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驮着他一路奔跑未曾停歇,刚才停下时已经累的四条腿都在打颤。
封禹快步来到房门口,轻轻推开门进去,屋里点着盏灯光微弱的小油灯。封禹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发现床上被褥折叠整齐,蒋梧阙并未躺在上面。
封禹心有灵犀似得抬脚往屋内的小书房里走去,蒋梧阙果真在这儿。
她头歪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眉心微皱睡的很不安稳,腿上放着一件他的衣服,而一旁的书案上摆着都是他这两年里写过的所有书信。
封禹入眼看到这一幕,心揪的发疼,瞬间觉得自己一路骑马回来的疲惫,在看见她睡脸的那一刻全都一扫而空,余下的只有卸去少将军这层坚硬的外壳后,独属于蒋梧阙才能享有的那份柔软。
封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半蹲在蒋梧阙腿边,仰头轻声唤她,“妻主,醒醒,咱们回床上睡。”
蒋梧阙皱紧眉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还没看清面前蹲着的人到底是谁,就已经出声唤道:“阿禹……”
封禹眼眶发热,嘴角扯出清浅的笑,轻声应道:“阿禹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路狂奔的马:为了让你们能虐狗,可算累死老子了_(:3ゝ∠)_
被虐的狗:⊙?⊙?哎?就说咱们什么仇什么怨?
第53章 封禹怀孕
第二日早上十一敲蒋梧阙房门, 看到从里面出来的人是封禹不由愣怔片刻, 随后惊喜的睁大眼睛, 声音轻快的喊道:“主君!”
看到眼前这人,十一担忧了整晚的心可算放下来了。他偷偷往屋里瞥了一眼,小声跟封禹告状, “主君您可算回来了, 昨日殿下本来要进宫递折子说去找您,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偏差,回来后就沉着脸把自己关在屋里也未曾吃饭。”
准备去边疆这事蒋梧阙昨晚跟封禹说过了, 在浴桶里边欺负他边委屈的诉说相思。
两人见面什么话都没来得及细说,蒋梧阙就直接把他拥进怀里情绪激烈的亲吻。唯有最亲密的融合,才能让蒋梧阙觉得面前的封禹是真实的。
折腾到后半夜, 封禹筋疲力尽, 几乎是蒋梧阙刚一停下来他就累的睡着了。休息一夜,封禹这才算是缓过来。
穿戴整齐的蒋梧阙晚封禹一步从屋里推着轮椅出来, 靠在椅背上朝十一轻哼,“主君刚回来你就告状,都不知道心疼他路上奔波让他好好休息。”
封禹闻言扭头幽幽的瞥了她一眼, 蒋梧阙眼神不自在的抬手摸摸鼻子移开视线。明知道昨晚他累,还一个劲折腾……
十一觉得主君不在时的殿下简直就像一头暴躁低怒的豹子, 让人心生畏惧不敢靠近, 而主君一回来, 殿下就又恢复成往日里那副慵懒带笑的模样,瞧着可好相处了。
听蒋梧阙这么说, 十一抿笑不语。两人都是他主子,若是自己遇到事情隐瞒主君,殿下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的。
边疆战事刚一结束,封禹就启程回京,甩掉随行军队,只为早一步看见他在夜里想了两年的人。
封禹推着蒋梧阙往屋里走,柔声说道:“我们洗漱后去吃饭吧,你两顿没吃,早上要多喝碗粥,可不能把胃饿坏了。”
他说的话,蒋梧阙自然点头同意。
饭后封禹总觉得府里那些面孔生的小侍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他抬脚走进书房,好奇的问蒋梧阙,“他们为什么总偷偷看我?”
封禹眉头微皱,想起刚才那个小侍看向他时略带同情的眼神,很是不解。他胳膊撑在蒋梧阙面前的书案上,隔着桌子凑近蒋梧阙,鼻子几乎抵着她的鼻尖,努力板着脸端出少将军的架子,说道:“仿佛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一样。”
蒋梧阙笑,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他近在咫尺的唇瓣。她这般挑-逗的动作,惹的封禹心尖轻颤,猛的站直身体,红着耳根斜了她一眼,“又不正经。”
修长好看的丹凤眼尾带着三分轻斥扫过来,差点又让蒋梧阙把持不住。昨晚刚做过,这回要是再来了兴致,封禹怕是会用武力反抗,劝她老老实实当个人,莫要做那不知足的“禽兽”。
蒋梧阙压住心中涟漪心思,笑着跟封禹说道:“偷看你的小侍怕是觉得你可怜,想你封少将军以男子之身征战沙场保家卫国,而我这个什么都不做的妻主却在家里跟男子乱搞。”
蒋梧阙说这话时如果不把自己拉过来坐在她腿上,封禹可能还会佯装生气,问她是不是背着他找人了。
可如今她那不老实的手就在他腰上攀爬,封禹听见这话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摆出个什么表情。
封禹一把按住那只想解他腰封的手,好奇的问道:“你做了什么事?”
