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确愈发寒冷,夜风几乎能渗入人的骨头里,给人一种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冻僵在外面的感觉。
白月捏了捏之间,这寒意……
“我们进去。”白月伸手拉了个包过来,率先走在了前面。
两层的房子,看起来下一秒就会散架似的。白月伸手敲了敲门,敲门声被呼呼的风声一带。响在黑夜的森林里,听起来也有几分诡异的感觉。
青袖抱着包,缩在白月身边,脸色苍白。
“这里……会有人吗?”青袖抖着声音问道,其实她也不知道此时、自己到底是希望这里有人,还是希望里面没人。若是有了人,起码多个人她也不会这么害怕。但是这种深山老林中,存在的旅社若真是有了人,简直就是电影里看过的各种惊悚片的开头。
就在青袖担惊受怕时,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
青袖心脏‘咚’地一跳,死死垂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生怕自己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
“我们在外面迷路了,想投宿一晚。”
她的耳旁响起了略带清冷的声音,继而响起的是一道属于中年妇女的声音:“又是迷路的大学生,外面太冷,你们先进来吧?”
青袖这才抬起头来,看到了一个约莫三十来岁、脸颊红润的妇女,这才放下心来。
与她心恰好相反的是,白月一见到这个貌似正常的女人,浑身细胞都在发出警报声。她死死捏住了包,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
一旁的青袖一进门,似乎就活过来了,问中年妇女:“您刚刚说又是迷路的大学生,在这里迷路的大学生很多吗?”
妇女笑眯眯地回过头来,意味深长道:“对啊,很多很多。”
第184章 轮回九重梦魇05
屋外的森林里寒风飒飒,屋内同样有些阴森。房门是两块木板拼在一起,根本遮住外面的寒意。此时有冷风顺着缝隙渗进来,昏黄的烛光也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
烛光中的中年女人骤然回头的笑意、在某一瞬间倒是生出几分狰狞来。
然而那一刻的神情快的像是错觉般,她很快就笑盈盈地补充:“这座山上风景不错,离这座山不远处就有个艺术学院。好多大学生假期周末都会出来游玩或是采风,有时候太晚下山不安全。山上又容易迷路,就跑这边来住一宿。”
“你们两个呢?也是附近的大学生?”
“……对。”青袖回道:“我们也是……”
青袖和中年妇女交谈时,白月的目光状似好奇地看向周围。这里的房子内部看起来也有几分破败,中年女人手中的如豆烛光只能照亮一部分区域,光亮之外的区域看起来黑黝黝一片。
白月眯了眯眼睛,正待细看,中年女人朝她看了过来:“这位姑娘怎么不太说话?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我有些累了。”白月抿唇:“在山里走了好久。”
“山里的路的确不太好走。”妇女应和般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笑着道:“看我,光顾着和你们说话了。我还是带你们去楼上房间吧?一会儿再烧点儿水给你们送上去。对了,你们应该饿了吧?要不我去厨房给你们做两个菜?”
青袖笑得眯起了眼睛:“那就谢谢你了。”
中年妇女将蜡烛立在一旁,取了盏油灯过来。
通往二楼的楼梯似乎年久失修,踩在上面吱呀作响。青袖有些害怕地扶住了楼梯,旁边的妇女面色不变地说了句:“跟着我走吧,楼梯没问题的。”
她手里拿了一盏油灯,朦胧的光线照亮的也是方寸之地而已。青袖一面小心注意着脚下的路,一面好奇问:“这里……没电吗?”
前头的妇女没有回头,缓声应和道:“这山里只有我们这一家,电路根本拉不上来。我们平日里天黑就睡了,偶尔用的也是蜡烛和油灯。”
她手中的油灯火焰窜了窜,空气中弥漫了一股油脂燃烧的气味儿。
“我们?”跟在身后的白月突然开了口:“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此时几人已经走到了楼梯尽头,一拐弯就是二楼的走廊。油灯一闪,尽头处的坑坑洼洼的墙壁上一大块的污渍一闪而过。
中年女人停在了某一个房门前,推开门的时候侧头回道:“我丈夫和孩子都在这里,不过他们现在已经睡了。孩子特别调皮,今晚好不容易早早睡了,不然你们就能看到他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面积十分小的房子。房内只有一张床,另外一个十分破旧的梳妆台。灯光太暗,也不知道房内具体情况如何。
刚走进去,几人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旁边的青袖突然‘啊’地尖叫了一声,身子就连忙往后躲,指着角落的位置说不出话来。
借着妇女手中油灯的光亮处,白月眼尖地看到角落里有隐隐红光一闪而过,片刻后发出‘吱吱’的叫声。
“是老鼠。”妇女顺手拿了墙边的扫帚朝着角落里打了两下,边打边骂。没过一会儿,有‘咚咚’跑动的声音在天花板上响起,吱吱声也跟着消失了。
“姑娘别怕,山里虫子多,偶尔也有老鼠跑进来。”妇人安慰了一句:“现在已经被我赶走了,一会儿我将鼠洞堵上,它就出不来了。”
“……这里还有、有其他房间吗?”青袖仍是心有余悸的模样:“要不我们住其他的房间?”
