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敢直呼少爷名讳!
小姑娘不忿道:“是。”
所以她和冥修的事已经被冥修家里知道了?瞧这小姑娘半点没将她放在眼里的样子,他家人貌似不太同意自己的宝贝儿子找了个拖儿带女的小寡妇?
乔薇拿过信,懒洋洋地道:“哪个寒山寺啊?”
小姑娘娇喝:“还有哪个?大梁朝的寒山寺只有一个!就在京城!”
“哦,京城啊。”乔薇漫不经心地将老夫人呕心沥血一晚上写出的一封感人肺腑的亲笔书信折成了一个纸飞机,“报销来回车费不?报销就去。”
小姑娘:“……”
寒山寺,姬老夫人已在厢房等候多时了,她情绪激动地写了一整晚的信,告诉那小丫头自己养大这个孙子如何如何不容易,她孙子的前途如何如何耽误不起,姬家数百年的基业如何如何不能落在庶孙手里……
写到后面再也睡不着,便天没亮便带人赶往寒山寺了。
不知那丫头收到她的信没,敢不敢来赴约。
荣妈妈将禅房收拾了一遍,扶着她老人家坐下:“您休息一会儿吧,人到了,我叫您。”
姬老夫人揉了揉酸胀的脑袋:“不了,不除掉这个心腹大患,我睡不着。”
看着老太太疲倦的脸色,荣妈妈心疼地叹了口气:“您这是何苦?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少爷现在喜欢,过几日,新鲜劲儿过了就未必了,等那时,都不必您出手,少爷自然会将她送走。”
姬老夫人呵斥道:“我当年也是这么想他老子的!结果怎样?他老子还不是把昭明公主娶进门了?我当初就是疏于防范,这一次,我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荣妈妈不说话了。
姬老夫人看向一屋子孔武有力的婆子:“待会儿看我眼色行事,若是那丫头不识抬举,就给把她绑了送去胤王府!我老婆子乐意卖胤王这个人情!”
荣妈妈道:“老夫人,这样会不会过分了?若是少爷知道您怎么处置他的心上人……”
姬老夫人无奈道:“我也不想这么过分,可我有什么办法?她与冥修有婚约时不好好珍惜,非得跑去与胤王纠缠不清,现在冥修都把乔家的婚书毁掉了,她又厚着脸皮赖进姬家,我可不容许有人把我孙儿当了猴儿耍!你也别太担心,她若识相,肯听我一句劝,我不仅不为难她,还会给她一笔丰厚的安家费,让她下半生衣食无忧。可若是不识相,就别怪老婆子我不客气了!”
乔薇找姬家丫鬟讹了五两银子的车费,雇了一辆车行最豪华的马车到了寒山寺。
只不过,寒山在半山腰,路上全是台阶,马车上不去,乔薇只得弃车步行。
乔薇好不容易上了山,看到传说中的寺庙,古代的寺庙与现代的寺庙也没什么不同嘛,建筑精美、斗拱飞檐、檀香袅袅、佛音不绝,比起大多数水平落后的房舍,寺庙的建筑水平反而是最高的。
乔薇从前不信佛,不过她魂穿了一次,实在想不通除了神佛,谁还会有这种本事。
她站在大门口,双手合十,虔诚地行了一礼。
禅房内,姬老夫人站起身:“我去如个厕。”
荣妈妈道:“我扶您。”
姬老夫人摆手:“不用,你替我在这儿等着,若是那丫头来了,先给她一个下马威!我要她知道,姬家的人不是好惹的!珠儿,您随我去。”
“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鬟扶着姬老夫人出了屋子。
姬老夫人走出禅房,与正在问路的乔薇碰了个正着:“老夫人,我想向您问个路……咦?是您?”
