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策叹了口气,只好将温然的事全盘托出,元婉蓁听后,简直不敢置信。
默默片刻,心中感动温然护她之心。
“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一旦被太子发现,岂不是要送命?”她不禁担心起来,慕容策握一握她的手,安慰:“我已经给他做全了打算。”
“他家只留得他一人,也是命苦,切莫让他丢了性命。”她心里泛了酸楚,慕容策点一点头,“放心,就算我不为他打算,他也会保全自身,时机一到便可全身而退。”
听他这样说,她也松了口气,慕容策回眸盯上慕容之,脸色变得极为黑沉,慕容之看得一渗,自知说漏了嘴,忙苦着脸道:“五哥,你未嘱咐过要隐瞒温然的事,我不知啊?!”
元婉蓁赶紧圆场道:“六弟又不知其中隐情,你就别怪他了。”
慕容策眸中的寒光骇人,任然厉声警告:“日后说话谨慎点。”
慕容之对元婉蓁瘪了眉毛,元婉蓁忙笑一笑,道:“他只是给我说嘛!外人肯定不会的。”
慕容策无奈一声叹,继而正色道:“我只听闻这人叫其子释,还不敢确定他是不是温然。”
慕容之拧起眉头,“好奇怪的名字!”
“其子释?”元婉蓁若有所思的拈起一颗杨梅,慕容策便问道:“你可是听过?”
缓缓摇一摇头,元婉蓁开始寻思,慕容策转而与慕容之说起事来。
过了片刻,元婉蓁心中一惊,忽然说道:“我知道了,这人就是温然!”
两人一愣,慕容策忙问道:“为何这般笃定?!”
“父亲带温然刚回府时,曾问过他‘温然’二字中的寓意。”元婉蓁眉角一抬,声色清越:“君‘子’之心,温然如玉,爱‘其’如名,不得‘释’手。”
“取意中字,其子释。”慕容策恍悟,继而勾起深深的笑意:“原来如此。”随即,他捏一捏她的脸蛋:“若不是你,我们还得猜上一段时日。”
“厉害!”慕容之冲她一声赞,端过茶盏饮了一口,神色又严肃起来:“五哥,既是这样,我们该如何行事?”
“我本以为还会拖上一段时日,未想到太子比我想象中要重视温然!”慕容策踟躇半刻,随即微微勾起了唇角:“太子与季妙霖无感情可言,若是要除掉季妙霖···必先除掉季怀。”
慕容之神色一凝,“季怀是林大将军的亲信,林大将军定会维护于他,怕是难以下手。”
元婉蓁默默点了点头,慕容策拨着茶盏,低首道:“季怀虽有些头脑,但终究是武夫,脾性改不了的!”
“五哥的意思是···”慕容之嘴角起一抹算计的淡笑,慕容策缓缓抬头:“太子为保温然,将他送进了季怀的军营,这是我们的好时机。”
“那…”元婉蓁想了想,道:“从何下手呢?”
慕容策冷笑一声,手指重重点在桌上,眸中的精光噬人:“植党营私。”
“我明白了。”慕容之顿时会意,慕容策笑着睨他一眼,“今夜你安排行动,虽说蓁儿猜得,但也只是猜测,为确保万无一失,还是要先探一探其子释是否真是温然,若是,记得嘱咐他,军营管制严谨,切莫着急!一定要看准时机再下手。”
“好。”慕容之点头应声。
一一一
回想起温然刚来光禄府时的景象,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脑袋乌黑卷曲的头发,十分的清秀俊气,只是眸子里有说不出的忧伤。
接连三日未听到温然的消息,元婉蓁心里极是牵挂,她叹了口气,看着手里已绣好的腰带,又拿来乌黑玛瑙,歪一针,斜一针的缝上去。
“小姐,小姐。”缕柔掀了帘子疾步走来,“王妃的旧疾犯了。”
元婉蓁一愣,针就扎到了肉里,她顾不得疼忙问道:“大夫可瞧过呢?”
“看苒子的样子,像是有些重。”
“快,去看看。”元婉蓁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起身揉了揉酸涩的后劲,就走出了门。
没多久,她进了盈苏房里,苒子挂着泪痕,在床边忙不迭的用热水为她擦拭额头,见元婉蓁进来忙行了礼。
元婉蓁探身细看了看盈苏,面色苍白,额上颈子里尽是暗淡凌乱的汗迹,整个人如一片枯萎的叶子躺在床上。
“妹妹?”她试探着轻唤一声,见没反应,回头问苒子道:“昨日还好生生的,怎得今日犯了疾?!”
苒子显然是对眼下的情况束手无策了,她咬了咬唇,像是狠下了心一般,噗通跪在了地上,哭诉道:“小姐,确实是出了些事!呜呜呜···”
元婉蓁听这话不对,不由眉宇一凝,问道:“什么事!快说!”
苒子抹了抹眼泪,哽咽道:“昨日皇后召王妃入宫,在经过芸绯宫前遇见了太子妃,不知太子妃给王妃说了些什么,王妃的情绪就十分不好了,回府后就一直流泪,今早起来旧疾就犯了。”
“又是季妙霖!”元婉蓁握住盈苏冰冷的手,沉思了片刻,缓缓问苒子道:“王妃可曾与太子妃发生过矛盾?!”
