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对宋蔚然的那段暗恋,苦涩中带着微微的甜,虽然回忆并不美好,却也难忘。她正出神间,脚下一崴,眼看就要栽倒,身后横过来一条胳膊,稳稳扶住她。
顾辉注意的很,只是大手握住她的胳膊,身子还是尽量往后站,二人并不贴近。
高岭道了谢,很快又追上容晓蓉。
“难堪吗?”容晓蓉转了下头,突然问。
高岭莫名其妙,“什么?”
容晓蓉微微一笑,意味深长。
过了好大一会高岭才反应过来,急忙低声解释道:“顾辉刚才也就拉了我一把,他是怕我摔倒,他……”
“所以,对比之下……”容晓蓉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的往后轻轻一瞟,“你还觉得马俊人不错吗?”
经这一提醒,高岭再回头望去,方才还觉得马俊小意温柔对艾萍萍处处照顾,现下留心看去,终于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他在占萍萍便宜,”高岭震惊了。
“……”
“马俊在耍流氓,”顾忌到艾萍萍的面子,高岭一直压低了声音。
“……”
“怎么办?”
容晓蓉就跟听不见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能怎么办?是不是耍流氓,那也要艾萍萍说了算,光天化日之下,又不是黑灯瞎火她一个弱女子孤立无援,人家心甘情愿,你想怎么办?
高岭静候了半晌,见容晓蓉一点反应都没,咬了咬唇,一弯腰,假装系起了鞋带,顾辉也随即站住,问,“怎么了?”
高岭瞥他一眼,摆摆手,示意他走。顾辉不放心,一面走一面回头看。
待一直走在最后头的艾萍萍和马俊到了她身边,艾萍萍少不得要关心一句,高岭笑了笑,站起身,“没事,鞋带松了。这里山路好难走啊。”
“可不是嘛。”
高岭有些不自然的挤开马俊,“那我们手拉手走吧。”
她这一举动许是太生硬了些,二人都有所觉,马俊是人精,艾萍萍素来纤细敏感,表情瞬间就僵硬了。
后来的一路上,高岭虽搀着艾萍萍,但俩人之间尴尬的一句话都没说。高岭心里悔的要死,明明是好意,现在倒像是她在故意让人难堪。
好在,走了并没太久,穿过密林,耳听淅淅沥沥的水声,破开繁茂的枝叶就看到了一条绵延溪流。
容晓蓉也不和任何人交代什么,径自走向溪流,寻了个巨石坐下。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黄松泉扬声问,“这意思是停下来休息了?”
没人回答他,他倒会自己找台阶下,自言自语道:“青山为伴,绿水为邻,确实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啊。”
顾辉噗嗤一声笑了。
山风徐徐,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美好。
马俊瞧着容晓蓉的方向,小声冲艾萍萍说:“真是个怪胎。”
艾萍萍也知笑不应该,却又没忍住,吃吃的笑,见其他人看过来,艾萍萍不好意思的轻轻捶了马俊一拳。
俩人越亲热,高岭越觉得自个儿之前是个多管闲事的大傻叉!
几个男生早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捧着溪水洗脸,徐青山喝了几口说:“没我们那儿的水甜。”
休息了一会,继续往前,途中遇到一位老伯,须发皆白,身后背了一箩筐的竹棍,背完全佝偻了下来,手中还杵着两根。
这些竹棍刚到香山脚下就有得卖,老伯龇着一口黄牙,眼神浑浊,一脸讨好的笑,“姑娘,小伙,山路难走,要不买根手杖吧?五分钱一个,一毛钱三个。”
马俊呵呵笑,“什么手杖,不过就是俩根山里的毛竹,被你们就地取材用了,这无本生意做的好。”
老伯急急辩驳道:“这些毛竹都是我家屋前屋后种的,现在山里都不让乱砍乱伐了。”
马俊又说:“这毛竹的边角边料做成手杖也算是废物利用了,乡下人可真精明。”
徐青山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变了变,自人后站了出来,掏出一块钱,抽出六根手杖,老人抖着一只手自裤子的内口袋掏钱,徐青山按住他,“不用找了。”
马俊闻言讥诮的笑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时小气吧啦连一杯水都舍不得请,现在是怎么了?捡钱了?”
徐青山闷闷道:“我也是山里出来的,山里人不容易。”
马俊把玩着手杖,“我当是怎么回事,原是触景生情啦,”这话本身没问题,只是语调阴阳怪气的让人听着不舒服。
高岭听了这话,也从口袋内掏了一块钱,塞给了老伯,随后顾辉,黄松泉都掏了钱,艾萍萍也翻了翻小包,马俊一把按住,“哎,我的算你的,”言毕掏出一张五块,并没那么急着给老伯,而是洋洋自得的将所有人的神色都看了遍,只是容晓蓉一直偏头看着远方,这多少让他感到失望。
老伯自然是不要的,感动的说:“我知道你们几个娃仔是好心,可我不是叫花子,这钱你们拿回去。”
几人笑呵呵的没有收,很快走远了。
一路攀高爬低,又过了俩个小时,队伍中发出不和谐的咕咕声,而容晓蓉却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顾辉与黄松泉对视一眼,他们都走在后面,包括高岭都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
顾辉说:“要不你去问问,咱们在哪吃饭?你看这都快中午了。”
高岭想了想,追不上,只有叫住她,“晓蓉,我们中午在哪儿吃饭啊?”
“我不饿,你们饿了?”
这什么意思?不饿,所以就打算一直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