“我也没做什么,就给母皇送了两个美人。”蒋梧阙把封禹修长的手指握在掌心里把玩,坦白说道:“那天人送来时已经是晚上,怕是不知道被谁看见了,这才觉得我背着你偷腥。”
“榕贵君独宠后宫多年,如今已经不是当初的倾城年轻模样,新鲜有活力的美人显然更讨母皇喜欢。”
蒋梧阙趁封禹不注意,偷偷低头咬了口他的指尖。她做着耍流氓的动作,嘴上说的却是正经事,“南疆如今有异动,到时候怕是会派太女出征……榕贵君担心女儿出事的时候又发现皇上有了新美人,你说他慌乱无助之际会求助谁?”
封禹心里大概有个猜测,轻声说道:“自然是最亲近的家人。”
“榕贵君可没有血浓于水的家人,”蒋梧阙勾唇,“左相只是他表姐而已。”
榕贵君和左相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表亲,最容易发生点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蒋梧阙一直在布网,太女出征南疆只是失去皇宠的其中一步,她轻声说道:“棋子正慢慢往它该去的地方走,就等明年秋猎发挥作用了。”
离明年秋猎还有整整一年时间,所有事情几乎都按着蒋梧阙的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唯有两件事是她没有算到的。
一是魏悯和阿阮回京的路上,阿阮有了孩子。二就是封禹也怀上了。
两人都是成亲多年未曾有孕,这本来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可这种惊喜偏偏出现在扳倒太女最关键最危险的时候。
阿阮有孕回京后,封禹还颇为羡慕好奇的摸过他的肚子。当时的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在数月之后也有了喜讯。
有过上次假孕的教训在,这次蒋梧阙再看到封禹吃不下饭干呕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冷静的让十五拿她腰牌去宫里请奉御过来。
封禹摸着肚子,一时间也弄不清自己这次会不会又是假孕。
十五动作很快,奉御没多久就赶了过来。封禹还跟蒋梧阙坐在桌子旁吃饭,手里端着味道清淡的小米粥,正小口小口的抿。
蒋梧阙伸手接过封禹手里的碗,对奉御说道:“主君身体有些不适,你来替他看看。”
奉御应了一声,掏出巾帕搭在封禹手腕上,抬手诊脉。奉御脸上本是面无表情,却在摸到脉后颇为惊喜的抬头看了封禹一眼,她怕诊错,又赶忙重新诊了一遍。
宫里出来的个个都是人精,一般主子身体若是有什么不妥奉御绝对不会在脸上露出异样神色,可若是主子身体健康甚至是有好消息,她脸上就会露出喜色。
蒋梧阙几乎在她抬头看封禹的时候,就猜到这才怕是真的了。果不其然,奉御收回手,连忙起身朝饭桌旁的两人行礼,说道:“恭喜殿下,恭喜主君,是喜脉。”
封禹的肚子成亲多年后都没有动静,奉御摸到喜脉的时候难免有些惊讶,重新又诊了一遍才敢确定。
蒋梧阙眼里露出喜色,直接朝奉御说道:“赏。”
相比于蒋梧阙的高兴,这次封禹神色就平静了许多。等十五把奉御送走之后,蒋梧阙才看向封禹,轻声问他,“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个孩子?”
封禹在瞧见阿阮肚子日益圆鼓的时候,眼里闪过的温柔和羡慕蒋梧阙看的一清二楚,怎么如今轮到他了,封禹却没有欢喜的神色?
“现在不是该怀孕的好时机。”封禹掌心贴在肚子上轻叹一声,目露担忧的抬头看着蒋梧阙,“再过三两个月就是秋猎,我若是有孕,如何能在凶险的时候护你安危?”
他跟阿阮不同,阿阮如今已经有孕四个月,秋猎时肯定不能过去,可他不能不去。
蒋梧阙抬手,掌心覆盖在他手背上,笑着说道:“封少将军一世英名,怎么刚有了孩子就变笨了?”
蒋梧阙手臂环着封禹的腰腹,轻声说道:“妻主是个女人,还能照顾不好自己,护不住你和孩子吗?”
封禹侧身歪在她怀里,头靠在她肩膀上,捂着肚子垂眸轻声说道:“希望孩子能乖巧懂事些……”
太女南征落马偷跑回京,引的皇上勃然大怒,太女夹着尾巴不敢说话,谁知道正巧这时封禹有孕,皇上高兴之余赏赐无数,连带着老八都受宠了许多。
皇上近两年身体越发不如从前,最想要看到的不过是家里能添个孙女让人喜庆高兴些,太女后院侧侍一堆儿,这些年却没有半分动静,封禹多年未曾有孕,却在今年怀上了。
皇上坐在龙椅上若有所思,心道这莫不是天意如此?
