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她娘家哥哥、也就是怡静的父亲广平侯不答应,他认为楚王先天残疾,一条腿不能走路,不仅与皇位无缘,更不可能有任何建树,一辈子都只能做闲散亲王,没本事,没出息。
于是,广平侯做主,将怡静嫁给了燕王。
人人都说是她棒打鸳鸯,其实她心里也很苦,看着儿子与侄女硬生生被分开,她也很难过。
本以为燕王娶了怡静,会好好对待,不料才短短半年,两人就形同陌路。燕王宠爱徐侧妃不说,还让徐侧妃先生下庶长子。
她写信给怡静,劝了好久,让怡静俯就燕王,几次之后,燕王松动,怡静就怀上了赵见深。
可是徐侧妃依然受宠,连带着她的庶长子赵见鸿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压制着燕王妃孙怡静与赵见深。
孙贤妃又写信再劝,燕王妃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亲近燕王了。
赵见深三岁那年,她身患重病,燕王妃进京探病,她从燕王妃口中了解到,燕王是个禽兽人渣,他对床笫之事,有特殊的癖好。
新婚夜,本该温柔缠绵,燕王却拿鞭子抽打燕王妃,并不与她伦敦。等三天之后,燕王妃身上的伤疤结痂了,他才伏在燕王妃身上,一边舔舐吞咽伤口结的痂,一边行房。
燕王乐在其中,燕王妃却痛不欲生,她不让燕王碰她,久而久之,燕王就厌弃了她。
孙贤妃听了侄女的话,心痛不已,却不料这番话被回京侍疾的楚王听见。
楚王与燕王妃一起侍疾,渐渐旧情复燃,等回到燕王府,燕王妃才发现自己怀了身孕。
为了生下孩子,燕王妃就忍着屈辱,去讨好燕王,两人有了几次,燕王妃对外宣布有孕,燕王不知真相,以为燕王妃的第二个孩子赵见泽是他的骨肉。
这些年,燕王宠爱徐侧妃,燕王妃忍受了多少冷眼与屈辱,从前温柔善良、活泼可爱的女孩子,渐渐变得阴郁。除了二子赵见泽之外,她看什么都不顺眼,明面上她是温柔端庄的燕王妃,内里,她恨透了燕王,连带着看赵见深也不顺眼,对他十分冷淡。
她无数次想自杀,不想过这种生活。
她这个姑母听了,更加难受。若是燕王妃死了,她的儿子楚王也活不成了。
于是,她与楚王想出一条计谋,先让燕王妃给燕王下毒,让他再也不能生孩子,只有这三个儿子。然后他们再想拌饭扶燕王登基,等燕王坐了皇帝,就借赵见深的手收拾了赵见鸿,想尽一切办法让赵见深当上太子,然后再弄死赵见深。等赵见深死了,燕王没有其他儿子,皇位就是赵见泽的了。
到时候,燕王妃得以解脱,也能跟楚王再续前缘。
这个美好的憧憬让燕王妃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她对赵见深也不再像从前那么冷淡了。
现在,太子倒了、吴王倒了,燕王进京了,他们计谋眼看着就要实现了,却出现这样一番变故。
若是皇帝直接立了赵见深,就没有燕王什么事了。皇帝驾崩,赵见深直接登基为帝,他们想扳倒赵见深这个皇帝,再扶赵见泽上位,简直比登天还难。
而且赵见深与薛氏好的蜜里调油,照这个情况,赵见深可能很快就会有属于他的孩子,若赵见深有了儿子,就算他们弄死了赵见深,恐怕赵见泽也休想荣登大宝。
孙贤妃心烦意乱,明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阻止赵见深与薛氏生孩子,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贤妃娘娘。”宫人捧着一个盘子,将一块带血的帕子捧给孙贤妃看:“这是燕王世子妃的元帕,请您检验。”
孙贤妃皱了眉头,厌恶地瞥了一眼,就让宫人下去。
不料,她身边的嬷嬷突然道:“等一下。”
主仆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孙贤妃立刻道:“你把元帕放下,出去吧。”
“娘娘,这元帕上的血迹,颜色不对。”
孙贤妃立刻抖擞了精神:“你去,叫了会验尸验伤口、能辨认血迹、有经验的太监过来。”
不管是真是假,她都要辨一辨,万一这元帕真有问题呢。
赵见深娶的世子妃竟然不是完璧之身,对赵见深来说是个打击,就是皇上也会觉得颜面无光的。
半个时辰之后,孙贤妃终于确认了,这元帕上不是处之血,而是其他血替代的。她登时一喜,带上元帕还有那个辨认血迹的太监一起去了乾清宫。
重华宫与东宫都挺忙的,特别是东宫,忙着整理薛锦棠的嫁妆、还要布置宫殿,宫人们进进出出,忙个不停。
范全、杏枝指挥着宫人,大家虽然忙,却有条不紊,并未出错。
最闲的就是燕王世子赵见深与世子妃薛锦棠了,回到重华宫之后,赵见深就说要替薛锦棠画眉,没画两下,又觉得吵,干脆牵了薛锦棠的手两人游御花园去了。
御花园景色怡人,风光正好,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在宫道上,说说笑笑,好不开心。
走了一会,赵见深怕薛锦棠累了,就拉着她在随便的长椅上坐下。两人坐在一起,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宫人都避得远远的,不敢打扰了这对新婚夫妻。
赵见深指了不远处的水面,声音温柔:“棠棠你看,湖里那对鸳鸯像不像我们?”
