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住后半生的幸福,顾柔嘉决定要跟沈澈好好打好关系。
沈澈:你是不是想帮着他们变着法子的整我?
顾柔嘉:胡说!我是真心、真心想对你好的!
沈澈:正好!我也是真心、真心想娶你……唔,做我的皇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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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前世(一)
刚进入冬日的天又湿又冷, 白日又是一场大雪下来, 街上已然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寒风呼啸之下, 不少人将身上的衣裳给裹紧了些,免得冷风灌了进来。
屋中湿冷,不时传来咳嗽声,紫苏飞快的打了帘子进去,将薄薄的斗篷罩在了坐在床上咳嗽的女子身上,后者瘦削非常, 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只有病态的蜡黄。饶是咳嗽得这样厉害,但她衣着单薄, 全然不是过冬的衣裳,直到裹上了斗篷之后,脸儿才渐渐有了一分活人有的脸色。
“孟氏整治人的手段是愈发的不入流了。”紫苏着实气不过, 咬牙骂了一声, 这样冷的天,主子体弱多病,这样冷一冷, 直接冻死都很可能。但是紫苏知道, 孟氏这歹毒妇人,怎会让主子这样死去, 哪怕主子病得只剩半条命了,孟氏也一定会让人来将主子治好, 然后变本加厉的折辱。
说穿了,她不会让主子死,她要主子活着,只要主子活着,她就能变本加厉的折磨主子。
杜若紧紧抱着秦婉,用自己的体温为她取暖,抬眼急切的看着紫苏:“如何?你去打探的事,可有眉目了?”
“打探清楚了,卫将军的确是在陛下跟前说,想要求取咱们主子,还说陛下当时就变了脸色,险些降下雷霆之怒来。”紫苏望了秦婉一眼,全然是心疼,“好在卫将军随机应变,称用军功来换主子,陛下虽是恼怒,但金口玉言,到底还是同意了。”她说到这里,长长的舒了口气,“卫将军总不能比孟氏还能磋磨人的,我都不敢奢求他好好待主子,只要主子不再挨饿受冻,我这心里都知足了。”
她口中的“卫将军”,秦婉也略有耳闻,从阿羽献上赵王玉蟾气死太后之后,他们姐弟就被关在了这里,惶惶不可终日。后来阿羽给皇帝赐死了,媛媛也死在了孟岚的手下,独独留了她一人。饶是如此,她也知道卫珩的名头。这人大抵是三年前出现的,甫一出现,就立下了赫赫军功,两年前又自请戍边,将蛮夷的铁蹄拦在了边关,足足两年,从未吃过败仗,连皇帝都称赞他是大熙的不败战神。这样的男人,不知被京中多少官家小姐所倾慕。
前些日子,还听说皇帝有心将自己最钟爱的四公主许配给卫珩,但被卫珩给拒绝了。
重重的喘了几声,秦婉微微一笑:“只要能离了这里,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当夜,她只睡了两个时辰,临到第二日卯时,就被孟岚的乳母朱婆子从床上脱了下来,因为体弱多病,秦婉没有半点力气,在阴冷的屋中冷得直打颤,抬头看着立在面前的孟岚,秦婉支起身子:“太妃有事?”这个女人还是那样的珠光宝气,这样多年了,她还是一点都没有变老,看着那张和母妃相似的容颜,秦婉却几欲作呕。
秦婉知道外面的人是怎样说自己的,说自己飞扬跋扈、欺辱继母甚至气死了父王,而孟岚的名声则是,忍辱负重保护坏事做尽的继女,纯洁得好似一朵白莲花。而这一切,当然和孟岚不无关系。
“我不过来看看婉儿罢了。”孟岚微笑道,“马上都是要出嫁的人了,也看不到几日了。”她一面说,一面用脚踩着秦婉纤细的手指,疼得秦婉变了脸色,“婉儿别以为,真能凭借卫珩做什么?别忘了,他可是能够娶公主的人,而你,一个病痨鬼,只怕是摆设罢了。”
“哪怕是被卫珩当做摆设,也强过日日面对太妃这张令人作呕的脸。”秦婉疼得脸儿都变了色,被朱婆子提了起来,还是咬紧了牙,“不过说来,太妃除了这张脸,除了这张像我母妃的脸之外,还有什么资本?”
