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拦住红了眼睛的小池:“你不行,我看过了,你太重,一旦下去肯定会全裂掉的,我也不行,男生都太重了……”
他吞着气,视线仓皇的在周边转来转去,直到落去一直守在旁边的魏清香身上,人陡然振奋,扑将过去:“魏清香!你……你身子轻,你、你轻轻的,轻轻趴去冰面上,爬过去,把衣服扔给于青!行不行?!”
他立即飞速将衣服重新拧紧、打结,跟呆若木鸡的魏清香解释:“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于青就能抓到!你不用爬很远,两三米就好,我另外找件衣服系在你腰上,绝不会让你有危险!”
他指着稍微偏离一些的冰面:“你从这里爬过去,只要两三米,然后把衣服扔给于青!我们很快就会把你们两个都拽回来!”
魏清香脸色发白,肩头抖起来:“我、我……我不知道,我行不行……”
“你体重最轻,就从那边爬过去,冰面还能撑得住。”
大冷的天,许友松只穿了一件单衣,头顶却窜着白气,整个人的神情和语气不容置疑:“这里的人只有你行,你也一定行!你放心,我绝不会叫你有事!”
魏清香的外套也脱了和别人衣服拧成一股,不知道是不是冻的,她单薄的身体一直瑟瑟发抖,拼命忍住泪,泪滴却还是不可抑制的漫出了眼睫:“我、我不会游泳,我……我怕……”
许友松嘴角泛起了白沫:“你别怕,你——”
陈曦挡去魏清香面前:“松子,干嘛为难她?她本来胆子就小,力气更是没有,这冰面现在这模样,你让她下去,不是叫她犯险嘛?!”
许友松一怔,陈曦胸部起伏,吞咽着口水,将魏清香挡的密不透风:“于青要救,可也不能——”
“啪!!!”
极清脆响亮的一声!
是皮肉挨上皮肉的声响——
许友松挥手扇了陈曦一个耳光。
这一下可谓用足了全力,陈曦措不及防,被打的身子一趔趄,几愈跌倒。
陈曦脑子嗡嗡作响,一时都懵了片刻,就听得魏清香一声尖锐的“啊!”
他双目模糊,被那一耳光都扇出了鼻涕眼泪,只听得近在咫尺的冰面噼里啪啦一阵乱响,许友松大叫一声:“小池!!”
于青浑身俱无甚知觉,皮肤一开始还针扎样的疼,到后来连疼都感觉不到了。
只凭一口气吊在那里,视线也变的渐渐模糊,岸边人影瞳瞳,有人哭有人叫,她只觉得好累好累,再也撑不下去……
她看到有人飞速近了自己跟前,有有力的双臂紧紧抱住了自己——但旋即冰裂的声响响彻耳际,连一秒钟都没有,她整个人就落去了无比冰冷的湖水里。
很冷很冷,但胸口却温热,因为她被人紧紧箍在怀里,再然后一股大力将他们飞速的往后拖拽而去,她喝了一口水,都来不及喝第二口,身体就暴露在空气里,陡然一寒!
冷到她忍不住全身都抽搐了一下。
水从身上倾下去,却把刺骨的寒意留在每一个毛孔里,暴露在空气中的一瞬间,她忍不住叫起来:“好冷!”
有衣服覆盖了她,有人把她抱在怀里,胡乱摸着她的额头,有人抓住她的手,叫她名字:“于青!于青!你忍着点,你忍着点。”
她心里有点生气,脑子里胡乱的想:老是叫我忍,叫我忍,老子忍不了了好嘛!!!!
再然后,身边陷入了一团寂静。
她昏了过去。
暖气突突突开得很热,于青慢慢睁开了眼睛。
还是那辆来时的面包车,行驶稍有颠簸,车厢里很静,外面黑漆漆的,只有间或略过的一盏橘黄的路灯,飞速的在脸上略过。
胸腹处一片温热,于青隐约记得自己被人用毛巾浸着凉水擦洗全身,也不知道谁擦的,用的力气好大啊,疼的她龇牙咧嘴恨不得叫疼出来,直到浑身的皮肤都发热了才终于停手。
然后又被按着头灌进去了两碗姜汤,辣的很,要不是她一直昏昏沉沉的,肯定要吐出来骂人的。
再然后她终于舒服了,安安稳稳睡了一觉,等再睁眼,已经在车上了。
她动了动,有人将她整个都包在羽绒服里,抱的她很紧,紧到她前心后心都出了汗——她一挣,他迅速朝她低下头来,瞳孔在黑暗的车厢里幽静又明亮。
他没说话,只拿下巴来蹭她的额,估计温度叫人放心,他低声:“醒了?”
“嗯。”
他的手环抱的太紧,于青得现挣扎出来才呼出一口气,往身边瞧了瞧——他们还是坐在最后排的位子上,车厢里很暗,只有前面司机位置前仪表盘的灯光闪烁。
于青记得贝澎澎比自己要先获救,却不知道后续如何,于是小声问:“贝澎澎怎么样啦?”
他摸摸她的头顶:“她没事,但松子不放心,还是送去章城的医院了。观察一晚,明天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江河鸣呢?”
“贝澎澎一直拉着他不肯松开,所以他也只好也在医院呆一晚。明天松子会派车将他们接回来。”
“啊……”
于青缓缓吁出一口气,都没事就好。
车厢前排坐着人,但没什么动静。
“还有谁跟我们一起回来了?”
“陈曦和魏清香提前坐公交车回怀姜了,现在车上除了你我,就只有松子和薄琴了。”
薄琴啊……
于青心口定了那么一下——
不管出事前还是出事后,都没瞧见过薄琴的半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