乔薇认出了这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太太。
姬老夫人与之前没多大变化,只是一宿没睡,人略显疲惫,眼睛有些红血丝。
可乔薇的变化就有些大了,初见她时,她是一个浑身打着补丁的村姑,如今,却是一个貌美娇俏的芳华小姐,姬老夫人看了好半天才认出她来:“恩……恩……”
乔薇微微一笑:“老太太,真是巧啊,居然在这儿碰到您了。”
姬老夫人万万没想到会在寺庙碰上自己的救命恩人,激动地握住乔薇的手:“恩……恩……恩……恩……”
恩了半天,恩不出一个完整的词来。
乔薇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老太太,老太太你怎么了?”
老太太太激动,中风了……
第114章 水落石出
散发着袅袅檀香的禅房,一位面色安详的老夫人静静地躺在木床上,她的面色微微泛白,眼底鸦青一片,太阳穴上有一处淡淡的擦伤,已擦了药膏,不日即可痊愈,只是她身上的病——
“女先生,我家老太太究竟如何了?”荣妈妈无比担忧地问。
被唤作女先生的不是别人,正是叱咤整个犀牛镇的容积二当家、青龙帮帮主,乔氏小薇也。
乔薇活了两辈子,头一回被人称作女先生,瞬间感觉好牛逼的样子,连胸脯都比往日挺高了些,语气淡淡道:“老夫人是小中风引起的吐字困难、失语、突然跌倒,加上一宿未眠,身心疲倦,便晕过去了,若她能及时醒来,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只不过,小中风是中风的先兆,多数出现小中风之征兆的患者,都会在一个月之内发生真正的心脑血管疾病,也就是我们说的中风。”
荣妈妈这个年纪虽未经历过中风,但身边不少比她小的都摊上了,中风之后人不能说话、不能行走,吃药似乎也没用,只能慢慢地养着,运气好的养回了一些生机,运气背的就那么去了。
没想到老太太每月都请太医看诊,还是患上了这种棘手的病。
“幸亏碰上了恩人,不然我们真不知该怎么办了!”荣妈妈抹泪。
乔薇微微一笑:“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你们先去备点烧酒与火烛来,我为老太太施针,只要老太太醒了,暂时就没什么大碍了。”
荣妈妈擦了泪,吩咐珠儿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买烧酒和火烛?”
“是!”珠儿忙迈着步子出去了。
等待烧酒与火烛的空档,乔薇与荣妈妈说起了需要注意的事宜:“小中风是个警告,就算老太太醒了也不能掉以轻心,我乡野游医一枚,医术浅薄,勉强救救急,当不得主治大夫,回京后,记得找太医再瞧一遍。”
荣妈妈道:“恩人快别谦虚了,老太太两次命悬一线都是你救回来的,你医术浅薄,那外头那些大夫是什么?”
乔薇心道,我是真的医术浅薄啊,我连针灸都是第一次呢,能不能把你家老夫人扎好都是个未知数……
不过她心意已带到,相信以对方对老太太的看重劲儿,定会再请名医为老太太复诊的。
“记得别再让老太太操劳,更别让她受刺激,什么激动人心的消息,甭管好的坏的,都别说到她跟前,她激动不得。”
荣妈妈认真地点点头:“好,我记下了。”
顿了顿,想到什么,荣妈妈又客气地问:“对了,恩人是为何出现在寒山寺?是来这儿上香的吗?”
