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得很紧,她的脸颊贴上他的胸膛,只觉寒意弥漫。
她的心起起伏伏,又羞又怯,却不知该做些什么,唯有一动不动,任他抱着。
起初,他的身子仍有些颤意,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黎夕妤察觉到他的体温正逐渐回升。
而后,他的气息也愈发平稳,那清淡的气味,弥漫在她周身。
她便这般躺在他的身侧,被他紧紧揽入怀。
这仿佛是一种禁锢,兴许预示了他们二人间这一生的羁绊。
可黎夕妤此刻却觉得,倘若就此被他禁锢一生,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终究,她轻轻闭了眼,安然睡下。
再转醒,已是一个时辰后。
脊背散着丝丝凉意,鼻中却涌满了熟悉的芳香。
黎夕妤缓缓张开眸子,入眼便是一片青色。
她先是一怔,眨了眨眼,发觉眼前竟是一人的胸膛!
她心中一惊,正想动弹,却发觉此刻她正被人抱着,那人的大掌放在她的背上,而此刻她的脊背……却裸露在外!
一时间,黎夕妤瞪大了双眸,连忙一个激灵挣脱开那人的怀抱,猛地跳了起来。
却见司空堇宥仍在沉睡,身上盖着她的衣物,面色十分难看。
恍然间,她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
下意识垂首,便见自己的上身只挂着一块肚兜,手臂、脊背等皆裸露在外!
黎夕妤咽了咽口水,伸手探上司空堇宥的前额,见他已不再发烫,便一把夺回她的衣物,匆忙中穿好。
她转而望向洞外,但见夜色已不再那般黑暗,有了朦朦胧胧的光亮。
而风停了,雨也歇了。
“水……”
却在这时,司空堇宥微弱的声音响起,她却未能听个真切。
“少爷,你说什么?”她俯身,轻声问道。
“水……”他双眼紧闭,嘴唇干得发涩,一遍遍地唤着,“……水。”
水!
司空堇宥他,要喝水!
黎夕妤此番却犯了难,眼下身处这山洞,哪来的水?
“水……”
他似乎很痛苦,双眉紧锁,仍在轻声说着。
黎夕妤的心猛地一揪,似有针尖刺在心口,阵阵地疼。
她不再犹豫,抬脚便向洞口走去。
拨开了堵在洞口的矮木,黎夕妤钻出后,复又将其摆回原位,见一切无异常后,方才离开。
她仰头望天,只见天空灰蒙蒙一片,天色尚未亮,眼下应值寅时。
她向山林深处走去,一双眼眸始终望着周遭的大树。
只见片片树叶上盛着几滴水珠,那并非雨水,而是……露水。
她立即摘了两片树叶,而后凑向其它的树叶,一点点收集着露水。
天色很快就会亮起,她必须要赶在那之前,收集好足够的露水,送去给司空堇宥。
她每走一步都十分小心谨慎,生怕叶中的水会出个什么闪失。
她便如此穿行在山林之中,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
待她终于集满了两叶的露水后,天色竟已全然大亮。
她遂原路返回,即便心中再焦急,也不敢放快了步子。
待她最终到得洞口,望着那堵在洞口的矮木,一时间不由蹙眉。
随后,她缓缓伸出一只脚,企图将那些矮木踢开。
可就在这一番动作中,她的左手轻轻一颤,叶中的露水便洒落了大半!
那可是她辛辛苦苦集来的,就这么洒了!
她心疼极了,却不敢多做停留,连忙进了洞。
司空堇宥仍未转醒,唇色愈发苍白,她立即跪坐在地,将左手中的树叶凑向他的唇边。
露水滑下,一点点渗入他的唇中,滋润了他干燥的唇。
可他此刻平躺着,又无吞咽意识,露水便很难流入他的喉中。
黎夕妤见状,将左手叶中的露水倒进右手叶中,而后轻轻将司空堇宥的脑袋扶起,令其枕在自己的腿上。
她再将右手的树叶凑至他唇边,缓缓喂他喝下。
此番,他的喉头终于开始蠕动,咽下了叶中的露水。
待他将露水饮尽后,黎夕妤终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然此刻,却有阵阵困意来袭。
洞外天色已大亮,可她昨夜却未能睡好。
故此,她调整了坐姿,最终靠在石壁上,将司空堇宥的脑袋放在膝间,双眼一闭便沉沉睡去了。
待黎夕妤再醒来,原本靠坐着的姿势竟变成了侧卧!
她眨了眨眼,猛地坐起身,下意识便去寻找司空堇宥的身影。
然,整个洞中除了她自己,便再无其他任何活物!甚至……就连那精致的锦盒,也不见了!
司空堇宥呢?
他不是受了重伤,正在沉睡吗?
一时间,黎夕妤的心,乱了。
她立即便起身,向山洞外走去。
待她拨开洞口的矮木,只见天色渐暗,日头竟要落山了!
她有些怔忡,不知自己竟睡了这么久!
可她很快又想到了司空堇宥,抬脚便向外走。
如今他受了伤,又能去哪里?
该不会……
该不会,他要丢下她?
她正思索着,左侧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踩在落叶上,沙沙作响。
她立即转眸,一眼便瞧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司空堇宥一袭青衫,腰间一片血渍,一手提着只死去的野兔,一手抓着把幽绿色的野草,正向她走来。
他走得有些慢,步伐却很稳,面色依旧惨白,一双眸子却溢满了光华。
不知怎的,黎夕妤只觉一股酸涩涌上心头,逼得她红了眼眶。
她立即便抬脚,向着他一路小跑而去。
“少爷,”到得他身前时,她颤声唤着。
司空堇宥望着她,淡淡点了点头,便继续向前走。
黎夕妤见状,赶忙将他扶住,二人相携回到山洞。
砍柴、生火、烤野兔,这一切,都是黎夕妤的任务。
至于司空堇宥,他找来几块石头,将采来的野草捣碎。
“少爷,这草能够治病?”黎夕妤一边砍柴一边问。
“这是茜草,有止血通经的效用。”但听他答。
黎夕妤闻言淡淡点头,随即想到他的伤势,便又问,“少爷,你分明伤得很重,又是如何打到这只野兔的?”
司空堇宥闻言,不由得睨了她一眼,却未曾回话。
黎夕妤自他的目光中瞧出了几分不悦,便悻悻然地缩了缩脖子,不再开口。
待她将木柴砍好,将火堆升起后,司空堇宥也已完成了手中的活。
只见他兀自解开衣襟,再解开缠绕在腰间的布料,又将碾碎了的茜草覆在伤口上。
而后,他迅速扯下裙角,替自己包扎着。
从始至终,黎夕妤都呆怔地看着。
昨夜因着他的伤势,她始终未能好好打量他的身子。
此番,却正是个好时机。
她的目光直勾勾地在他裸露的肌肤上徘徊着,双唇微张,只觉浑身的血液正在翻腾不休。
他的身子很匀称,肤色很健康,她其实对男人的身体没有任何概念,而眼前这人,又是她唯一看过的一个。
故此,因着没有任何比较,她便暗自于心下将他当做是最好的。
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精光,司空堇宥却已然完成了包扎,抬眸望着她。
与他目光相接的那一刻,黎夕妤的身子猛地一颤,下意识便伸手捂住了脸。
这种似是做了亏心事却突然被人抓住的羞愧感,令她觉得窘迫极了。
突然,她察觉到男子有了动作,似是正向她走来。
可她不敢去看他,便犹自捂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