秋猎来的很快,十一前两天刚诊出怀有身孕,为了以后生产着想,他已经慢慢在带徒弟,把府里的多数事情交给他做,自己只是动动嘴皮子监督一下。
秋猎需要准备的东西,十一把清单过目一遍之后才交给徒弟。
小徒弟看着清单上要给主君准备的东西,不由一愣,疑惑的轻声询问道:“师傅,这次秋猎主君也要跟着过去吗?”
主君虽说怀孕四个月胎儿已经稳定,可秋猎这种事情还是不去的好,免得有个万一。
十一叹气,“这事主子都拦不住,你我多劝又有什么用。”
封禹执意要跟蒋梧阙出京参加秋猎,甚至让人把他那杆银枪带上了,态度坚决,不容商量。他说孩子很乖,是个懂事的宝宝。
封禹拉着蒋梧阙的手贴在自己肚皮上,认真的说道:“孩子肯定也想让他爹爹去保护他母亲。”
蒋梧阙哭笑不得,“你现在肚子虽说才刚显怀,身体还不算笨重,可也不适合舞刀弄枪。”
看蒋梧阙态度犹豫,封禹眨巴眼睛探身凑过去轻轻亲抿她嘴角,放软了声音唤道:“妻主。”
蒋梧阙已经禁欲四个多月了,现在听见这声妻主,尾椎骨都泛着痒,根本抵抗不住,只能随了他的意,大不了路上马车行驶的慢点,自己多费点心照顾就是。
不让封禹过去,他在府里也会想东想西心神不宁,与其这样劳心费神还不如让他跟着呢。
秋猎不同于春猎,随行官员皆入住行宫亦或是在行宫附近扎营。
安顿下来之后,蒋梧阙过来给皇上请安,一路奔波让皇上精神看着有些疲惫,只是针对秋猎之事简单的吩咐两句,就让她回去了。
蒋梧阙推着轮椅行动不便,殿中省便出来送了她几步。路上无事两人闲谈,殿中省笑着说道:“老臣倒是没想到殿下会舍得让主君跟过来,行宫里虽说下人颇多,但肯定没府里伺候的好。”
蒋梧阙也是无奈,语气宠溺的说道:“他坚持要来,我也没办法,”她扭头看向殿中省,眼里带笑,轻声说道:“虽说行宫里的下人不如我府中的十一心细,可他才刚怀有身孕,实在不适合像封禹一样跟过来。”
殿中省眼眸轻颤,眼底闪过一丝柔意,垂眸轻笑,“是吗。”
直到把蒋梧阙送到宫门口,殿中省才抬手行礼轻声叮嘱道:“天气多变,还请殿下夜间多注意身体,可莫要吹了风。”
有孕的明明是封禹和十一,她却这么提醒蒋梧阙,显然是意有所指。
如今的天气虽说秋高气爽,可皇上到底不再年轻,白天骑了马,晚上就觉得身体不太舒服。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吹风着凉了,可谁知道这病情迟迟不见起色。
一日夜半时刻皇上寝宫里突然召见奉御,有关皇上病重的消息不知道是从谁的口里传出去,长了翅膀一样,飞进各位大臣的耳朵里。
太女顿时有些不安,左相的心思倒是活络起来。如今朝堂上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士族把控的朝堂,随着魏悯这个寒门状元的先例,皇上近两年慢慢重用起寒门学子。
因为太女这两年所作所为有失圣心,蒋梧阙慢慢得宠。若是皇上病重,那位子到底是谁的还真说不准。
左相联合众臣,写了奏折上去,话里话外的意思无外乎是想让皇上把位子让给太女。
皇上醒来之后,看到这些奏折脸憋的发青。她本以为士族可以依靠,却没成想这些人当初是怎么支持她,现在就怎么支持太女。
她只是风寒,还没到要死的地步!
她疼了多年的好女儿,宠信了许久的士族,如今竟想着要谋她的位子了。
关于自己风寒越发严重,皇上心里多疑,问殿中省怎么回事,她却支支吾吾的不敢说。
一看她这个态度,皇上就知道这里面怕是有事,唤来奉御一问,竟得知有人在她药里放了东西,想害她中风。
如今东宫之位是太女的,她若是中风那就是一个躺在床上随人摆布的傀儡!她那位子是谁的,自然不言而喻。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皇上又想起蒋梧阙。这事也有可能是她做的,用下药之事陷害太女,从而借她的手除掉老大。
皇上觉得身边的人除了殿中省之外没有任何能信得过的,她沉默的靠在床上,殿中省过来问她想吃些什么。
“陛下可不能不顾及身体,宫外的臣子们还都等着您康复后主持秋猎大事呢,”殿中省轻声说道:“今个左相等人又要见您,老臣听您的旨意把人都拦住了。除却左相,魏副相也来了一次。”
魏悯……皇上手指微动,这人可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是目前为止用的最称手的大臣,最重要的是她出身寒门,只能依靠自己这个皇上。她传旨下去,让人唤魏悯进宫。
皇上想让魏悯逼出身后给她下药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