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风明怡穿着如此寒酸,周太太不禁叹了口气,唤余嬷嬷开库房选料子。
风重华剥了个柑橘递给周太太,道:“再过个把月就要做夏衫了,要是现在开库房又得闹得兵荒马乱的,正巧我那里有几年前穿的裙子,回头给五妹找出来就好。”
周太太接过柑橘,若有所思地颌首。风明怡初到文府,确实不宜施恩过重,以免将来产生失望心理。
然后俩人就说起由谁服侍风明怡。
“五妹还小,要些老成稳重的就好。”风重华笑盈盈地。
按文府的规矩,服侍姑娘的是四个大丫鬟,大丫鬟手下又另有服侍她们的。再加上屋里打扫整理的,风重华屋里共有十几个丫鬟在服侍着。
可真正能与风重华说上话的,也不过是许嬷嬷和四个大丫鬟,其他的人,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而风明怡是庶女,她身边自然不需要这么多人。
想明白了这一点,周太太决定按风重华所说的挑选老成稳重的。
风明怡怯生生地看着二姐与舅太太讨论她的事情,心里头又是羡慕又是吃惊。她没想到舅太太居然和二姐讨论这些家常事情,而且最重要的是二姐居然能做舅太太的家。
风明怡不住地眨着眼睛。
觉得风重华真厉害。
她再看向风重华时,目光中就平添了许多敬佩。怪不得姨娘说要让她听二姐姐的,原来二姐姐果真很厉害!
风明怡垂下眼帘,任由余嬷嬷领着她出了堂屋。
等到人走后,周太太叹了声“可怜孩子”,就和风重华说起了外面的事情。
“现在徐夫人被褫了定国公夫人的诰命闭府思过,定国公府的人就老实了许多,徐世子已经销了病假,准备回国子监上学了。”周太太吃了一口柑橘,面上带了不屑。
京城中凡是以科举进身的人都瞧不起定国公府的人!
一个以阴谋陷害他人获得国公爵位的人,有什么资格与他们这些人并列朝堂?他们的不屑情绪极大影响了后宅,只要是夫人太太们说起定国公府,语气都不怎么好。
这也是文安然与谢文郁敢与徐协打架的原因。
风重华明白了舅母的意思,这是让她通知大堂兄风绍元,小心徐协。
文安然与谢文郁不怕徐协,并不代表风绍元就不怕。一个已经褫了爵位的风府,就如同一只没牙的病猫,谁都可以咬两口。
风重华缓缓颌首,道:“二表哥路上和我说,明天要与大堂兄还有谢公子他们一起出去玩耍。”
一提起二儿子,周太太就笑了,笑骂了几句。
然后看向风重华的目光也复杂了起来。
“若是你娘还在该多好……”周太太叹息起来。
听到周太太提起文氏,风重华的眼眸倏忽一黯,将头低低地垂了下去。
下落不明的文氏到底在哪?
找遍了京城与近郊,甚至往草原都派了人,可还是找不到。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那套水杆子胡同的宅子,”周太太看了她一眼,语带踌躇,“听说现在地价涨了不少。”
风重华倒了一盏茶,端到了周太太面前,摇头道:“先放着吧!万一哪天还要用呢……”那幢宅子下面藏着不少金子,可以做为危难之时救急所用。
财帛动人心,这十几万两的金子,她不想过早告诉任何人。大不了等到大表哥与二表哥生下孩子后,她送给孩子。
“我听说,皇后这些日子召见了会昌候夫人?”风重华转变了话题。
“是,真是拨出萝卜带出泥。徐夫人这一闹,倒把往日的恩怨闹到明面上。当年周王妃一事,会昌候府受害最重。不仅损失了一个王妃,还损失了一个世子。他们怎不恨定国公?”
说到这里,周太太有意看了风重华一眼。会昌候想再与周王联姻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可淳安郡主却将她的玩伴风明贞塞给了张延年。
会昌候夫人不敢得罪淳安郡主,就把气撒到风明贞身上。听说结婚头一年,风明贞几乎没回房睡过觉,都是在会昌候夫人脚跟歇息的。
“舅母,您说陛下会如何处置此事?”
听到风重华这么问,周太太转首看她。却见风重华嘴角嘴角衔着风清云淡的笑意,一缕青丝自鬓间偷偷滑落,随着薰风起伏不时飘拂于脸侧。
周太太的身子颤了颤,很快恢复了宁静,反问道:“阿瑛以为呢?”
风重华撇了撇嘴,道:“若是陛下准备和稀泥,只怕会各打五十大板,然后不轻不重地处罚一下定国公。如果他真想处置定国公,只怕就会如长公主所说,将徐飞霜嫁给周王,表面上厚待定国公。”
周太太睁大了眼睛。
这和文谦所说的完全一样!而且文谦还说,因为有风明贞的关系,所以他必须倒向会昌候,到时会参定国公一本。
“所以下个月,如果大表哥真中了一甲,咱们府里只怕不能庆贺了。”
以防着定国公反咬一口。
她记得前世文谦获罪下狱,好像就有一条就是铺张豪奢。
周太太反应过来,再看风重华的时候,就多了几分郑重。
晚上文谦下朝之后,一家人一起用了膳,借此给风明怡接风。
周太太郑重地向风明怡介绍文安学与文安然。
风明怡一如即往的胆小怯弱,却是无比惊喜。正襟危坐着不敢多说话,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风重华,风重华做什么她就做什么。风重华站起来为周太太布菜时,她也忙跟着站起来,虽然是手忙脚乱的,却让人看到了她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