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了眼床头,干脆面没动,保温杯空了。
热水瓶里的水用完了,她去前台又拎了两瓶过来,把买的新牙刷递给他:“去,刷牙洗脸,我带你去吃早饭。”
他磨磨唧唧的不肯动。
话说一个人刚起床的样子其实是最不设防的,她平时见着他总是木着一张脸,不爱说话很少笑,有种生人勿进的唬人样。眼下却有点可爱的紧,微微下垂的狗狗眼,因为还没太睡醒,眸子朦朦胧胧的,尽显一副无辜相。
眼角的褶子里还藏着粒小小的黑痣,便是还没洗脸,皮肤也很光洁,不像青春期大多数男生那样爱长青春美丽疙瘩豆,嘴唇因为抱怨微微鼓着,波及鼻翼处那道浅浅的白色疤痕也微微皱起,唇周一层浅浅的绒毛,两片唇看上去颜色润泽质地q弹,亲起来的话滋味一定很不错。
一?
她在想什么?
*
路边早点摊。
虽是路边摊但于青是老主顾了,轻车熟的挑了几根炸的蓬松焦脆的大油条,小筐往矮桌上一放:“趁热吃!”
一手已经拿了糖罐来舀了一大勺白糖要往他面前的豆浆碗里搁,不过最后关头停住了:“我记得你说你不爱吃甜?”
一转手那勺白糖已经落进了她的豆浆碗里,拿筷子搅了搅,捧碗喝了一大口,心满意足,对他表示不无遗憾:“可惜呀,甜豆浆配刚出锅的油条是绝配!”
战池不理她,只夹了小碟里的细咸菜丝,吃到半截,抬头:“今天我不上学。”
“咋?”
“一去学校我妈就能找到我,不去。”
他想了想,问:“你身上还有钱吗?借我一点,我找个地方打游戏去。”
于青:“……”
这位小爷看来是要跟他家母上大人杠到底啊,我到底是支持呢?支持呢?还是支持呢?
他又嘱咐她:“谁要问你有没见过我,一律不准说。”
“许班长呢?”
“不准。”
“贝澎澎呢?”
他倏忽抬眼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去,纤长的睫落在腾腾热气后面,面目有点模糊不清。
“不准。”
*
小池果然料的很准,于青刚走进校门,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许友松给一把得住了。
“于青,见过小池吗?”
“没见过……咋啦?”
许友松泄过一口气,脸色有点不好,勉强朝她笑了一下,拍了拍她肩头:“没事,快去教室吧,还有晨读呢。”
许大班长难得有这么焦虑的时候。
于青边走边想,会不会小池大晚上的离家出走闹的动静有点大?
毕竟独生子一夜未归,当妈的也该是急死了。
虽然他那么大一人,也不会有人拐卖啥的,可到底是自己亲儿子,撑不出这当妈的就爱胡思乱想呢?
于青边走边心里计较,觉得还是趁中午放学的时候回去劝人赶紧回去的好。
吓唬母上大人么,一晚上也就够了。
毕竟他身份也有点敏感,要是逼的他妈再报了警,可就不大妙了。
一上午的功夫于青一路旁观,觉得气氛的确有些许微妙。
贝澎澎往他们班教室跑了好几趟,把许友松拽出去一直在说着什么,而许友松干脆后节课都不在教室,连班主任王往都面有沉色。
教室最后一排大体委的位置空着,平时上课都是小池喊起立,这回副班长邹海超临时被赶鸭子上架,紧张的一声“起立”都喊破了音,引来同学们的满堂哄笑。
中午放学的当空,于青在学校旁边那条胡同排队买驴肉火烧。
这家的驴肉火烧向来卖的挺贵的,于青平时都不大舍得吃,这回算是舍出老本了。
她抬头瞧了瞧铅色的天空,农历11月底,天已经很冷了,看样子今晚说不定还会下雪。
她心里算计着照他的饭量,这驴肉火烧他得一口气吃几个?
4个?还是5个?要不……6个?
把这位爷伺候饱了,就赶紧打发走吧。
正掐算的当空,里面胡同岔道口掠过了几个影子。
有点眼熟……
怪不得眼熟,压根就是熟人啊!
于青颇无语的瞧着还是那一头怒放钢丝发的“梦露”,把魏清香拎小鸡样拎去一处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