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不由自主地也弯了起来。
韩辰弯下腰,将她自喜榻上牵起。只见她腮上是淡淡红晕,眼中笼了层水雾,比起往日多出了几分妩媚之态。
“心悦君兮君亦知,今夕何夕兮,与子同舟。”
屋外,有赞者重复唱道:“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一连催了三遍,风重华红着脸唱道:“扬之水,白石凿凿。素衣朱襮,从子于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韩辰偏头瞧着她,“阿瑛,今极欢喜。”他低声唤她,唇际逸出了浅浅笑意。
屋外的赞者得到了新娘子的回信,立时转身命令乐起。
只见舞女长袖漫舞,柳腰回折,翩如兰苕,婉如游龙。映着红花绿水,垂柳飞扬,如同凌波仙子。
俩人手牵手自小楼中走出,如同一对壁人般站在众人的面前。
舞女们围着他俩,载歌载舞,一边舞一边唱道:“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旁边,跟着韩辰一起来迎亲的袁承泽等人哈哈大笑,抢在赞者前头唱了起来,“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乐声中,韩辰与风重华相视一眼,而后互相牵着对方的手,缓缓地,一步步地,慢慢走向了西跨院的院门。
众人的目光就落在新娘子的身上,只觉得风重华一举手一抬足都有种令人无法言语的美感与雅致,全身的仪态无一丝瑕疵,行动间弱柳扶风,若芝兰摇曳。
众人不由得暗暗点头。
都说风家的家教不好,可是没想到风重华却是一个例外。
眼见着韩辰牵着风重华的手上了四匹赤马拉着的象辂,众人欢呼声骤起。
而后,驾士二十五人缓引着象略慢慢行走在御街上。后面,是漫长的亲王仪仗。
御街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窃窃私语声,不断地响起。
“怎么是亲王仪仗?这可违制了啊?”有人看了看象辂上雕的龙凤和朱班轮,不由皱眉。
“你知道什么?听说陛下因身体原因去了避暑行宫,没有办法替汉王世子主持婚礼,所以特赐的整套亲王仪仗。”旁边立即有人反驳。
“哦,这么说来,陛下还是很疼这个侄子喽?”那皱眉的人渐渐松了眉头。
“那是自然,要不然怎么把亲王仪仗给汉王世子用了?”说这话的人,却颇有些不以为然。
站在人群后面的几位御史,不由对视了一眼。
哪怕就是皇帝同意,汉王世子毕竟只是世子,怎可越阶使用亲王仪仗?
陛下让他用,那是疼爱他。
他用,那是不成体统。
几位御史只觉得心头一热,一股为报效朝廷死而后已的壮志油然而生。
几位御史的心思,韩辰还不放在心中。
他将风重华迎回汉王府后,俩人一起拜了天地,而后将风重华安置在洞房中。
韩辰垂头看着风重华,唇边携了笑。“若是饿了就吃些一水果和糕点。”新妇在子时前是不能下喜床的,所以风重华在早上时就没敢吃东西和喝水。
风重华腮间一红,轻轻嗯了一声。不经意间,手被韩辰握住。他手指修长,骨节分别,与风重华的手叠在一起时,分外和谐。
“等我,就回。”他将头垂到风重华耳畔,隔着那层薄薄的盖头,声音温柔。
站在洞房里的人,被韩辰那唇边的笑给晃花了眼,出了好大一会神。
直到韩辰出了洞房,方才惊醒。
而后,她们目光复杂地看着风重华。
今日的汉王府,格外的喜庆。
中东西三路都被用红绸和红灯笼所覆盖,变成一片灿烂的喜红色。
王府的正堂门扇大开,里面坐满了宾客。宫娥侍女们执着亮银酒壶,不停添杯换盏。
此时天色渐晚,晚霞如轻霭般低笼芳树。
庭中,有舞女献舞。绛唇轻启,长袖飘渺。如同仙人乘月,洗去尘俗之欲。
汉王站起,左右敬了敬,道:“今日小儿喜迎佳妇,劳各位亲临,本王感激不尽。本王身子不好,水酒一杯,权表谢意,且先干为敬了。”言毕,他一饮而尽。
席上众人哄然叫好,纷纷干了杯中酒。
韩辰紧跟着敬酒,“今日来的皆是亲朋故旧,并无什么规矩,诸君只管开杯畅饮!诸君,饮胜!”他高高举起酒杯,而后饮尽。
眼见儿子向诸人敬酒,汉王呵呵笑着。
旁边周王侧过头来,低声道:“二哥,明又要被参了!”他指的乃是亲王的仪仗与车驾。
汉王转过头,一双原本醉眼迷蒙的眼瞬间变得清明,冲着周王莞尔一笑,“不被人参不是好王爷!三弟啊,你得多被人参几次才行……”
周王哈哈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今日乃是汉王世子韩辰成亲的好日子,那些勋贵们自然不肯放过韩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