乔薇眼神微闪,牵了牵唇角道:“我不是来上香的,是约了……人谈生意。”
荣妈妈顿悟:“原来如此,那……你在禅房待了这么久,是不是耽误你与人家的会面了?你快告诉我那人姓谁名谁,长什么样,我差人去找。”
乔薇笑了笑,说道:“不必了,不是多大的生意,人家瞧不上我,我也懒得倒贴,正愁怎么拒绝呢,没见到就没见到吧,许是天意如此。”
她是真不想见冥修他爹,她连他姐都不想见,他们现在的关系还太浅,远没到见家长的一步,何况他俩将来会怎样尚是个未知数呢,这么早见了家长,届时不成,多丢人!更别提,他爹根本是来埋汰她的,她就更不想见了。
要不是为了赚那五两银子,她才懒得上京一趟呢。
荣妈妈嗔道:“你可别怕麻烦才故意这么说,我们人多,帮你找个把人还是不成问题的,今天的事全因我们而起,该由我们出面向像对方赔罪,解释清楚你迟到的缘由。”
乔薇最怕这种非得替你张罗的,就因为是好意,所以拒绝起来十分辛苦:“真的不用,你坐下吧,再硬来我可就走了。”
“别别别,我不说了。”荣妈妈生怕她甩袖走人,那谁给老太太施针?荣妈妈给乔薇泡了一杯从姬家带来的茶叶,淡淡的茶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将檀香都盖了下去,“我瞅着恩人年纪不大,竟已经跟着家里做生意了。”
乔薇脸小眼睛大,肤白腮红,一笑两个浅浅的梨涡,看上去比十五六岁的姑娘还水嫩,荣妈妈一直当她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
乔薇笑笑,自己与这群人不熟,没必要把家底揭给对方看。
荣妈妈干笑了两声:“其实,我们也是约了人才会大热天儿的跑到山上来。”
“哦?”乔薇喝了一口茶,真香!
许是乔薇救了老夫人两次的缘故,荣妈妈对乔薇很是喜欢,换别人只见过两次面,她是绝不可能如此推心置腹的,但乔薇让她感觉很亲切,她道:“我家少爷最近在外边宠上了一个女人,那女人与别的男人有了孩子,而那男人恰巧又是我家少爷的小侄儿。”
这桥段怎么那么像她和冥修以及胤王那个王八蛋?
荣妈妈接着道:“老太太自是不同意,便想方设法将逼那个女人离开我家少爷,偏偏那女人厉害得很,把老太太派出去的人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弄得人家现在都神志不清。”
这桥段不像她了,她可没把谁教训得神志不清,确切的说,是建了别墅后,还没谁上她家找过茬。
荣妈妈又道:“我其实不赞同老太太这么做,少爷血气方刚,正当情爱浓厚的年纪,会为一个女人着迷再正常不过,待到少爷玩心淡了,那女人就没什么意义了,我就劝老太太呀,别冲动,可老太太不听,非连夜写了一封信,把那女人约来寺庙。”
等等,这桥段又像她了。
“那女人……不会还讹了你们家银子吧?”乔薇试探地问。
荣妈妈一拍大腿:“哎呀,恩人你真是料事如神呐!那女子的确讹了我们家银子!足足十两呢!说不给银子,不上路!”
放屁!
姑奶奶只要了五两!
另外五两,是你家丫鬟自个儿贪进腰包了吧?
世界可真小啊,自己随随便便救的一个老太太,居然就是冥修的祖母。
那小姑娘不把话说清楚,害她以为今儿约她出来的长辈是冥修他爹呢。
如此说来,乔玉溪费尽心思讨好的对象也是这位老人家了。
nnd,自己还送过她松花蛋呢!
居然到头来,她想教训自己?
冥修那么好的男人,怎么会有个如此不讲理祖母?
跌破眼镜!
乔薇故作困惑道:“什么女人如此厉害?讹你们银子,还把你们派去的人教训傻了,不会是你们派的人太弱了吧?”
荣妈妈摆手:“不是不是,咱们派的是府里最厉害的护卫。”
哔了狗了,她怎么不知道别墅来了个护卫?
荣妈妈若有所思:“不过他也不知受了什么惊吓,那晚回来后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嘴里喊着什么‘毒不死的狗’,‘力大如牛的娃’,恩人,你是大夫,你说这可能吗?世上怎么会有毒不死的狗和力大如牛的娃呢?”
呵呵,不好意思,我家小白和望舒就是。
当然,这也是乔薇第一次听说小白毒不死,她又没给小白下过毒,原来她家小白毒不死啊,以后可以拿小白试药了!
小白:突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乔薇夜里从未离开过孩子身边,除了昨晚给七娘看诊。
好哇好哇,居然趁着她不在,欺负她孩子!
“荣妈妈,火烛与烧酒买来了!”珠儿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荣妈妈看向乔薇:“有劳恩人为我家老太太施针。”
乔薇装模作样地翻了翻荷包:“哎呀,不好!我忘带金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