“并没有。”苒子茫然的抹掉眼泪,元婉蓁蹙了眉头,问:“能叫王妃如此伤心,在你看来,会是何缘由?!”
苒子心中忐忑不已,犹豫许久,才颤抖的小声道:“老爷夫人都很好,那么只有一人。”
“谁?”元婉蓁忙问道,苒子眼中起了惧意,似乎不太敢讲,最终在元婉蓁的逼问下,战战兢兢的说道:“可能,可能是因为大少爷。”
“大少爷?王妃的哥哥?!”元婉蓁疑惑的问道,见苒子点了点头,心里忽然想起盈苏在回忆与慕容策初次相识时,曾提过是哥哥带她去的。
【后来,人都散了,我再未见过他。】
元婉蓁努力忆起那日盈苏说过的话,人都散了?!想到这,她猛地抬眸看向苒子,小声道:“大少爷可是走了?”
苒子畏缩的双手用力攥住衣角,只默默摇头,不敢回答她的话。
房里的衣裳是北海王的···
听盈苏之前说的话,北海王,俞大少爷,慕容策三人的关系应该是十分要好!
忽地,她心中一惊,如此看来,肯定是在北海王出事之后,他们才散了···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元婉蓁回了神色,起身凑近苒子,和颜悦色的问道:“可是与北海王有关?”
苒子瞪大了眸子:“小姐你···”
看她的反应,不用再问,元婉蓁已经明白了,她斟酌半刻,便看向苒子,严肃的说道:“我相信许多事王妃也同你说过,王妃如此伤心,想必事情十分严重,眼下王妃又昏迷不醒,你若是不告诉我实话,我不仅帮不了王妃,说不定会耽误了大事!你可得掂清楚了!”
苒子一听就惊惶起来,正欲跪下地手就被元婉蓁扶住,“别耽误,你赶紧说。”
“当时北海王出了事,老爷就将大少爷藏了起来。”苒子的脸色越来越恐惧的发白,像是要闭过气去,元婉蓁握住她的手以作安慰,道:“也就是说,北海王的事大少爷也被牵连了进去,俞丞相藏了大少爷···”说着,她猛地看向苒子,惊问道:“有人替死?!”
苒子默默点了点头,元婉蓁扬一扬下颌,目光看了看床上的盈苏,倏地回眸问道:“房里有多少丫头?!丞相府可有人知道?!”
“老爷也病了,所以我没有传话过去···”苒子摇摇头,继而茫然的问道:“小姐说的可是在这房里伺候的丫头?!”
“是的,有几个?!”元婉蓁紧盯着她,苒子忙回道:“还有两个丫头。”
点了点头,她凑近苒子,在耳边小声道:“今夜,杀了她们。”
“啊?”苒子震惊的瞪着她,元婉蓁一把握住她的手,紧了紧道:“王妃病重的消息绝不可以说出去,问起就说王妃很好。”
“为什么啊?!”苒子不明白,元婉蓁倒吸了口气,耐心道:“有人在试探知道吗?你好生想一想,大少爷早就死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若是王妃突然病重的消息传出去,那只能应证了大少爷还活着的事实!一旦找到了大少爷,这么大的罪过,可是要诛九族的!整个丞相府,就会如曾经的光禄府一样,一败涂地!”
“我明白了。”苒子顿时恍然大悟,神色也慌乱无措,“小姐,我都听您的,您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缕柔。”元婉蓁唤了声,缕柔走进来,福身:“小姐。”
“你还记得当初在青楼外救你姐姐的那个护卫么?”她拉进缕柔小声问,缕柔忙点了点头,“我知道。”
元婉蓁来到她耳边轻声了几句,缕柔便看一眼苒子,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办。”
“恩,做的利索点。”元婉蓁淡淡的说道,继而又吩咐:“唤缕茹来房中伺候,你们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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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如履薄冰
夜阑人静,盈苏仍旧昏睡不醒,乌黑的长发婉转的铺泻在枕畔,衬得一张脸上半分血色也没有。
元婉蓁信步走去,轻轻将窗户推开,天空悬着一轮巨大的月亮,冷漠的光辉把人间照的得像一出悲惨的戏剧。
她缓缓跪在地上,安静的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声色极轻:“人非尧舜,谁能尽善。”
“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缕茹蹲在她身旁轻声问道。
元婉蓁重重磕了个头,睁开眼睛,神色沉静:“没有人能够改变昨日的事实,也没有人能够预料今日的变幻,我行恶事,自当忏悔,求得菩萨宽宥。”
缕茹叹息一声:“实属情非得已,相信菩萨不会怪罪于小姐。”
“姐姐。”盈苏孱弱的声音忽而响起,元婉蓁闻声立即起了身,来到床边握上盈苏冰冷的手,“你醒了。”
烛光下,盈苏黯淡的容颜,白的如一张薄纸,“我身子不争气,让你陪着我受苦了。”
“说什么傻话。”元婉蓁轻抚她的胸口,盈苏脸上浮起一抹欣慰而酸楚的笑:“有你真好,只恨相见得太晚。”
“如今也不晚,等天亮你就会好起来了。”元婉蓁拂开她额上浸湿的发丝,盈苏看她神色温柔关切,眼底犹有血丝,应是守着自己很久了,“蓁儿,叫苒子照顾我就行,你快回房歇了吧。”
元婉蓁握起她的手,“苒子都告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