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要他去从中周旋,他心里虽然有些疑虑,不过却也是愿意的。
恰逢在他心神动摇之际,觉得心烦意乱的临安公主将随时侍候的宫人打发出来。
张莹莹自然也看到了,当即道:“相公,公主此番,只怕是知道我们尚未走远,故而希望你去见她。”
“你且去吧,我就在院外等你。”
“你别急,慢慢说清楚,只要解了公主的心结,日后我便事事都听你的。”
张莹莹嫁入贺家时,并未有如此温柔小意的时候。
只不过慢慢改变了。
贺炯辉只当她心早已挂在自己身上,哪里会去多想。
所以当他点头,安抚好张莹莹以后,转身回了那萧府待客的小厅堂时,没有看见,那个看着他一路走近房间里的张莹莹,露出了阴寒冷漠的讥讽。
张莹莹看着那些有些呆愣的宫人,当即招了招手,将临安公主贴身的大宫女雪雯招到自己的面前。
“世子有话跟公主说,你们都退到外院来吧。”
“公主与世子向来感情深厚,有些话你们听不得。”
雪雯闻言,心里顿时一个激灵。
临安公主对贺世子有意的事情,宫里宫外,谁人不知?
雪雯下意识迟疑了,可就在她迟疑的时候,张莹莹已经拉着她到了院外来。
“放心吧,世子有分寸的。”
“更何况,本夫人都不怕,你们还怕什么?”
张莹莹淡淡地自嘲道,眸光却瞥向一旁的林嬷嬷。
先前照顾临安公主的人,都被杖毙和发配了。
林嬷嬷和雪雯虽然是临安公主身边的人,奈何对临安公主阴沉的性子也有几分惧意。
见到贺世子进去以后,便想着避开。
这也正合了张莹莹的意。
首先觉得不对的萧府的管事嬷嬷,客人在主人家,避了耳目说话,这是忌讳。
可这里面的人,她们不敢轻易得罪。
又见张莹莹带着临安公主的人守在外面,心里觉得不妥,便打发了小丫鬟去玲珑水阁找萧夫人。
张莹莹余光看到那管事嬷嬷吩咐小丫鬟的样子,嘴角勾起冷冷的笑意。
那边的锣鼓停了,大戏也落幕了。
可这边的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玲珑水阁那四周都被贵夫人包围着,这小丫鬟却不说能不能挤进去,就是能挤进去,在那么多夫人的面前,又如何说得出口?
所以,能通知得到,并且能带过来的人,只有李心慧。
而李心慧,过来,便恰恰合了她的心意。
因为当戏台结束以后,所有人都会来前厅入席。
张莹莹想着,心里越发畅快起来。
好不容易有了临安公主这个靶子,她怎么能不闹呢?
自然是,闹得越大,越好
且说贺炯辉进了房间以后,临安公主正闭眸小憩。
听到开门的声音,眉头一皱,不悦地道:“出去!”
贺炯辉顿时面容一僵,未免外面的宫人听了这话,他反手就将门关了起来。
“表妹,是我!”
贺炯辉出声道,他有意与临安公主深谈,故而连声音都放软不少。
奈何临安公主猛然听见他的声音,突地睁眼,当即冷声道:“你进来干什么,还不出去?”
贺炯辉好歹也是一位世子,更何况,当初临安公主做戏时,没少对他献殷勤。
故而贺炯辉越发认为张莹莹说得对,临安公主生气了,因为他娶了张莹莹。
于是贺炯辉不但没有退后,反而继续上前。
第579章 犯病
“站住,别过来!”
临安公主突然爆呵,自从张莹莹嫁给贺炯辉以后,宫里的人看她的眸光便充满了怜悯。
那种仿佛被伤到要自缢的感觉,一再被人加诸在身。
她受够了。
贺炯辉这个人,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
本来就是一颗棋子,用过了,便只是被丢弃的命运而已。
谁让他来的?
他以为他是谁?
临安公主在心里嗤笑,面上冷寒如霜。
贺炯辉皱着眉头,停下步伐。
他有些不快地看着临安公主,当即安抚道:“我知道你在生我跟莹莹的气。”
“不过莹莹嫁给我,全都是我蓄谋的,跟她无关。”
“你要怪就怪我,莹莹一直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你不要怪罪她。”
临安公主觉得很恶心,这种恶心的感觉让她想要呕吐。
蓄谋?
没有她的帮助,他能蓄谋得到张莹莹?
张莹莹那个女人心高气傲,看准了萧凤天,可以等上那么多年。
贺炯辉算什么?
说难听一点,不过就是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而已。
临安公主嘴角噙着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面前的贺炯辉道:“怪罪她?”
“她让你来说的?”
“就你这样的男人,也值得本宫为难她?”
“她把你当枪使,可叹你却拿她当宝贝。”
贺炯辉听出了临安公主口中的鄙夷和践踏,这是自尊心强的他所不能忍受的。
他横眉冷眼地瞪视着临安公主,嘴角轻扯,露出愤怒的嘲讽道:“我是怎样的男人?”
“整个京城上下,谁人不知道尊贵的临安公主钦慕于我?”
“我那书房里的名书字画,笔墨纸砚,其中一半都是你赠送与我的。”
“甚至于香囊,帛画,锦缎,谁人不知道你常在我的面前大献殷勤?”
“你辱没于我,不过是因为我没有娶你罢了?”
“可你这副身体,便是姑母也不可能同意,总不能让贺家连一个嫡出的子嗣都没有。”
贺炯辉的话,一下子戳到了临安公主的痛处。
她目光狠戾地瞪视着贺炯辉,恨不得即刻就掐死他,让他再不能说出这一番让她恼恨至极的话。
尤其这话还在萧家说出来。
“来人!”
临安公主爆呵,可此时门外却没有人进来。
就在她察觉不对的时候,贺炯辉两个大步来到她的面前。
贺炯辉居高临下地看着失控而痛恨他的临安公主,心里升起一股快意。
“来人?”
“你想叫谁?”
“不是你打发她们出去的吗?”
“公主既然不想见我,又何必找什么借口,把我唤道萧府来?”
贺炯辉冷声质问,今日萧家宴会根本没有请男客。
他被突然叫了过来,心里已经满腹疑问。
临安公主这个时候翻脸,更是让他窝了一肚子的火。
临安公主的手狠狠地抓着凳子,体虚无力又热潮阵阵的感觉来袭,她以为是自己的旧疾犯了,十分难受地低着头。
此时她已经不想跟贺炯辉争执了,她想叫人把贺炯辉拖走,然后送她回宫。
她不能在萧家发病,一旦在萧家发病,以她这虚弱不堪的身体而言,休想让萧夫人同意她进门。
旁的人家,皇权在上,或许可以强势下嫁。
可是萧家不行,萧家是大周的顶梁,就算是父皇也不敢妄动。
更别提她这个娇宠却毫无实权的公主。
贺炯辉一直冷冷地盯着临安公主,他很快发现了临安公主的异样。
乌黑的发丝下是密集的汗珠,而那嫣红的薄唇咬出了深深的齿痕,双手紧紧地抓着椅子,地垂下的眼睑落了一层睫毛轻颤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