薛锦棠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像,也不像。”
“我看挺像的,你看他们相依相偎,恩爱甜蜜,跟我们俩一样。”
薛锦棠道:“有一点不像,你看那雄鸟鸳,色泽亮丽、红嘴黄脚,华美异常,跟你的确有些像。但是那雌鸟鸯,黑嘴灰羽,实在不漂亮。我这么美,才不像它那么灰溜溜的呢。”
赵见深哈哈笑,亲了她一口:“很是,你比那鸟漂亮多了。”
赵见深犹不满足,还想与她接吻,薛锦棠脸红抗拒:“人来人往的……”
“你放心吧,没人敢过来。”
不料他话音刚落,王大德就跑过来了,他步履匆匆,脸色紧张:“殿下,世子妃,皇上让二位赶紧过去一趟,有要事相询。”
☆、109.得逞
赵见深理了理衣服, 不急不缓对王大德说:“你先行一步,我与世子妃马上就来。”
“老奴先回去,两位殿下请勿再耽搁, 免得圣上与贤妃娘娘等久了。”
王大德说完就走了,但是他给赵见深透露了两个重要信息,一、皇帝不高兴;二、这事跟孙贤妃有关。
赵见深握了薛锦棠的手道:“估计是元帕出了问题,待会我们这么说……”
薛锦棠有些不明白, 孙贤妃是燕王的养母, 燕王叫她一声母妃,燕王妃叫她姑母, 她与燕王、赵见深一系的人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出了这样的事, 她应该偷偷昧下, 然后卖赵见深一个好,这样以后赵见深登基了, 也能记得她的恩情。
她这样拿去告诉皇帝,分明是想对赵见深不利,按说不应该啊。
薛锦棠想了想,犹豫了一下:“贤妃娘娘是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
赵见深握住她手, 放到唇边亲了一下:“你心里有什么想法,直接跟我说就好, 不必担心我不高兴。我们两个已经是夫妻了, 其他人都是旁人, 只有我们俩才是最亲密的。”
他说的诚恳, 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注视着薛锦棠, 十分信任、温柔。
薛锦棠笑了笑,是啊,她还是太过小心了。赵见深是要跟她相处一辈子的人。
“那我就不客气了。”薛锦棠道:“我觉得孙贤妃有问题,不过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是你心里得有准备。”
赵见深揽住她的肩膀,轻声说:“是不是有问题,等会就知道了。你怕不怕?”
薛锦棠哑然失笑:“我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让宫里的嬷嬷验身好了,我如今还是完璧之身。该怕的人,应该是你吧,堂堂燕王世子,竟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
赵见深气得在她腰间掐了一把,语气里尽是威胁之意:“你且等着,待我从天机老神棍那里弄到了解药,必要你三天三夜不能下床!”
薛锦棠只是笑,她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并不知道那种事情的厉害。
俩人到了乾清宫,见孙贤妃果然在呢。
皇帝的脸色的确不好看,先是落在赵见深脸上,又死死盯着薛锦棠,眼里已经动了杀机。
若薛氏真的是不洁之体,就真的要赐死了。
虽然薛锦棠问心无愧,还是被这眼神盯的头皮发麻,心里发憷。
赵见深忙靠近她一步,拉了她的手紧紧握着,皇帝一声冷哼,示意范全把元帕送过去,
他声音深沉:“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解释给朕听!”
