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整颗心都放了下来。
再在这寒风中骑马,没几个时辰,就已经浑身冻的不行。
前头是座山,绕过这山,便出了边关的地界。
宁瓷便是扁着嘴巴,转头朝萧青山看。
“停。”萧青山见宁瓷这模样,眉头微皱,便是翻身下马,扬声吩咐道:“今晚先在这休息。”
他就只带了一队人马,不过几百人而已,又是轻装,这骑着马,行走速度还是极快的。
简单的扎些营帐就可以了。
萧青山抱着宁瓷从马上下来,一直没把她放下,直接抱到了一旁的一个亭子处。
轻轻放下。
营帐扎好还要一段时间,附近又没什么人家或者客栈什么的,也只能先待在这儿了。
萧青山在她前头,便是正好挡在了风口的位置。
他脱下披风,披在了宁瓷的身上。
然后握过她的手。
“这都成这样了,还非要骑马。”萧青山说着这话,语气是极为心疼的,看着帽子耷拉下的一张脸,苍白的不见了血色。
宁瓷抿着嘴巴,也没说话。
明明就是今日风太大了,不然,也不至于把她吹成这个样子,只感觉一张脸,都快被吹裂开了。
握着她的手,大致是好了一些,接着他伸手,又握住了她的脚腕,捏着她的鞋,便要脱下来。
宁瓷一惊,当时就要把脚往回收,惊道:“你做什么?”
这还是在外头呢,虽然旁边都没人,但是他就这样,还是不太好。
萧青山却没说话,但是手上动作很快,脱了她的鞋之后,又飞快的脱掉她的鞋袜,然后托着她的脚,放进了自己的衣裳中。
正好就贴在他的肚子上。
宁瓷的脚板是冰凉的,因着不小心碰着了雪水,濡湿了鞋,脚趾的冰凉更为甚之。
而他身上的温度却很火热。
他按着她的脚腕,就这么紧紧的贴着也不让她动,大抵是过了一会儿之后,宁瓷感觉自己脚上的温度慢慢回暖了一些。
“你见没见过那位陆夫人?”
宁瓷原本还怕凉到他,但是他这么把她压着,劲实在太大,她所幸也就不动了,反而是转口,问了一句不大相干的问题。
萧青山也没在意,就是摇了摇头。
“在千阳的时候,我还见过那位陆夫人,只是她那时候昏迷不醒,被送进屋子里歇着等大夫了,就留我一个人跑的。”
宁瓷一边说着,脸上也是笑意轻松,似乎再同他说起这些事,也没什么。
“不过我总觉得,你或许也见过她。”同样都是遇了险的,如果他看到的是白锦瑟而不是她,说不定就带她回去了呢......
“青山。”她声音软软的,抬眼,突然唤了一声。
“你走了多远?累吗?”
宁瓷一直都记得,她离开之后,他就从千阳出来了,整整三年,都在找她。
大祁那么大,有那么多的地方,又是毫无头绪,他要找人,凭借一己之力,那该有多难。
而且她那个时候甚至都没有告诉过他,说她姓宁。
他只知道,她唤作阿瓷。
“刚开始的时候,我只在想,等找到你了,一定要弄死你。”
他说话的声音沉然,没有温度,可是咬着牙说出来,也是没有半分假的。
当初真真是这么觉得。
天知道当他第二天早上没有看见她的时候,他心里有多么的慌张。
她还真是没良心,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离开了,离开的悄无声息,那么决绝。
她好好和他说,甚至只要服软一点儿,他就未必不会答应。
毕竟于他来说,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比阿瓷更重要的。
说到底还是她不相信他,也并没有那么的,在意他,在阿瓷的心里,或许他占的位置,真的就那么一点儿。
不然怎么连他们的孩子都能狠心抛弃。
当时是心里一下子就空落了一块,他已经隐隐的有了猜测,不过想着时间不长,马上就让人去找,那一天,他几乎把那方圆之地都翻了个遍。
可是竟然没有半点她的踪迹。
他除了愤怒和着急,当时更多的,却还是担心。
阿瓷身子骨不好,生孩子的时候,都折腾了好几个时辰,之后人便是十分虚弱了,他都怕自个儿力道重会不小心就伤到她,那几日里,都不敢去见她,就只是晚上趁她睡着,在旁边看看。
看她脸色苍白,半夜惊汗,他就心疼,想抱抱她,却又怕力气重了,手都不敢伸出去。
只是他真的特别害怕,她就这么一个人跑出去,会出什么意外。
他萧青山从来没有一刻,像那个时候那般绝望过,他觉得自己真没用,还是在他的地方,却连阿瓷都找不到。
那之后,他有整整找了一个月。
后来他发现,他找不到。
千阳他都翻遍了,但是没有任何的踪迹。
可是他没办法失去阿瓷。
所以他终于抛弃了那里的一切,什么都没要,就只带着阿弃,走出了那里,然后,天涯海角的去寻。
他在想,大祁虽然大,但他若是一点点都走遍,不管多少年,他最终都会找到的。
只要他找到了阿瓷,哪怕是......能再看到她,他都觉得已经很好了,那之后,便决计不会再放手。
正因为失去过一次,才更加懂得那种滋味。
珍惜,拥有。
想到这儿,他握在她脚腕上的手,都重了几分。
他说要弄死她,他也那么想,可是他怎么舍得呢,当宝贝似的捧在掌心都不够,她只能是他的珍宝,是他的命。
抬眼,宁瓷眸中雾气蒙蒙。
“我弄疼你了?”萧青山突然意识到自己手上的力道,松了手,低头,见她脚上有一道细小的痕迹,便是连忙伸手,轻轻的揉了揉。
宁瓷的目光就凝在他身上,随着他动,而后眼泪突然就滑了出来,连带着,面上却是轻轻的笑意。
其实只是因为她一直都没有敞开心扉,所以就算在这之前,她说放下,还是心有芥蒂。
毕竟分开了太久,有些事情,有些误会,沉淀在那里,便积成了一道结,有时候,就很难得去解开了。
可是如果有一个人为了你天涯海角去找,甚至在没有任何希望和头绪的情况下,跋山涉水,风餐露宿,有三年之久。
只是听他说这些,似乎便将所有的陌生和不熟悉抹去,跨过时间的长河,当初的那个人,再来到他的面前。
试问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在知道了这些之后,也会感动的吧。
宁瓷吸了吸鼻子,止了眼泪在眼眶里,并没有流出来,然后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身子稍稍的往前倾了倾。
便是覆上了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