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会昌候府来的嬷嬷不由对视了一眼,眸中神色转为凝重。
这么说,明德县君根本就不想与风家人修好了?
想到这里,几人就有些坐不住了。
倒是风明贞的嬷嬷心中大急,用力扯了扯小郭氏的袖子,一脸哭丧着道:“太太,早先说好的……”
怪不得风明贞是这样的性子,原来是女承母教。
小郭氏这个人,被人一点就着。
能会把风明贞教成什么好样子的?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来,来了凭白又结个仇家。
小郭氏两颊抖了抖,心中不知是愧还是恨,团团纠结在一起。
愤懑地望着风重华。
“您还是请回吧!大姐姐犯下如此大错,原谅与否这是会昌候府的决定,我们文府无权干涉。”风重华缓缓站了起来,异常平静。
仿佛小郭氏刚刚骂她的那几句话没一句伤到她的身上。
眼见风重华要走,小郭氏不由气急,上前一步拉住了风重华的袖子,恨声道:“你无情无认,就不怕折寿?”
许嬷嬷等人急忙围了上来。
风重华摆了摆手,示意许嬷嬷自己无恙,然后冲着小郭氏冷冷一笑,“人在做,天在看,自己做了什么老天爷看得清清楚楚。你有这功夫质问我,不如问问你和你的风家都做了什么恶事?”
小郭氏全身一震,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瞧着风重华,“强辞夺理,明明是你大逆不道,我们风家养了你十年,你见死不救就罢,居然还说出这样的话。老天爷如果看到你这样,定会将你五雷轰顶!”
“养?”风重华嗤地笑了,“用什么养?你们住着我母亲的陪嫁,花着我母亲铺子的生息,亏待着我母亲,虐待着我母亲,又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想让我嫁给一个死人为妻,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养?”说到恨处,风重华的声音倏然高了起来,双目灼怒似火,“我一想到母亲惨死在你们手中,就恨不得啮你们风家之骨,饮尽你们风家之血。”
前世,文氏与她太过软弱,不知反抗,最终害了文氏的性命。
文氏做错了什么?
你们不想背文氏的锅,就不要伸头娶她。
既然娶了她,享受着长公主给你们的一切,凭什么反过头折磨文氏?
文氏是不许风慎娶亲了还是不许风慎生子了?
文氏是没养过风家,还是没奉献自己的生命?
一个柔弱的文氏,到底与你们有何仇何怨?你们非得逼死她不可?
风重华凝视着小郭氏的双眼,向前走了一步,“自从我母亲死后,我日夜诅咒你们,诅咒你们断子绝孙家破人亡。”她声音尖厉,面上因气愤也升起了一团潮红,“你以为我在乎你们吗?我根本就不在乎!你以为我在乎在牢中的风慎吗?他的死活我更不会在乎!你们在我眼中就是一团团令我恶心的虫子,整日飞在我的面前和耳边。你口口声声说我忤逆,你们害死我娘时,可曾会想过以后?你们不要以为人死了就算了,不要以为想用我的身份做什么文章。我告诉你们,既然我现在还活着,就证明陛下并不想杀我!纵是陛下想杀我又如何?难道我没有死过吗?死又算什么?总比认杀母仇人做父要强得多!纵是我要死了,临死前我也要拉着你们一起为我陪葬!为我娘陪葬!”
她的声音如同利刃,一刀刀捅在小郭氏的心中,令小郭氏嘴唇颤抖,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郭氏指着风重华,惶恐地看着左右,“你们……你们都听到了……她这般忤逆……”
风重华冷笑,“我忤不忤逆,你说了不算,要我的舅舅与舅母说了才算!”她抬头,目光轻蔑而又不屑,“纵是天底下的人全说我忤逆又如何?只要我的亲人爱护我,怜惜我就够了!至于你……”她笑了,笑得轻狂而无礼,“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指责我?”
会昌候府的嬷嬷们凝视着风重华,目光骇然。
今日所见,实乃她们平生之罕见。
站在花厅内的风明怡,此时都吓傻了。
原来二姐这么恨风家的人?原来风家当年曾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二姐的事情……
她想起自己在风家时被郑白锦虐待和无视,被风明薇打骂和唾弃。来到文府后,才算真正过上好日子。文府的舅母为她请来了名满京城的卢嬷嬷做夫子,教她识字和做人。
这些事情,是她在风府想都不敢想的。
一时间千头万绪涌入心头,令她百感交集。
她回过头,看向卢嬷嬷。
眼见卢嬷嬷用怜悯的目光瞧着风重华,心中不由一震。
卢嬷嬷最是懂规矩和礼仪时,她用这样的眼神瞧二姐,是不是二姐现在所做的是正确的?
她不禁转过头,瞧向风重华。
风重华指了指花厅的门口,“你还是走了的好,莫要自取其辱!否则的话,我就要让人把你请出去了。”
“你敢!”小郭氏用难以置静地眼神看着风重华,气得浑身颤抖不已,“你若是真敢这样,信不信我去顺天府告你!”
风重华浅浅一笑,目光幽幽,“我笃定你不敢告!你们风家的人向来是欺软怕硬。”
“好!”小郭氏深深地看了风重华一眼,长吸一口气,厉声道,“你只等着顺天府的传票吧!”
话已至此,再多说已是无用。
风重华柳眉轻展,嫣然一笑,“如此,我就静候佳音了。”
说完了这句话,她甩了甩广袖,当先离去。
眼见风重华走了,风明怡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愣了片刻后便踏着风重华的脚步而去。
这一走,花厅中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几位会昌候府的嬷嬷就将眼神往小郭氏身上落去。
见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小郭氏又是气又是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