赵见深与薛锦棠对视一眼,两人一起跪下,并不说话。
孙贤妃在心里拍掌,好啊,薛氏果然有问题。而赵见深为了薛氏竟然甘心戴绿帽子,还要顶撞忤逆皇帝,这比她想象中还要顺利。
若是赵见深被皇帝厌弃,那燕王就能被封为太子,她嫡亲的孙子赵见泽就有机会了。
孙贤妃眼中精光闪烁,却故作吃惊:“你们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告诉皇上听?阿深,你怎么能这么做?”
孙贤妃又痛心道:“难道你要为了薛氏一个不贞的女人,而忤逆你皇祖父吗?你这么做,实在太令人伤心了!”
皇帝的确很生气、很伤心、很失望。
赵见深不仅是他最疼爱的孙子,还是他意属的皇位继承人。赵见深喜欢薛锦棠,为薛锦棠做的那些事,都是小儿女的情怀,他可以不计较。可若是薛锦棠不贞,他也要替她扛下来,那他这个皇祖父就不能由着他了。
儿女情长,注定英雄气短。他今天为了薛氏能顶撞忤逆,以后江山交到他的手里,谁知道他会不会做出烽火戏诸侯那样的荒唐事?
皇帝坐在椅子上,眼神越来越冰冷。
孙贤妃假意劝道:“皇上,阿深到底还小,不知道这种事情的厉害。也是薛氏太过美貌,所以才哄得阿深如此。”
孙贤妃话锋一转,凌厉呵斥薛锦棠:“薛氏,你可知罪!”
薛锦棠惊骇莫名,瞪大了眼睛,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不知所措。
赵见深立刻拦在她前面,与孙贤妃对峙:“贤妃娘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贤妃痛心疾首:“阿深,都到这个地步了,你怎么还能如此执迷不悟?薛氏不贞,那元帕是假的,你竟然跟着撒谎,你犯的是欺君之罪。”
赵见深震惊、生气、愤怒:“贤妃娘娘,你到底在胡说什么,那元帕的确是假的,我的确犯了欺君之罪,但锦棠是清白之身,你毫无证据,怎么能这样随口污蔑?你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我来,不要牵连无辜之人。”
孙贤妃大惊失色,什么,薛锦棠是清白之身?
这绝不可能!
“阿深!”孙贤妃稳住心神道:“你为了薛锦棠,竟然撒这样的谎,你不要再执迷不悟,错上加错了。”
“我撒这样的谎,对我有什么好处?”赵见深道:“锦棠的确是清白之身。”
此时,薛锦棠也从惊吓中反应了过来,她磕头沉痛道:“皇祖父,孙媳从未得罪过贤妃娘娘,贤妃娘娘却这般肆意污蔑,孙媳不堪受辱,愿意接受宫中嬷嬷检查,以证清白。”
事关重大,皇帝自然不会不同意:“范全,带世子妃下去验身。”
薛锦棠走了,赵见深还跪着,他一脸愤慨、理直气壮,皇帝心里已经信了几分了。
孙贤妃强做镇定,心里其实在懊恼,沉稳了几十年,怎么突然就沉不住气了。只希望老天保佑,薛氏的清白之身是造假的。
只可惜,这一回老天爷并未保佑她。没一会范全与薛锦棠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两个专门负责验身的嬷嬷,两人一致认定薛锦棠还是处子之身。
孙贤妃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没有了,她脑中懵了一下,有片刻的不知所措。
在看到元帕造假的那一刻,她心里就涌出两个猜想,一是赵见深跟薛锦棠婚前就有了苟且;二是薛锦棠的确不贞洁。
如果是第二种,那就是老天爷帮她。就算是第一种,她也能把它说成第二种。总之,薛锦棠是活不成了,赵见深也将与皇帝生出嫌隙,圣恩不再。
千算万算,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个结果。赵见深跟薛锦棠好的蜜里调油,谁能想到这两人竟然还没成事?
皇帝吩咐那两个嬷嬷:“你们下去,这件事情不许透露给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