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练完,箜篌鼓掌道:“你们练得很好,入门两年的时间,有这样的成果,真可谓是进步神速。”
李柔被箜篌夸奖得两颊绯红,她抱着剑,小声道:“师叔,你明日还能来看我们练剑吗?”
“明日你们师父难道还不在?”箜篌笑了,“当年你们师父劳心劳力教我习剑修炼心法,看来我要还到你们身上了。”
听到箜篌的笑声,李柔的脸更红了。
“明天我找个高手来指导你。”箜篌笑容更加温和,“我不精于剑法,怕引你们上了歧途。”
“小师叔,您说的高手,可是琉光宗的桓宗真人?”高健演想到了八个月前,被桓宗真人支配的恐惧。
箜篌点头:“正是。”
高健演张口结舌,偷偷扭头瞪了眼李柔,这是嫌日子过得太好,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
李柔只当没有看见,归临低着头,踢着地上的石子儿:“师叔与桓宗真人感情真好。”
“你这半大的孩子,知道什么叫感情好?”箜篌戳了戳他脑门,“我看你们练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先休息一会儿,下午再练。”
归临抬头看面前的少女,小声道:“师叔,我只比你小三岁。”
“小三岁也是小,我还是你师叔呢。”箜篌把手背在身后,笑眯眯道,“不许顶嘴,不然我让你师父罚你。”
归临沉默的看了她一眼。
“刚出关,就跟小辈闹到一起。”成易从飞剑上跳下,落在箜篌身边,“你今天怎么没去找桓宗真人玩?”
“师兄。”箜篌转头看成易,“难道我非得找他玩?”
成易挑眉:“来者是客,他是你邀请到我们云华门的客人,难道你让他单独待在院子里?”
箜篌低头不语。
“几日后,我们宗门就要出发去佩城参加交流大会,从雍城到佩城,需要几日的时间。邪修界蠢蠢欲动,我怕他们会半路伏击,你身上多带一些法宝。”成易道,“不过这次有两位峰主一位长老陪行,你也不用太害怕。”
因为邪修闹出的事,各宗门都带上了能打的长辈,又留足了能打的长辈守在宗门里,就怕邪修半路上伏击不了弟子,转头就偷袭宗门。
一些实力不足的小宗门,不是让大宗门派了人帮着驻守,就是让宗门里的小辈全部借住在大宗门山下。在邪修的阴谋诡计前,他们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
箜篌点了点头:“这次我们宗门要去多少人?”
“除开领队的长老峰主恩外,总共有二十名弟子同行。”成易转头看了眼三名弟子,“我要留在宗门内看守山门,你与潭丰师弟把归临带去见见世面。”
“师父?”归临惊讶的看着成易,这种机会何其难得,师父竟然这么轻易的给了他?他们三人拜入栖月峰后,师父并没有因为他是单灵根资质,就对他特别照顾,甚至在教导剑法上,对实力最弱的高健演更加用心。
“李柔与高健演心性与实力还不够,你去最合适。”成易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输赢皆不重要,重要的是自身安危,明白吗?”
“徒儿定不让师父失望。”归临行礼道,“请师父放心。”
成易叹气,这孩子究竟明不明白他这话的重点?
“师兄你放心吧。”箜篌道,“还有我跟二师兄在呢。”
成易看着她欲言又止,就因为她跟潭丰两个人在,他才更加不放心。这两人凑在一块儿,几块泥巴都能玩出一堆的花样出来,他真怕徒弟跟他们两出去一两个月,回来就大变样了。
从师兄的眼神中,看出了浓浓的不信任,箜篌扭头轻哼:“就算你不相信我跟二师兄,总能相信桓宗吧。”
这一次成易的眼神中,再也不见半点怀疑。
看着这样的眼神,箜篌扭头下了山。
李柔担忧的看着箜篌的背影:“师父,师叔……”
“不必担心。”成易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早就猜到,她想去找仲玺真人了。
箜篌一步不停的来到桓宗院门外,踏上台阶的时候,脚下一顿,扭头看着廊下伸出伸出枝丫的桃树,枝丫上挂着花苞,含苞待放。
又是一年花开时节了。
她伸手准备敲门的时候,院门徐徐打开,桓宗一袭白衫站在院中石榴树下,长身玉立,如烟如雾。
箜篌眼睑轻颤,愣愣的看着他。
“怎么了?”桓宗见箜篌呆呆站在门口,走到门边,“站在外面发什么呆?”
