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外院,他送了风重华一套沉香木围棋。围棋上刻着梅兰竹菊四君子,棋子是用上等白玉和墨玉刻成。拈在手中,温润光滑。
周琦馥也得了礼物,是一套小巧精致的机关锁。
说是谢她们上次绣荷包的谢礼。
风重华十分喜欢,当即摆了残局,一边下棋一边看着小丫鬟们挑花样子替文谦绣荷包。
荷包可是经常赏人的东西,姑娘家的绣品不可能传到外面,所以两位姑娘送给文谦和两位表哥的荷包一向是由丫鬟们绣的,只有文谦天天用着的食袋才是风重华与周琦馥亲手所绣。
到下午,许东谈成了与王大掌柜的碱面生意,送来几筐德庆蜜柑。
风重华先给舅舅送去了一筐,而后又给衍圣公府送了一筐,剩下的又给王澜、谢玉淑、李沛白各送了半筐。
然后就只剩下了一筐。
风重华想了想,令许嬷嬷往外院送了半筐。
“前些日子二表哥送了我一套围棋,我很喜欢,正愁没东西还呢。”剩下的半筐,给周琦馥分了一半。
周琦馥高兴得不得了,直嚷嚷着没东西还给风重华,不如把剩下的全给她,反正债多了不愁。
她母亲鲁氏昨日来了信,说要在通州再呆些日子,让她在文府听姑姑和姑父的话。
母亲不来,就少了个人管她,周琦馥自然高兴。
这些日子为着她的亲事,周太太没少管她,不是逼着让她绣嫁衣,就是让她学中馈,整日忙碌无比。
眼看着风重华每日悠哉悠哉的,心中嫉妒无比。
“好无聊啊。”周琦馥将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秤上,以手支颐,面上全是忧愁。
风重华伸手在棋秤上落下一子,微微而笑:“哪里无聊了?你整日忙碌,居然还有心思无聊。”
周琦馥啐了她一口:“我是在替你说,好无聊……”
风重华瞬间明白过来,哑然失笑。
外间,有人掀起了软烟罗做成的松绿门帘。
良玉走了进来,冲着风重华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风重华的心不禁突突地跳起来,松手撒开棋子:“行了,我知道你也没心情下棋,我这里新得了几本游记,要不你拿回去看吧?”
许东经常会为她收罗一些奇谈怪论的新奇话本,还有一些名人游记。
周太太一开始知道她看话本,还责怪了她一番,后来知道她看的都是这些,就再也不管了。只是每次许东来送东西,周太太都必须让人检查一番才放行。
“真的?是谁写的?”周琦馥双眼一亮,几乎要跳了起来。
“好像是一个铁胆书生所写,写的是南海见闻。我看了几页,写得很是怪诞,挺有意思。”风重华这边说着话,那边悯月已经将游记取来。
周琦馥一把抢过,随手翻了两下,将眼弯成了月牙:“谢了啊。”说了这话,如脱兔般跳下了榻,唬得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吓了一大跳。
风重华摇头。
良玉轻声道:“世子爷说他对许大掌柜经营的碱面极感兴趣,不知能否见许大掌柜一面。”
见许东?
这当然可以。
风重华转首吩咐许嬷嬷。
许嬷嬷点头:“好,我明日给阿东送信。”
风重华又想起了弄影,轻声道:“听说卫阳这些日子闲着,我想让卫阳跟着许东,嬷嬷意下如何?”弄影姓卫,父母只生得她和卫阳姐弟俩。
自从弄影出了事后,周太太就将弄影的父母拨到风重华手下。
风重华觉得有些对不住卫家父母,再加上弄影父母思念女儿成疾,就给了他们一笔银子,让他们安心养病。
前几日卫阳来报,说是父母身体好转,他准备回府。
可风重华是跟着舅舅生活的,外面又不需要人手,如何安置卫阳就成了个问题。
“这是个好事啊,我现在就去通知卫阳。”许嬷嬷知道风重华此话的意思,是准备培养卫阳做掌柜的。说了这话,她又叹息,“也不知弄影人在哪里,有没有受苦。”
听了许嬷嬷的话,风重华也叹息。她又何尝不想文氏?可是再想又如何?
韩辰不松口,文氏就回不到她身边。
“说吧,世子还有什么话要你转达?”眼看许嬷嬷也走了,屋子里只剩下她与良玉,风重华开口发问。
“姑娘明鉴,”良玉笑盈盈地福了福,“世子爷说大娘子一切安好,让姑娘不必挂念。”
风重华讶然。
这是韩辰第一次明确转诉文氏的近况。
她有点坐不住了,急迫的站了起来:“我……我何时能见她?她身体好吗?这两年多有没有受苦?弄影好吗?她有没有受伤?”
一连串的话自她口中涌出,令见惯了她镇定自若的良玉刹那失神。
姑娘的眼睛真好看,如同暗夜里璀璨的星辰。不仅明净润泽,还澈底澄清。
怪不得世子爷待姑娘另眼相看!
良玉定了定神,与风重华说起了文氏的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