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喜鹊还在高枝上鸣叫,我就想着八成要来贵客。”梅夫人笑吟吟地迎了上来,一手挽了一个,领着两人上了正房台阶。
站在廊庑下正与女儿吴含笑说话的齐太太,心中是股说不出的酸涩。自打接了衍圣公府的帖子,她就欣喜若狂,提前好久开始准备礼物。可是没成想,进了内宅院后,连梅夫人的面都没有见着。
她在花厅中坐着无趣,就领着女儿出来走走,却遇到梅夫人亲自迎接周夫人和鲁氏。
吴含笑看着紧紧跟在周夫人身后的风重华,却是满心的嫉妒。
“不就是有个好舅母吗?”她不无恶意地想。
周夫人与鲁氏陪着梅夫人说了会话,就开始陆续有太太和夫人前来。
不一会,谢夫人领着女儿谢玉淑来到。
谢玉淑双睫盈动,一来就拉了风重华与周琦馥说悄悄话:“你们几时来的?好久不见你们,真是想念。”
文安然与谢文郁的关系极好,在玉真观时也曾帮过她,风重华乐于和谢玉淑交好。更何况谢玉淑的父亲是二品右都御史,将来对周琦馥的婆家也极有帮助。
这时,外间有人传话:“国子监李祭酒李夫人及房太太到。”
房氏与李沛白扶着李夫人缓缓走了进来,随行的还有一位陌生妇人,她看起来较为腼腆,见人先露出三分笑容,很是招人喜欢。
众人没想到即将要当新娘子的李沛白也出来参加宴席,都是一愣。
李夫人也不解释,笑着与周夫人介绍那位陌生妇人,“这是我家的侄媳妇,娘家姓宋,打小就与沛白关系好。这次因身体不适回京休养,左右她在家里也闲着无事,我就做主把她带来了。”
原来是通州府儒学教授之妻,周夫人眼前一亮,“安人远来是客,有空要来我府上坐坐。”儒学教授不过是从九品,妻子没资格获得诰命。
外命妇的诰命分为九种:公曰某国夫人,侯曰某侯夫人,伯曰某伯夫人。一品曰夫人,后称一品夫人。二品曰夫人,三品曰淑人,四品曰恭人,五品曰宜人,六品曰安人,七品曰孺人。
周夫人称李宋氏为安人,明显是抬举了。
风重华就明白了,通州府就是文安学将来要去任职的地方,李家把儒学教训的妻子领来,肯定是为文安学准备的。李夫人今天把李沛白与李宋氏同时带来,一是为了给李沛白在未来婆婆面前撑面子,二是为了文安学将来去通州任职能多一份助力。
这也是李家对文安学给李沛白请封的回报。
果然,周夫人想明白之后,再看向李沛白的目光中就多了几分满意。
李沛白腼腆地冲着周夫人行了礼,就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大嫂。”风重华促狭地唤她,倒把李沛白给羞得满面通红。
“是呀,大嫂,你第一次见我们这俩小姑子,总得意思意思吧。”周琦馥眨了眨眼睛,伸手就往李沛白腰间摸去。
当着这么多夫人的面,李沛白不敢太用力的躲,只是微微扭了扭身子。
周琦馥就轻轻松松地将李沛白腰间的玉佩给扯了下来。
“阿瑛,你说大表哥会出多少银子?”周琦馥将玉佩在手里掂了掂,笑嘻嘻地与风重华说话。
风重华故作严肃地想了想,正色道:“怎么着也得十两银子吧。”
她们这一唱一和,直逗得李沛白面泛桃红。
李沛白抬起头,嗔了周琦馥一眼,轻声道:“你还说我,你不是也快要嫁人了?是不是也要我送给王公子点东西?”
李沛白这么一说,周琦馥立刻呆住,神情一滞。
正巧这时王澜与母亲同来,李沛白呶了呶嘴:“瞧,这不是你正正经经的小姑子来了?”
“大嫂,你真坏。”周琦馥咬着唇,轻轻捶了李沛白一下。
几个人就同时轻笑了起来,等到嘉言嘉善也过来后,几位姑娘一起去了抱厦。
抱厦外是一株合抱的大槐树,荫凉无比。旁边种了三四从竹子,墙上爬满了青藤与蔷薇,映着墙角的几株海棠和腊梅,显得幽静无比。
然而景色虽美,却极少有人用心观赏,每个人面上都是若有所思。
兵部侍郎严本初因奏对失策,引得陛下不喜,被贬去了河南做参政。然而,大家都知道,严本初是因为立太子之事惹怒了陛下,这才招此飞来横祸。
原因就在于严本初上奏折称几位皇子年岁已大,不如早早成家,而后择优者立为太子。
可是,永安帝正值壮年,春秋鼎盛……
而且后宫里又新添了小皇子。
永安帝虽贬了严本初,却下令宗人府尽快替四位皇子完婚。
宗人府已经在找钦天监算大皇子成亲的日子了。
“陛下还年轻着呢,立什么太子?那个严本初的脑子真是有些不开窍。”一个略有些熟悉的传来,引得众人频频回顾。
风重华循声看过去,却见是不知何时来的定国公嫡长女徐飞霜,正与几个少女在说话。
周琦馥就嫌弃的转过头,“陛下立不立太子,关她什么事?显得就跟她多有本事似的。”她很讨厌徐飞霜。
风重华抿了嘴笑,没有接话。一个快要倒霉的人,理她做什么?
孔嘉言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徐飞霜,心中暗自摇头。这个人就快倒霉了,却还不自知,只是一味地逞口舌之快。
“就坐在这里吧。”她不想谈论徐飞霜,就指了指檐廊下,坐得离徐飞霜远了些。
有丫鬟过来摆了茶水和糕点。
可是,徐飞霜的声音依旧飘来:“……听说为了皇子妃的事情,陛下与皇后又争执了一番……”
围着徐飞霜的几位姑娘就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