“其他房间倒是有,不过正好今天打扫了一下,被子被我全都拆洗了晒在后面呢。”妇人将油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抖了抖床上的被子:“这是我前天洗过的,今天刚好晒干了。”
青袖还想说什么,白月已经开了口:“别折腾了,就住在这里吧。”
妇女将询问的眼神投向了青袖,她倒也没反驳。妇女就笑了笑:“成,那我去给你们烧水送吃的上来。”
等人走了以后,青袖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角落。才在床边坐了下来,有些感慨地道:“这次没有任何硬性任务,只有个时间,难不成只要三天后我们就算完成任务?”
“你觉得呢?”白月一边整理手边的包裹一边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她和青袖被传送过来时一人有一个包,然而此时拉开拉链,发现包中有一套衣服、相机、以及创口贴,几小块巧克力半瓶水,一个钱包。
其他什么都没有,两人的包里都是同样的情况。
青袖拿起巧克力看了一眼,就撕开一小包往嘴里塞:“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儿不太对,难道这次会中途给我们布置任务?”
白月将东西重新整理,抬眸看了青袖一眼:“你前两个任务怎么过来的?”
原主第一个梦境是和母亲在一起,原主没有堪破梦境,一直被困在其中直到死亡。而她的两个任务是和记忆中曾经经历过的世界有关,大概是她的情况特殊,能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处于的是梦境。所以杀了和梦境相关的两个人物,她就成功出来了。
而青袖呢?对方出梦境时,手臂上明显受了伤。红着眼眶自顾自包扎伤口,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危险都没有。
既然已经遭遇过这些,现在这样没心没肺的表现,实在有些于理不合。
莫不是……因为和她组了队,便觉得能一直被她保护不成?
她的问题让青袖的动作一僵,继而垂下了眸子,沉闷道:“……我不想说。”
“……那就不说。”白月道:“我只是随意问问。”
两人说话间楼下不时传来一些响动,继而似乎听到了劈砍的声音。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候,妇人敲了敲门,用身子推门而入。
她一手端着个木板,上面放了两个碗,另一手提着个陈旧的水壶:“山里没什么吃的,不过正好前两天男人出去打猎,猎到了一头野猪。我就烧了些骨头汤,下了两碗面,你们先凑合着吃。”
青袖连忙起身接过妇人手中的盘子,吸了口气:“是野猪肉?好香啊。”
的确有股奇特的香味儿,自妇人进门后,便伴随着碗中的热气飘散在空气中。
“那是,野猪要比家养的猪肉有嚼劲,没吃乱七八糟的东西,猪肉又特别健康。”妇人将水壶放在墙角边,用围裙擦了擦手,笑了笑:“你们慢慢吃,吃完了把碗放在桌子上,我明天来收拾。”
“哦,对了。”她说着指了指床底:“那里有盆子,你们可以稍微洗一洗。”
“好的好的,谢谢你。”两人的确是有些饿了,闻到了香味儿的青袖尤甚。她伸手就去端那碗面,一面喝了口汤、一面冲女人摆了摆手:“真好喝。”
女人便笑了笑,看到旁边的白月也端起了碗,嘴边的笑容更诚挚了一些:“你们吃着,我下去了。”
门‘咔擦’一声,又合上了,白月当即就放下了碗。一旁的青袖有些奇怪地转头看了她一眼,筷子上正夹起一块肉:“白月,你不吃吗?”
“我不饿。”白月摇了摇头,看了眼自己碗中的面条以及几大块‘猪肉’:“你以前吃过野猪肉吗?”
青袖老实地摇了摇头,看向筷子上夹着的一大块肉,有些流口水:“家养的猪肉倒是吃过很多次,野猪肉还是头次见。闻起来倒是挺香的,就是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她说着就要将肉塞进嘴里,白月却伸手阻了一下,似笑非笑:“没吃过的东西,你都敢随便往嘴里塞?”
青袖愣了愣,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一变地放下了手,不小心咬了舌尖、嘴唇有些哆嗦地道:“你是说……这肉有问题?”
