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撇下我就跑?”他说。
不,不是。
这跟洞房花烛夜那次不一样的啊。
僵着身没敢动,我生怕惹着好不容易哄回来的言大夫。
但其实,某人也就是想拦住我,而不是真的要同我翻旧账,计较一番什么的。他扫着我埋下的脑袋,转去对华总管吩咐。
很快。
两支小队便冒着风雨,出府寻千织去了。
我却并没能因此而宽心,低眼搅着手指,情绪也尤其的低落。
“阿悔。”
“织儿她,明明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去追万华的,怎么偏是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时候,蹦出了一个叶莺。
“你别觉得我嘴坏,我真觉得,现在的叶莺,一点儿也配不上万华。”哪怕,她仍是你的干妹妹。
“我家织儿那么好,要是万华这回为了叶莺害她伤心,我,我就不认他这个小弟了。”不认就不认,好像也没什么用。
兀自的碎碎叨叨。
言悔都一句一句,耐心地听着。
慢慢地,脑袋挨上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环着我的肩,柔声道:“别担心,嗯?”
扬起小脸,我噘着嘴一番恳求:“你就让我,让我出去找找她,好不好?”这换别人去,心里左右是不踏实的。
言悔没说话。
只那眼里的光在闪烁着。
我继续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只等人说一声好,就立马冲出去。
“再等等吧。”差点就松口的言大夫,想着我身上的伤,以及屋外的大雨,还是忍住了。
唉。
好在这等待的时候并不长,不多会儿,便传来消息。
千织找着了。
既不是在人府上,也不是在雨里淋着,而是在某处街巷的屋檐下静静地蹲着,身旁的角落里还蜷缩着一个正呼呼大睡着的老乞丐。
也是胆子大。
大晚上的就这么在外头呆着,不用再想,傻姑娘指定是遇上了叶莺,否则哪会这样。
但人回来的时候,却是一副屁事儿都没有的样子。她先回屋加了件衣裳,然后吃了点儿东西,才来了我这里。
不作声地打量了几下,嗯,眼睛没红。
“织儿啊,那个——”我没禁住地开了口,却又不知该怎么组织语言。
明明,有很多的话想问的。
但可能正是如此,才全都堵在一处,连半句都漏不出去。
微妙的静默中。
千织挪了个圆凳坐下,手撑着后头,稍稍仰着身。啊,派了那么多人来寻她,肯定是什么都知道了。
真是想瞒,都瞒不住。
想想那一刻,当叶莺如只小鸟般地,扑腾进某人怀里的时候,她就站在一旁干看着,当某人柔下语气,安抚着怀中人的时候,她所努力的一点点希望,都成了绝不可能。
某人啊某人。
怎么就那么残忍呢。
【作者题外话】:感觉我是千织的后妈
☆、第222章 不想加油了
“言哥儿,我今晚能和玫姐睡么?”千织终于开口打破了缄默。
一双眼则盯着脚尖,说不出的落寞。
这——
言悔虽是黏自家媳妇儿,但也没那么的不近人情,只是他这正要回话呢,就听得身旁传来铿锵的一串:“能能能!”
紧接着,一只手更是在自己身后使着力,直将他从床边儿推得站了起来。
……
这自己走也就罢了,被人上赶着撵么,可就不太美好了。
终归是无奈。
言大夫抖了抖手头的书,几分怨念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晃着头说:“唉,能,能——”可不把你能的。
“还不出去。”我继续催着。
小没良心的。
某人认命地踏了出去,掩门前,倒还特意对千织留了句话:“好好休息。”
不过简简单单四个字。
千织仍是听出了其中的关切之意,她轻嗯了声,本想要回一句,言哥儿,你也好好休息之类的话。
但转念一想。
这没媳妇儿暖炕头,估计是休息不好的,便知趣地没有吭声。
目送言大夫离开,待那门一关,我便拍着床榻,十分热情地招呼:“快来快来,床我都给你暖好了。”
千织点点头,片刻后,同我一起半倚着床头。
烛火亮着。
只剩一指节的长度。
我一边想着怎么开口,一边理了理盖在千织身上的被子。
后者突地一歪头,小脑袋便靠在了我的肩头,心底随即划过一声喟叹,我知道的,自己在心疼她。
“玫姐。”千织睁着眼,先发了声,“我想阿哥了。”
额。
还以为她会先说一说今日的事,却怎么也没料到是这么一句。想颜漠么,那家伙自打回了草原后,倒也不时来信儿,但内容都大同小异,先问千织好不好,说上些闲话,然后,再讲自己很好。
我只觉得,这个时候念及兄长,听起来莫名像——
她想回家。
想回到无忧自在的大草原。
动也不动地任其依靠着,我嗯着声,哄:“没事儿,还有姐在呢,明日,明日姐就找那傻小子算账去。”
千织笑了。
带着声的那种,也不知是在笑什么。
多少是提起了王万华,她挽上我的手,顿了顿,竟是将叶莺登门的一幕幕讲给了我听。
末了。
她说:“你别去找万华,不怪他,感情这种事儿,谁也怪不上。”
虽然她还是有点膈应叶莺的。
她说:“在万华心里,从来都只有那么一个人,是我犯傻,以为凑过去,人的眼里便能有我了。”
明明某人早就说过不愿相欠,因为还不了。
她说:“玫姐啊,我不想加油了,没事儿的,不过是又和以前一样。”
一样的,做最遥远的朋友。
……
我不知道,千织是怎么摆着一副淡然的样儿,说着这么一句一句。
我只知道,她很难过,很难过的。
“织儿。”抚上丫头的头顶,我忍不下去了,“你哭一哭,跟姐哭一哭。”
只别自个儿憋着。
千织靠着我,压着嗓子道:“玫姐,我哭不出来,蹲在外头的时候,我就想哭,可是怎么都哭不出来,你说,我连眼泪都不再为他掉,是不是,可以不再去爱他了。”
爱。
她又提起了这么个字。
听起来,却是只剩苦痛。
雨声依旧没完没了地敲打着窗,千织没流的眼泪,大概,全被老天爷拿去了吧。我一时哑言,桌上的蜡烛燃到了尽头,挣扎着一晃后,四周便陡地暗了下来。
千织的呼吸稍显沉重。
不等我说一句,她便自个儿画下了句号:“嗯,睡觉吧。”
“明明就睡不着。”我止不住地嘀咕着。
“可我想睡了。”后者抓了抓脑袋,身子一缩,躺了下去,“玫姐,你有没有成功哄睡过人?”
昂,这个嘛。
我好像,就只有被人哄睡着的份儿。
避着伤口,缓缓地窝进被子里,我估摸着千织的意思,是想让我哄她入睡,便回:“试一试吧,嗯,我讲故事给你听?”听着听着,应该就好睡了。
千织往上拉了拉被子,说:“好。”
要说我这别的故事没存货,可讲讲自己的那些个威风事迹还是凑得出几大箩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