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以来,只有明德县君与福康长公主,得了美名封号。
其余的,哪怕受宠如袁县主,也只不过是个县主的封号,而无美名。
而且,文氏去世后,文谦的官职如同芝麻开花似的,一节高似一节。
要说这其中没有联系,打死他都不信。
思及此,翁其同垂下眼眸,沉思片刻道:“你说的对,此案须达天听。”
不管结论如何,是真是假,这都不是他能关心的。
他只需要按例行走便罢。
计议已定,他便坐回堂上,沉声道:“郭氏,你即堂告有前朝余孽,那此案本府审不了。今日且先将你婆媳二人羁押,待送到大理寺后再行审理!”
什么?
她告的不是风重华吗?怎么被羁押的却是她们?
郭老夫人不服了。
她扬声道:“府尹老爷不去抓前朝余孽,为何要羁押我这个老妇人?难道你也与前朝余孽有瓜葛吗?”
这句话,可吓不到翁府尹。
他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不参与此案,自然不会听郭老夫人只言片语。
就是听到了,也只当耳旁风。
明德县君既然在文府,有文谦在一日,她就一日跑不了。
而且此案牵涉大臣,只怕将来要三司会审。
听得越少,抽身的越早。
想至此,翁府尹不禁掩住双耳,快速退堂。
眼见堂上的府尹老爷要退堂,郭老夫人急促无比,正想呼喊时,双臂却被衙役死死钳住。
“我不服!我不服!府尹老爷,你为何不去捉拿前朝余孽,却反而要关押老妇人?”
然而这些话,翁其同终是听不到了。
他正健步如飞,急速地往后堂跑去。
此时堂上剩下的,就只是如狼似虎的衙役。
他们哪里管郭老夫人年老休弱,哪里管小郭氏的丈夫曾经差点当上了安陆伯。
只管恶狠狠地将她们往牢狱里扯。
一时间,公堂上传出凄惨的哭嚎声。
……
不过盏茶工夫,韩辰那里就得到了回报。
听到郭老夫人在堂上当堂指认风重华是前朝余孽,他的脸色阴沉下来。
“想法子拖住翁其同,令他不得不明日才往上报。”
风重华的身份,宫中和阁老们在避暑行宫时就已知晓。方婉事件后,永安帝没有提,几位阁老们也装作不知道。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风重华的性别。
既然她是个姑娘家,再加上又在文谦府中生大,阁老们自然不担心她有反叛之举。
所以,他对风重华的举动甚为不解。
把这件事情压下不再提不好吗?为什么非得逼着郭老夫人去告她?
此时的风重华也同样得到了消息。
周夫人急急地将她召到了上房院。
上房院的小亭临着一汪碧水,残荷香销翠减。风重华来到时,周夫人正倚着软榻,面前放着烹好的香茶。
风重华坐在周夫人的对面,饮了一口香茗,舒畅而惬意的笑了一笑。一袭浅绿色裙衫随着初秋的微风轻轻摇曳,如同一株亭亭净植的青莲。
见到风重华不急不徐,镇定而从容,周夫人不急敲了一下她的头。嗔道:“你这孩子,这都火烧眉毛了,怎么还不急?”
前朝余孽,这可不是小事。
周夫人怎么不急,可是风重华却像是一副没事人一般。
“舅母,我等她这一告已有数月了。”风重华轻轻放下手中的金厢彩漆茶碗,笑盈盈地望着周夫人。
周夫人看着风重华,先是有些吃惊,紧接着又皱起眉头,“这是你事先安排好的?”她有些不解了。
让郭老夫人告发风重华,能有什么好处。
难道身世外露反而安全?这太想当然了吧!
就是永安帝看在福康长公主的面子不想处置她,也得看群臣和御史们答应不答应。
这可是能掀起风波的前朝余孽,是动辄就要人头落地的。任何事情只要和前朝扯上关系,就绝不会有好下场。
“我知你聪明,”周夫人伸出手将鱼食掷出,荷叶下荡起一层淡淡的涟漪。满池的锦鲤蜂拥而至,争相竞食。“只是你看这鱼,每日有人喂它,天热了有人往池中续水,天冷了有人往里填沙。时日久了,它便不知世间的疾苦,更是不知这院墙之外的天地有多宽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