“我可没这么说。”白月不置可否,看了眼房门处就合衣上了床:“你要是实在饿了,你可以继续吃。”
青袖哪里还敢?她看向碗中的肉,刚才还觉得垂涎欲滴。现在却胃里翻腾起来,恨不得将刚才喝进去的汤都吐出来,就连浓郁的香味儿似乎都变得有毒似的。
她伸手一推碗,甩了鞋缩进了床里:“不吃不吃了。”
此时外面已是深夜,月亮升了起来,朦胧胧的月光下。有风呼呼吹过,连带着不远处的森林也开始哗啦啦作响。周围倒是寂静一片,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被女人赶走的老鼠气不过,携家带口想回来报仇。头顶上一直是‘咚咚咚’跑动的声音,‘吱吱吱’叫唤的声音,这声音几乎连成一片。
周围有这样的声音,白月自然睡不着。她伸手将两个碗里的东西倒在了床底的盆子里,就闭着眼小憩。而旁边的青袖刚开始还在害怕,后来就睡眼惺忪窝在床里睡了过去。
到了半夜,外面突然响起了上楼的脚步声。
白月睫毛微微颤了颤,陡然睁开了眼睛,眼里神色清明。她伸手将被子隆起看起来像是有人睡在里面的模样,自己悄无声息地下了地。没有穿鞋,脚步轻轻地到了房门背后。
她前脚站住了身子,后脚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一条小缝。
两人睡前并没有吹灭油灯,但是白月却将油灯和碗推得远了些。照这个距离,顶多能看出来两个碗空了,床上的人却看不真切。
门外的脚步声没有犹豫,直接一手推开了门。
一股腥气传了过来。
这人脚步声既有些笨重又显得沉闷,随着推开门,一道黑色的身影走了进来。白月屏息站在门后,看着这道影子彻底进了房间。
她手里捏着的是一根被她磨得尖锐的筷子,然而这道身影一进来,白月就稍微愣了愣。
出乎她预料的是,进来的似乎是个半高的孩子,身高只到了她的胸部。只是怔楞间,眼角余光看到这人手里提着的东西时,骤然变成了警惕。
无他,这孩子手里提着把斧子。
这人似乎目标明确,直接往床边走。走到床边后,直接抬起了斧子像是要向床上砍去。白月跟在他的身后,手里的筷子猛地扎进了他的手间。斧子咚地落在了床上,这人还没来得及开口,白月已经伸手一手刀砍在了他的后颈。
只是这一手刀并没有让人晕过去,那人突然回过了头来。对上他的面容,白月狠狠惊了一下。看着对方张口就要大喊,回过神来的白月伸手捂住对方的嘴,箍住对方的脖子反手一拧。
‘咔擦’一声细响,这人便软倒在了地上。
白月喘了口气,油灯的昏暗火光下,映出对方的模样。
方才在背后看到这人的身高时,白月便下意识想到了先前中年妇女提到的孩子,因此筷子没有第一时间插。进对方的脖子。
然而此时倒在地上的人,这哪里是什么孩子?
分明是个中年男人的脸,然而因为身量小。粗犷的鼻子眼睛全部挤在脸上,看起来极为可怖。
也难怪听到的脚步声沉闷笨重,白月还以为是对方扛着斧子的缘故。
想到这里,白月的目光就移到了一旁的斧头上。她自然知道任务没这么简单,斧头上浓浓的腥味儿骗不了人。而且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腻在了上面,斧头刀刃看起来都是黑黑的一片。
她伸手捡起了沉重的斧头,将地上的男人推到了床底。轻手轻脚地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摸黑下了楼。
楼下黑暗一片,倒是一旁的屋脚的帘子处隐约有着闪烁的烛光。
尽可能轻的下了楼,虽然楼梯还是发出了轻微的响声,这响声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白月拿着斧头,走到了帘子旁,掀开帘子一侧往里看了一眼。
里面似乎是厨房,一旁的锅里咕噜咕噜烧着水。旁边的空地上正蹲着两个人,中间放了个盆子。两人正在挑挑拣拣,顺便小声说着话。
“上面怎么还没动静?”这声音,是个孩子的声音。
“要有什么动静?”之前带白月她们进来的中年妇女伸手拨了拨盆子的东西:“待会儿就下来了。”
男孩子‘咕咚’咽了口口水,摸着肚子仰着头、语气天真道:“可是我好饿啊,我想上去看看,你不是说这次的食材看起来特别好吗?要是被爸爸给不小心破坏了完整性,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