箜篌沉默的摇头。
“来。”桓宗把手递到她面前,“你前段时间不是想看妙笔客的新书?我方才收到了林斛让飞剑使者带过来的包裹,里面正好有两本。”
把手递到桓宗的掌心,箜篌跟着桓宗走到石桌旁桌下,桓宗取了一本书放到她手上。
箜篌深吸了一口气,把心中的念头全部压了下来,才有精力去看妙笔客新出的话本上写了什么。”
蓝色线订风封皮上,话本的名字竟然是《相生相许》,她惊诧地瞪大眼,妙笔客的书里,主人翁几乎不涉及男女情爱,怎么今天这本书的名字,有点情爱之意?
翻开书的第一页,仍旧是熟悉的文笔,笔者就像是无关的观景者,用冷淡的文笔,写出了看到的一切。一字一句重,看不出笔者对角色的半点感情。
但是几页后,主人翁开始鲜活起来,他遇到了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子,他心悦她,恋慕着她,却不敢宣之于口。然而最鲜活的并不是主人翁,而是他恋慕的那名女子。妙笔客用了很多美好的词汇来描绘这名女子,仿佛她是世间最美好的人,他如同主人翁一般,深深看着笔下的这个女子。
“他看着她的眼睛,偷偷想,若是能与她长相厮守,该是何等的美妙……”
看到这句,箜篌恍惚间有些失神,抬头看桓宗,桓宗也正看着他。
若是能与他长相厮守……
她舔了舔唇角,心中的念头再也压不住:“桓宗,交流大会结束以后,我们再一起去找灵药好不好。”
“好。”桓宗点头。
“那……”箜篌眨了眨眼,眼波如水,“那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喜欢的人,若是不先下手为强,被人抢走可怎么是好?
桓宗怔怔地看着箜篌,似乎还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就是……”箜篌指了指他的心口,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轻轻牵住他的手,“就这样在一起。”她连桓宗的肉体都敢图谋不轨,还有什么不敢的?
春风徐徐,吹得桓宗的睫毛似乎都颤抖起来。
在这种时刻,桓宗乱哄哄的脑子里,竟然有一种荒唐的想法,她大概是修真界里,第一个敢向传说中仲玺真人告白的女修士。
“箜篌,这句话……”桓宗笑了起来,笑得宛如百花盛开,好看得让天地一切都失色,“这句话应该我来说,你可愿意与我在一起?”
箜篌猛点头,你这么好看,说什么都好的。
不过,她想起了师父方才说的话,有些心虚道:“在交流大会结束前,我们可不可以小心一点,不让其他人发现?”
桓宗看着她的双目中带着忧郁:“你……不打算给我一个名分么?”
第115章 误会
“名、名分?”
当桓宗答应与自己在一起后,箜篌的大脑就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在说出自己心意时,她没有考虑桓宗拒绝她会如何。她现在的脑子,甚至来不及等装满喜悦,就把心里想的话脱口而出。
她与桓宗在一起相处了一年多时间,早已经养成了有什么就告诉他的习惯,所以到了这一刻,她的习惯比大脑反应更迅速。
“偷偷在一起,可是让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意思?”桓宗眼神幽幽的看着箜篌,他没有说太多的话,但是这个眼神,便抵了千言万语。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箜篌声音越来越小,觉得自己就像是玩弄感情却不想负责的人渣,“我的意思是说,让长辈接受我们在一起,总要有循序渐进的过程。若是贸然让他们知道我们有了男女之情,他们出言反对,岂不是伤了彼此的感情?”
“我的师父很喜欢你,不会反对我们在一起的。”桓宗看箜篌,“你不要有此顾虑。”
箜篌有些心虚的舔了舔唇角:“我的意思是,我这边的长辈。我拜入师门不到十年,师门三代以内都无人找道侣,我需要找个时间,让他们接受你。”
“我明白了。”桓宗点头,温柔的摸了摸箜篌的发顶,“我怎舍得你为难?”
头顶的手温暖宽大,身为一个刚告白就让对方受委屈的人渣,箜篌又是愧疚又是难过,抱住桓宗的手臂,发誓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这话出口,怎么更像二三流话本中,骗女主人翁的无情郎?
