳然的花影潋滟起来一池艳影。
  袅袅望着窗外出神了许久,默然地,泪流满面。
  ……
  转眼之间,太子监国已有三月。
  叛逆余党已悉数剿灭,黄氏一门迁回了白城,苏氏元气大损,连同此前为黄中谷购置军械的萧氏,生意也受到了重创,不得已萧氏、卢氏联姻,将萧绾许配给了卢氏长子卢延。
  这桩婚事在银陵没掀起多大的波浪。
  霍蘩祁只是偶然得知,原来萧氏阿绾也要嫁人了,听人说那是个烈性女郎,如今被逼上花轿,想必心有不甘罢。
  霍蘩祁现在嗜睡,平日里困得厉害,时常一整日不肯下床,步微行忙完这一阵,便开始日日鞭策她在院里走动。
  一个看书,一个走步,一个静一个闹,便成了东宫一道奇景。
  霍蘩祁走了一阵儿就偷懒,要到水边喂鱼,步微行将不安生的娇妻的手拽回来,于是另替她找了事做——练字。
  霍蘩祁的字照例是惨不忍睹,写了几张,她放弃了,“阿行,这种宣纸很贵的,你不能都给我拿来浪费。”
  他不动声色,又给她添了二十张。
  “孤养得起你。”
  霍蘩祁于是开始咬着笔杆子习字。
  她那点儿底子还是白氏在世时教过,但白氏身子不好,不能手把手教,霍蘩祁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第一个学会写的名字还是他的。
  因为听人说犯了些忌讳,霍蘩祁写完之后又撕了。
  没过得几日,陆厌尘从外头一身风霜而来,霍蘩祁惊见舅舅,大为诧异,陆厌尘已熟练地捉住了一支笔杆子,“你夫君让我来教你写字的。嗯,阿祁写的东西在哪?”
  霍蘩祁看了一眼在一旁悠然饮茶看书的夫君,脸色一苦。
  然后,她唯唯诺诺从一沓废纸里抓出了一张,陆厌尘看了几眼,十分中肯地评论道:“不错不错,倒是有几分太子六岁时的水平。”
  霍蘩祁只想倒头装死。
  她觉得她夫君一点不爱她的孩子,否则不至于这么折腾她。
  但陆厌尘绝对是个好先生,他平素入宫不多,但指点了霍蘩祁一个月,她的字便大有进益,另外给了她几本书读,不是经史子集,而是《陶朱小传》之类的生意经。
  霍蘩祁读得津津有味,偶尔碰上晦涩拗口的生僻字便请教她不甚忙碌的夫君,认字习字也挺快。
  陆厌尘私底下告诉霍蘩祁,“你夫君用心良苦,他是怕你将来因着大字不识几个被人笑话。其实他也不求你做什么才女了,但是将来协理六宫事,认字是必须要会的。”
  步微行想得很长远,霍蘩祁才知道误会他了,于是更发愤用功。
  但当她真正勤勉不辍时,她夫君还不干了,不许她累着,也不许她读书到深夜,夜里就寝时,总抱着她睡,决不让她睡外侧。当霍蘩祁的肚子大了起来,两人之间的距离总被一层肚皮隔得有些远了。
  她夫君其实不算重欲的人,但偶尔也会……霍蘩祁很苦恼,她知道他也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