孟岚神色顿变,朱婆子见状,扬手一巴掌打在秦婉脸上,巴掌大的小脸上顿时浮出了巴掌印来:“大胆,你敢这样与太妃说话!”她正待再打,被孟岚叫住:“够了,皇帝已然赐婚,她现在是卫珩没过门的妻子,摸不清卫珩的真实意图,咱们不要做得太绝,何苦与卫珩为敌。”朱婆子狠狠的唾了秦婉一口,将她扔在了地上。
秦婉头晕目眩,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还是紫苏和杜若将她抬回了床上。
尽管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但秦婉知道,不少人现下恨不能将她生吃了。卫珩是何等的人物,即便是娶公主都是足够,谁想他拒绝了四公主,反倒是要自己这个已经二十二岁的老女,还是个名声极差的老女,仅凭这点,就足够让秦婉被无数人恨到极点。
被朱婆子打肿的脸直到出嫁的前夕才彻底消了肿,秦婉一直身子不好,昏昏的换上了嫁衣后,已然气喘吁吁。那嫁衣极为精美,并不像是孟岚会给的,杜若倒是吃吃的笑:“这嫁衣是卫将军让人送来的,主子穿上好生合适。”
才出了雍王府的大门,就听见外面传来男人粗犷的哄笑声来,那些人声音那样大,听得出绝不在少数,秦婉被关在屋中太久,加之体弱多病,被唬得抖了抖,险些栽下来,旋即被人从粗使婆子手上接了去。男人们的笑声顿时更大,秦婉又急又羞,耳边忽的响起一个低沉的笑声:“别怕,他们跟我在边关野惯了,不是笑你。”将她向上托了托,“你好轻,你喜欢吃什么?往后我让人给你做,女孩子丰腴一些才好看。”
从未被父兄以外的男人这样温柔的说过话,秦婉忽的觉得心中安生了起来,心中直叹勿怪此人能够引得那样多少女倾心,如此温柔的武将,自然能将官家小姐的芳心给尽数握在手中。感觉到她的乖巧,卫珩轻笑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入了花轿之中。
盖头遮住脸,秦婉也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只听见锣鼓喧天,知道此次的婚礼,卫珩定然是上了心的,否则仅凭自己被皇伯父厌弃这一点,是绝对不可能会如此的。将军府现下已然围满了人,或是受邀而来的,或是干脆来看热闹的。秦婉坐在轿子里面,还是连声咳嗽着,连出花轿都是卫珩抱出来的。人群中立时窃窃私语起来,虽是听不清,但秦婉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自秦羽献上赵王玉蟾被赐死后,秦桓被废,秦婉的郡主之位也被褫夺,孟岚原形毕露,彼时秦婉已然被孟岚害得体弱多病,只好深居简出,而孟岚此时大肆中伤秦婉名声,更将雍王的死对外宣称是秦婉气死的,让秦婉名声一落千丈,再无人问津。
这样的她,怎配得上卫珩这般人物?