“好。”桓宗伸手把箜篌拥进怀中,这个动作有些小心翼翼,仿佛久旱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绿洲,既喜悦,又怕这只是一场幻境。
“桓宗,你的心口跳得好快。”
桓宗耳尖绯红,拥着箜篌的手却没有松开:“你听错了。”
“真的?”箜篌下巴搁在他胸口,仰头看他。她看到桓宗的脖子白里透着粉,看起来格外好摸,格外……好吃。
“真的。”
箜篌吃吃的笑,伸出魔爪迅速摸了两下桓宗的脖子,手感很好。
桓宗忙用手捂着脖子,单手抱着箜篌:“不要调皮。”
“你都答应与我在一起了,我摸摸你的脖子,怎么就是调皮了?”箜篌本来还有几分不好意思,不过看着桓宗的脖子变得越来越红,她内心的窘迫感不仅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伸出双手,揽住了桓宗的脖颈,“还是说,你答应与我在一起是骗我的,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听到这话,桓宗顿时手忙脚乱的揽住箜篌的腰:“并不是,你……你要摸便摸吧。”
他抬高下巴,就像是即将慷慨赴义的勇士。
箜篌一边笑,一边毫不客气的伸出手指,勾了勾桓宗的喉结。桓宗被箜篌的动作痒得往后仰了仰,可是想到箜篌方才的话,又把头伸了回来。
这活脱脱就是良家民男被恶霸女调戏却不敢反抗的现场。
“箜篌师妹,你……这是在做什么?”勿川手里提着一篮子灵果,见仲玺真人的的院门没关,便直接踏上了台阶,正准备在门口叫一声仲玺真人时,他就看到仲玺真人面色纠结,面红耳赤的被箜篌师妹压在身下。好好的一个翩翩公子,缩手缩脚的,看起来委屈极了。
一心只想调戏桓宗,两耳不闻院门外的事,箜篌压根儿不知道勿川就站在院门口。所以听到勿川的声音后,她扭头看了眼神情凝重的勿川,松开手从桓宗身上跳了下来。
勿川的心情十分复杂,他以为龙凤鼎会让仲玺真人对小师妹有图谋不轨之心,结果人家仲玺真人是个正人君子,反而是箜篌师妹,竟然做出了这种令人震惊的事。看仲玺真人那一脸别扭又为难的样子,就知道他是被师妹强逼的。
琉光宗最有前途的弟子,最年轻的峰主,修真界无数修士敬仰的仲玺真人,竟然被师妹如此对待,是他教师妹无方啊。当着仲玺真人的面,勿川不好说箜篌什么,只好陪着笑道:“仲玺真人,这是山上新出的灵果,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还请真人不要嫌弃。”
“勿川兄客气了。”桓宗表情有些不自在,他没有想到自己跟箜篌打闹的一幕会被勿川发现,他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皱的外袍,接过勿川递过来的篮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脖颈,那里酥酥麻麻的,他想摸一摸。
注意到仲玺真人这个动作,勿川趁他不注意,扭头瞪了箜篌一眼。简直无法无天了,连仲玺真人也敢调戏!
箜篌默默捂脸,想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勿川无奈叹气,跟桓宗客气了几句,但是看仲玺真人欲言又止,心里越加的发虚,再也坐不住,便找了个理由告辞。
“箜篌师妹,你也跟我一起来。”勿川起身看了眼还有心情喝茶的箜篌,朝桓宗作揖行礼道,“真人,在下教妹不严,对不住了。”
“勿川兄不必如此,我与箜篌……”他想说他与箜篌是两情相悦的,就突然想起箜篌说过,暂时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于是只好模棱两可道,“勿川兄不必动怒,我与箜篌乃是至交好友,私下里开个玩笑,不必当真。”
听到这话,勿川更加汗颜。仲玺真人不愧是琉光宗高徒,行事有风度,连这种时候,都还顾忌箜篌师妹的颜面。勿川忍不住又想瞪箜篌了,人家把她当好朋友,她却对人图谋不轨,亏心不亏心?!
箜篌跟在勿川伸手,临出门的时候,她悄悄给桓宗比了一个飞吻的姿势,桓宗的脸再次红如晚霞。右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然后小小的,轻轻的,朝箜篌做了一个几乎看不出是飞吻的飞吻。
看到他这个动作,箜篌笑得眉眼弯弯,等勿川回身望过来时,她又恢复乖乖听话的模样。
见她这样,勿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是这种事可大可小,他不能让师妹总是照着性子行事,那不是爱护她,而是害她。
“师兄……”箜篌见勿川脸色难看,跟在他身后不敢随便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