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重华看了看汉王妃,又看了看周太太,乖巧柔顺地应了声是。行礼之际碰到了腕上汉王妃送她的赤金点翠手镯,心中不禁恍惚。
只觉得方才如同一场梦般。
看到风重华与周琦馥越来越远的身影,汉王妃低低称赞了一声:“果然是块美玉。”
只是不知这声赞美到底是给谁。
周太太的目光就瞬了一瞬,想起童舒方才与她所说的话。又想到汉王妃替重华起得阿瑛的小字,一时间千头万绪都涌到心头,半句话也说不出。
重华的身世……她到底该怎么与文谦说?
周太太的心情,风重华自然不能体会。她与周琦馥沿着赤水湖缓慢地走着,俩人都有各自的心情,一时间静默无声。
周琦馥是在为风重华高兴。
风重华得了汉王妃的眼缘,还得了汉王妃赐的小字和手镯,以后就多了一层保护伞。
又走了一会,俩人并肩停在湖边几块太湖奇石堆成的假山前,面朝一脉碧水。
现在是二月早春,赤水湖绿如蓝草,一碧千顷。岸上的幽兰,花叶郁郁。玉兰缀满枝梢,远望去雪涛云海,千花万蕊,皎洁清丽。
“真如南柯一梦啊。”半晌后,风重华感慨。
有疏疏的风吹过,枫林摇曳,一大片绿意连绵不绝的漫上云际。绿意中,夹杂着雪白点点,清香四溢。
“其实,这是好事。”周琦馥缓缓一笑,“有了汉王妃的常识,以后谁还敢欺负你?”
这话虽是说得粗俗,却是实情。风重华虽有明德县君的封号在身,却是一个无根无基的,那些品级高的贵女根本就不在乎她。
现在有了汉王妃的常识,那些人再遇上时多少会有些顾忌。
想必不会再出现像徐飞霜那样的人。
风重华笑了笑,伸手拉住一枝白玉兰,却从树枝缝隙中看到了两个往这里走来的身影,她眉头一皱,悄悄将手里的树枝放开。
扯着周琦馥的手,躲入了假山一侧。
来的人,是徐飞霜与李婵。她不想与这两个人见面,便只有躲开。
“……这个风重华可真的是厚颜无耻。”徐飞霜忿忿地往前走,手里拿着一枝不知从何处折来的花枝,用力敲打着两侧的玉兰树。
“我早就和县君说过,您偏不信。”接徐飞霜话的人,正是李婵,她不知在哪里换了身新衫,此时正一脸讨好地望着徐飞霜,“当初因为她与她父亲设了巧计,害得我母亲失了名声。要不是因为她,我能会落得如此下场?要不是因为她,我父亲岂会带着哥哥和弟弟远走?现在她又夺了汉王妃的喜爱,真真的可恶。”
假山后,周琦馥捏紧了粉拳,想要冲出去,却被风重华紧紧拉住。
“听她们往下说。”风重华俯在周琦馥的耳边,阻止她往外冲。
方才在水榭中她已看明白了,汉王妃与长公主都不喜徐飞霜,甚至还用调侃的口气让周王娶她。
别人都以为汉王妃是为了长公主而羞侮定国公夫人,实际上只有她才知道徐飞霜是真真切切的要嫁给周王了。
难道,前一世就是因为徐飞霜觊觎韩辰,而被汉王妃设了套,不得不嫁给周王?
汉王能把西路军交出去,只留东路军在手,就证明了他是个能看清大局的人。汉王妃跟随他多年,想必也明白与定国公结亲的后果就是惹怒永安帝。
偏偏定国公却一心一意的想与汉王结亲,好在南方坐稳。这样的人,也不怪前世落得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他们这样的夫妻又能教养出什么好儿女?只需要看看徐世子与徐飞霜就知道了。
李婵打量了下徐飞霜的神情。见她满脸赞同,心下一喜:
“谁不知道您从南方过来就是等着与汉王世子完婚的?偏偏这个风重华却硬插了一道。要我说啊,这汉王妃也是个不开眼的。您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无所不会,岂是那个丧母的闲花野草所能比?更何况,我还听说她的大堂兄那个方面似乎有问题,只喜欢男人呢……”
徐飞霜的脚步顿住了,心头跳了一跳。
“背后说人闲话可非淑女所为!”徐飞霜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怎么可能是闲话?”李婵掩唇轻笑了起来,“您的兄长也与她大堂兄认识,只要问一问便知。我就怕您问完了会觉得污秽,脏了您的耳朵。”
徐飞霜听了这话,面上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纵不是闲话,此话也不能由你我嘴中说出。”徐飞霜说了这句话,缓缓向前走去。
李婵跟在她身后,唇角露出阴冷的微笑。
俩人一前一后的往前走,渐行渐远,慢慢地看不见了。
风重华这才拉着周琦馥的手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真真是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再毒也毒不过她们的心。”周琦馥向着徐飞霜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
第66章议论
风重华知道,她们是想用风绍元的事情做文章,来诋毁她的名声。
“等回府后,我会与大堂姐写信。”她轻声道。
风绍元与徐世子的事情,确实是事实,当初她也曾用此事做过文章。风重华伤风绍元,那是因为郭老夫人伤她在先,她只能利用风绍元打击郭老夫人。可是徐飞霜与她有什么仇?居然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可后来风明贞成亲后,风绍元就痛改前非,再也不与徐世子联系了。风绍元能安心在国子监读书,风重华也放下了这颗心,还送了一百两银子过去。
见到风重华这样说,周琦馥也放了一颗心,闷闷地道:“走吧。”
这长公主府再呆下去真没有什么意思了,说是为皇子选亲,结果李婵却使计落了水。好不容易风重华得了汉王妃的赏识,却莫名其妙地结了徐飞霜这个仇家。
“是该走了。”风重华微微颌首,俩人就手挽着手往水榭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