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想着他也不缺洗衣裳的人,何况这儿的皂角廉价,比不得他家的高档,洗了留下奇怪的气味就不好了。
乔薇将叠好的衣裳还给了他:“多谢公子。”
姬冥修略一抬眸:“白告诉你名字了?”
乔薇的睫羽轻轻一颤,抿唇道:“多谢冥……冥公子。”
姬冥修勾唇:“不客气,乔姑娘。”
自上次被他调侃了一句“乔姑娘,你脸红了”之后,再听这称呼,乔薇就有些都不淡定了,总感觉透着一股意味深长的味道。
乔薇飞速地瞄了他一眼,如此清风明月的人,应该不会调戏她一个小寡妇吧?
她要钱没钱,要清白没清白,还带着两个小拖油瓶,若非说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就是一张还算过得去的脸,但京城美女如云,比她漂亮的、身材好的,不知多到哪里去了,而且人家还都是黄花大闺女。
他脑子进水了,才会大老远地从京城跑来镇上调戏她。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公子,你怎么会来镇上?”
姬冥修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乔薇的猜测:“听说镇上出了个很厉害的赌棍,是个女人。”
赌棍?女人?不会说的是她吧?这种事……难道已经传到京城了?怎么传的呀?
巨大的震惊,把乔薇问问题的初衷都给淹下去了:“是……初三那日发生的事吗?”
姬冥修嗯了一声:“好像是。”
那应该……就是她了,她是初三离开的京城,也是初三与吴大金开的赌局。她可以确定在她之前,没有女人进过犀牛镇的赌坊。
但这不是镇上的事吗?怎么就传到京城,还传到他耳朵里了?
乔薇将鬓角的秀发拢到耳后,垂眸轻声问:“冥公子也对这种事感兴趣?”
看着不像这么闲的人啊。
姬冥修淡淡地牵了牵唇角:“陪朋友过来的,他刚刚去赌场找人了。”算是解释自己为何一个人出现在大芳斋了。
乔薇清了清嗓子:“那……你朋友恐怕要失望了。”
意识到了什么,姬冥修眸光一动:“不会是你吧?”
乔薇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打架斗殴,聚众赌博,得,齐活儿了。
“四哥!四哥!”
一辆马车停在大芳斋门口,从上头跳下一名十八上下的男子,一身骚包的红色,头戴玉冠,容颜俊朗,气宇轩昂,手执一柄折扇,折扇上挂了个美玉坠子,端的是纨绔倜傥。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大芳斋的大堂,美目流转:“四哥!四哥你去哪儿了?”
乔薇看着楼下的红衣少年,心道古代帅哥真多,有冥公子这般玉质冰清的,也有少年那般艳若桃李的,当真让人转不开眼睛。
姬冥修朝楼下的人抬了抬手。
红衣少年眼睛一亮:“四哥!”
乔薇道:“公子的朋友来了,我先告辞。”
望舒乖巧地挥了挥手:“冥叔叔再见。”
姬冥修微微点头:“再见。”
乔薇带着孩子下楼,红衣少年正巧上楼,在半道上打了照面,乔薇客气地颔了颔首。
李钰不认识她,也不知她与四哥的关系,先前那一瞥,从他的角度只看到了四哥,并未看见被四哥的身形挡住的她。见她与自己打招呼,权当是平民对贵族的礼节,没往心里去。
只不过,当他看到她牵着的两个孩子时,面上掠过了一丝惊讶,好漂亮的孩子!
他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尤其那小男孩儿,太似曾相识了。
李钰在二楼找到了自家四哥,姬冥修当然不是他亲四哥,只是二人曾拜在同一师门下,他排行最小,是小师弟,姬冥修排行第四,他嫌四师兄拗口,便改口唤四哥了。
他摇着手中的折扇道:“四哥,幸亏你没去,气死我了!”
姬冥修看着一家三口消失在街道上的背影,似是而非地一笑:“怎么?扑空了?”
李钰失望地说道:“可不是吗?他们说那女人就出现了一回,把吴大金赌赢后再没进过赌场了。”
姬冥修戏谑道:“就那么想见人家?想拜她为师?”
