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现在只剩下两个田庄渡日,平时一直由郑白锦管着。现在郑白锦和风明薇被关,田庄就自然而然地归到柳氏的手下。
风慎一想到这个鸠占鹊巢,坐享其成的柳氏居然不劳而获,得了二房所有的财产,就觉得肝痛。
“家里既然没有什么生息,这么多的下人婆子就不再需要了,依我之见,不如该卖的卖,该荣养的荣养。然后将临街的那条墙打了,盖上几间房子,不拘是租出去还是自己做生意,早晚也能换三餐饭吃。”
柳氏掰着指头数了起来:“要我说,干脆把人全接到一个院子住,剩下的院子租出去给那些上京赶考的书生们用。咱们这里地段好,我打听了一下,像咱们这样的人家租金半年要二十多两银子呢,你算算看,三个院子一年的租金就将近三百两了。咱们二房一共四个院子,瑞香院和落梅院各有四个一等丫鬟,两个嬷嬷,端茶倒水的四个,院中扫地的两个,看门的两个。这还不算前院的小厮婆子,长随马夫之类的。二房才几个主子?哪里要得了这么多人侍候?难道上等丫鬟连倒个水都不会了?”
要是依着柳氏的想法,干脆一个侍候的都不要。大清早她和风慎早点起床,随便做点饭,然后清扫清扫院子。等到下午,让风慎看会书,她把落梅院的花全拨了,种上青菜瓜果,好歹也能省点嚼用。
一想到二房一个月就要花一百多两银子,她就心痛的要死。
一百多两银子,够她娘家五六年的花用了。
无知妇人!双鱼胡同住的非富即贵,谁见过把自家的宅子租出去的?果然是城西出来的下等农妇,只知道钱钱钱。
他不想和这种粗俗的女人一般见识,反正明日见过户曹就真相大白了。到时他一定要将柳氏这个混蛋扔到顺天府大牢里,一天虐她一万遍!
风慎哼了一声,将身子再度翻转到床内。
柳氏叹了口气:“原来二老爷也愁啊!是啊,好好的日子过成这样换谁谁不愁?”她将手边的活计放到一边,扬声唤守在外室的何嬷嬷和忆梅。
何嬷嬷和忆梅是周夫人送给柳氏的人。
何嬷嬷今年快五十岁,原来也是跟在周夫人身边侍候的,后来因为身体不好,出府荣养。
这次因为柳氏的原因,周夫人就特地将她请了回来。
何嬷嬷略懂一些医理,行事稳重。
忆梅是何嬷嬷的孙女,是周夫人屋里的二等丫鬟。
周夫人将她们祖孙送给柳氏使唤三年,三年之后,这俩人重回文府。
何嬷嬷一来,柳氏就将风明薇送梗米粥的事情说了,然后又拿出那块沾了米粥的帕子。何嬷嬷接过来嗅了一嗅,就直截了当地告诉她,这碗里有毒,幸好那天风明薇被风慎被喝斥了。否则的话,柳氏就惨了。
经此一事后,柳氏吓得要死。
何嬷嬷就给她出了一个借着整治院子,悄悄削弱郑白锦母女手下人的方法。
柳氏看到何嬷嬷进来,就将刚刚说的事情又重说了一次。
何嬷嬷早就与柳氏合计过了,遂笑盈盈地道:“大娘子说得极是,这宅院是该上上下下整治一番了,免得有那不开眼的做出爬高上低尊卑不分的事情。”
“好,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何嬷嬷办了。”柳氏对何嬷嬷的能力万分放心。
等到何嬷嬷与忆梅出了内室,柳氏就笑嘻嘻地回到床边,一件一件脱着身上的衣服。
风慎的脊梁骨立时紧绷起来。
“你要做什么?”他蹭的一下跳了起来。
柳氏翻了个白眼给他,“睡觉啊,还能做什么?”
睡觉?风慎的眼睛睁得的。
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柳氏现在是他的‘妻子’,是要睡在落梅院的。
一想到他就要和这样如熊如虎的女人同床共枕了,风慎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不能睡在这里,你给我出去!”风慎从床上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柳氏。
“我不睡在这里,我睡哪里?”柳氏的眼睛迷了起来,一股危险的气息悄悄酝酿开来。
风慎冲着窗子随手划了一个圈,“书房,院子,下人的房间,马房,后罩房,你爱睡哪就睡哪……”
柳氏微微一愣,当听到下人的房间和马房时,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老娘嫁给你了,就是你的妻,你居然让老娘去睡下人房和马房?你还是不是人?
可她想起何嬷嬷说的,对待男人要温柔小意要顺从要听话,就压抑了心头的火气,堆出满脸笑意:“二老爷,那下人的房间我怎么能睡?我可是他们的主母啊!”
风慎不由冷哼,仰着头,不理柳氏。
须臾,他冷声道:“还不快去?难道要老爷我催你?还有,你走之后换一个颜色新鲜的人过来服侍。”说着话,风慎低头看了看站在床边的柳氏,一脸嫌弃。
又老又丑,又黑又壮,他风慎就是倒了八百辈子血霉也不可能娶这样的熊女人。
不让她睡这里,还让她找一个漂亮的丫鬟过来!这可是她的新房,这张床可是她的新床。柳氏抬起头看着站在床上高高在上的风慎,双拳越握越紧。
“还傻站着做……”风慎眼看柳氏不动,只气得脸色铁青,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柳氏一个扫堂腿打断,以一记狗啃屎的姿势跌倒在大床上。
“哎哟……你个贱……”
“我让你贱,我让你嫖,我让你骂我,我睡死你!”柳氏一招恶虎掏心,照着风慎的胸口狠狠地来了一下。
“嗷……呜……”
螺钿雕漆彩漆大八步床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息偃室外间,何嬷嬷笑着关紧了内室的门,领着孙女忆梅走了出去。
“祖母,您不是说让大娘子忍让吗?怎么大娘子反其道而行之啊?”忆梅有些不解。
何嬷嬷呵呵地笑:“大娘子生性暴躁,越让她忍,她反而越忍不了。”
干嘛要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