拜过堂后,秦婉都有些站不住了,不少军士哄笑连连,若依着他们的性子,早就说荤话了。但被卫珩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皆是吓得不敢说出口。缓慢的走出几步,卫珩从后面将秦婉打横抱起:“我知道你身子不好,今日就不要逞强。”
他的手臂那样有力,说话虽轻,却含着不容回绝,秦婉看不到他的脸,满脑子想入非非,他声音怎的这样好听……
被一路抱进了喜房,饶是并未走路,但秦婉还是微微喘气,好似随时都要窒息一样。喜帕被挑起,抬眼望去,眼前男子不过二十五六岁,丰神俊朗,望着她的目光那样热切。卫珩也在看她,纵然涂脂抹粉,但掩不住憔悴,小脸瘦得好似只剩了一张皮。
“卫将军。”到底没有被男人这样看过,秦婉低头不再看他,轻轻唤了一声。卫珩“唔”了一声,古铜色的脸庞渐渐透出红晕来:“你、你可以叫我卫珩……”
他忸怩的语气让秦婉一怔,抬头见他满脸酡红,一时也是直了眼:“将军……”他却愈发局促,全然不像个纵横沙场多年的悍将,脸上的颜色和喜服差不离,手脚也颇有几分僵硬:“你要是、要是不愿意,也可以、可以……”
他这样局促,秦婉隐隐觉得他有些可爱。她虽然没有笑,但卫珩也自觉尴尬,粗暴的搓了搓自己的脸:“我可以叫你婉婉么?”他含了几分希冀,看得秦婉不忍拒绝,只轻轻点头。卫珩顿时欢喜,坐在她身边,将她的小手纳入掌中,惊觉她小手冰凉,忙道:“去将地龙烧得再暖些。”
“不必了,一直都是这样的。”秦婉低声阻拦,自孟岚原形毕露后,时常克扣她,冬日连御寒的衣服也不给,这样多年,若非紫苏杜若不离不弃,她怕是早就死了。
“我知道你身子不好,专程问过大夫,女孩子手凉是大病,要好生调养。”他说到这里,顺手将凤冠取了下来,“这东西怪重的,就不要戴了,看你压得小脑袋都抬不起来了。”
他如此亲昵,让秦婉有些不适。有孟岚的事在先,她不敢贸然相信谁,尤其是以卫珩人品相貌,怎会要她一个身败名裂的老女?
看出她的不信任,卫珩也不恼,柔声道:“想吃什么就让他们去做,多吃些,女孩子丰腴些才好看。”说到这里,见秦婉局促,卫珩笑得低沉:“婉婉,你是我的妻子,我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
自孟岚露出真面目后,秦婉就将“欺负”视作了常态,现在卫珩这番许诺,让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看着他出门去作陪,紫苏杜若回来纷纷问秦婉如何,她只是笑:“卫将军似乎是个很好的人。”
吃了小半碗汤面,秦婉就吃不下,不多时也就昏昏欲睡。卫珩回来就见她和衣躺在床上,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他展眉一笑,轻手轻脚的坐在床边,正要拉了棉被给她盖上,她却忽的惊醒过来,不想床前坐了一个男子,一时花容失色,挣扎坐起的时候,又引得一阵剧烈的咳嗽。卫珩忙给她抚背:“是我不好,吓到你了。”
秦婉咳得眼泪都出来了,闻见他身上的酒味,对于马上的圆房生出惧怕来。她从来没见过卫珩,尽管知道他声名赫赫,但并不表示他不是陌生人。卫珩似乎看出她的意思来,笑盈盈的让紫苏杜若给她更衣,自己只坐在屏风外面吃醒酒茶,秦婉脸色苍白换上了寝衣,得了两女安抚的眼神后,小心翼翼的躺在床上。外面一阵窸窣,卫珩还是一身喜服,好整以暇的坐在床边,秦婉半张脸儿埋在被子里,只这样望着他,局促的小模样让卫珩愈发喜欢,俯身在她额上吻了吻:“你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你、你……”秦婉张口欲言,但到底说不出口,一时脸儿滚烫。卫珩只低笑,大掌抚上她的双眼,“睡吧,我陪着你。”
他低沉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样,让秦婉顿时心安,乖顺的合眼睡去。直到半夜,她又梦见了孟岚那张可怖的脸,吓得从梦里惊醒。屏风后面立即响动,有人飞快的冲到了床前将她抱在怀里:“婉婉,婉婉……”
秦婉浑身都在发抖,瑟缩在卫珩怀里,她那样单薄,好像随时都要断气似的。卫珩将她抱在怀里,一遍遍的安抚她:“没事了,我在这里,谁也不能伤害你。”
往日即便是梦魇,醒来也只能面对冰冷的房间,现下被卫珩抱在怀中,秦婉渐渐安生下来,呼吸也渐渐平顺了。卫珩抚着她的背扶她躺下,柔声哄道:“别怕,没事了,往后再也没有人欺负你。”
黑夜里,他的容颜看不清楚,但双臂始终抱着她,温柔的声音安抚着她,将脸儿埋在他怀里,秦婉低声道:“卫珩,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你是我的妻子。”卫珩扶她躺下,她那样瘦削,让卫珩心疼不已,给她将被子掖好,卫珩俯身吻她,“因为我喜欢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