李钰切了一声:“谁不知钰爷我是京城的小赌霸?我会拜个女人为师?我是想看看哪个女人这么有胆色,把胤王的爪牙给赶了!你说胤王这会儿是不是已经气疯了,他辛辛苦苦培养的江湖帮派,一夕之间被个女人把老巢给断了!哈哈,想想就大快人心!不行不行,我太想见那姑娘了!”
言及此处,李钰笑容一收,耷拉着小耳朵道:“你说对了,我想拜她为师。”
姬冥修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下了楼。
李钰眸子一瞪,追上去:“哎,四哥,你怎么一点都不兴奋?你忘记五年前那家伙是怎么对你的了?他明知你和乔大小姐有婚约,还把人家给睡了!这种人,就该遭雷劈啊!”
“等等。”李钰脚步一顿,自顾自地呢喃道:“我想起那孩子长得像谁了。”
……
却说乔薇带着孩子出了大芳斋,肚子饿得咕咕叫,身上只剩一个铜板的她,却连个馒头都买不起了。
斜对面就是一家当铺,把簪子当了,能换不少银子,可她舍不得了。
有些东西,是比面包重要的。
“娘。”望舒递给她一个小盒子。
乔薇接过盒子,看着小,拿在手里却沉甸甸的:“装的什么,这么重?”
望舒奶声奶气道:“是冥叔叔买给你的点心,冥叔叔说,我们都吃了,娘亲也要吃,才不会饿肚子。”
连她饿肚子都想到了,乔薇心头一暖,打开了盒盖,里头是五个可口的蟹黄酥。
但蟹黄酥怎么会这么重?
乔薇狐疑地眨了眨眼,拿出内胆,就发现原来盒子下还有一层,赫然躺着几锭白花花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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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哥好暖~
第五十一章 种子
他还是知道了。
当时只顾着在他面前遮掩,都忘记问他,他是什么时候到的?或许是那一秒,又或许早就到了。
她一切狼狈都被他看在眼里,他却没有戳穿她,而用了这种迂回婉转的方式,不让她在任何人包括他面前难堪。
带孩子们吃东西只是一个幌子,他真正要给的,是这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的数额恰好是她离开京城那日付出的诊金与食宿费,倒像是把她的银子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多一分都成了施舍。
竟是细心到了如此程度。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觉一股难言的酸涩层层叠叠地蔓延上来,带着一丝阳光般的暖意,冲上头顶,冲得眼眶微微发热。
“娘,你怎么不吃呀?”
望舒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乔薇的思绪。
乔薇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摸了摸女儿脑袋,笑道:“娘这就吃。”
言罢,咬了一口蟹黄酥,咸咸的,带着一点甜味,如蜜一般。
“好吃吗?”望舒笑眯眯地问。
乔薇一笑:“好吃!”
望舒笑得更开心了:“我也觉得好好吃!冥叔叔买的东西都好好吃!”
乔薇温柔地看着女儿:“望舒喜欢冥叔叔?”
“嗯!”望舒不假思索地点头,看了看景云,说道:“哥哥也喜欢!”
景云嘴硬道:“我才没有!”
望舒坚持道:“你就有,我都看见了,你一直偷看冥叔叔。”
“我……我那是……”景云眼神一闪,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道:“在看他的面具!”
望舒做了个小鬼脸:“哥哥撒谎。”
“我没有!”
两个小家伙,你一言我一句地争了起来,争得面红耳赤。
乔薇最终没舍得把那盒蟹黄酥吃完,看两个小家伙的战火升级,几乎要打起来,她才一边牵着一个,做起了和事佬:“好了好了,不吵了,娘带你们去买种子。”
望舒眨巴着眸子问:“娘,种子是什么?”
乔薇心情大好地说道:“种子就是种在地里的东西,给它浇水施肥后,它会长大,有的长成小麦,有的长成水稻,还有的长成西瓜、高粱、玉米……”
“我和哥哥也是种在地里的种子吗?”
“你们……是娘亲肚子里的种子,在娘亲的肚子里长呀长,长到十个月,就出来了。”
“哦。”望舒似懂非懂,“谁种的呀?”
你们爹!
“怎么种的呀?”
xxoo!
“还能再种一个吗?”
不能!
“我不想要景云哥哥了,他和我吵架,我想要一个新哥哥。”
再种也是你弟!不是你哥!
乔薇被女儿的十万个为什么折磨了小半个时辰,好容易到粮食铺门口,她头顶都要冒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