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二小姐常去看马戏杂耍表演,马戏班的驯养师傅名唤吕梁,不但马戏伎艺精湛高超,而且能驯百兽,尤其是老虎豹子。”
果然不出所料,郑青菡直了直腰杆道:“吕梁人在何处?”
“乔姨娘派了小厮跟踪两位小姐,落实到吕梁的住处,不敢轻举枉动,正等着您吩咐。”
郑青菡淡笑,眸光落在锦绣身上:“让小厮把唐平叫过来。”
没过多久,唐平进了屋子。
郑青菡对着他道:“唐先生说你是二当家,他去了定州,让我有事只管找你,眼下我要办个人,不管用什么手段,得让他服服帖帖听我话。”
唐平道是。
郑青菡不再多说,让宣纹把吕梁的住处告诉了他。
待人全走了,锦绣支支吾吾道:“唐先生的这个远房侄子,到底是年纪轻,身上总透着点嫩气………。”
锦绣话里的意思,是担心唐平太年轻,办不成事。
郑青菡笑了笑,不以为然。
唐平岁数小,男子较女子成熟的晚,显出些嫩气实属正常。
更何况,一个人的办事能力,跟他的年龄气质并不成正比。
她相信唐昭的眼光,绝不会养个无用之人。
到了第二天早上,唐平派了马车过来接郑青菡,说是庄子要盘账,请她去过目。
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借口,郑青菡知道,事情办成了。
到了庄子,唐平领着她进了厅堂,果然见到了吕梁,他脸色白如蜡,垂着的双手像筛糠一般簌簌发抖。
郑青菡正对着他坐下,语气冷凝:“寒山温泉一别,这么快又见面了。”
吕梁打了个哆嗦,立刻伏倒在地:“小人有眼无珠,得罪了小姐,求小姐高抬贵手,饶了小人一家。”
郑青菡慢慢道:“你不但得罪了我,还想让我裹腹豹肚,叫我如何高抬贵手?”
“小人全是受蒋家大小姐、郑家七小姐唆使,是她们拿了钱票给我,不关我的事………。”
郑青菡勾起唇畔,声线越发冷峻:“你驯养百兽,本是为了生计,居然贪图钱财,做起害人性命的勾当,还敢在我面前狡辩。”
一句话说得吕梁不敢喘气,他咽了口唾沫道:“小人知错。”
“既然知错,就把错事从头到尾说一遍。”
吕梁不敢有虚言,如实回话:“是小人躲在泉池附近的树林里,用竹笛操纵豹子,想致小姐死地。”
郑苒苒和蒋芹姐妹出了主意,由吕梁执行,就是一门心思想让她死无全尸,郑青菡挑眉道:“三个歪心烂肺的东西,要我活活被豹子咬死,亏她们想得出。”
吕梁听着话风,讨好道:“七小姐说了,是您害的她母亲去了姑子庙,害的她受苦挨板子,您要是不死,她寝食难安,小人也劝过七小姐,可她执意不肯放过您。”
“执意不肯放过我?”郑青菡思量道:“听说她们事后又约见过你,所为何事?”
“小人养着几条银环蛇,此蛇行动疾如激箭,啮人立死。”吕梁咽下口水,战战兢兢道:“把毒蛇偷偷放进相国府后院,您只要被咬,必然丧命。”
郑青菡的手握成拳状,又松开。
活了两世,她终于明白,做一个善良单纯的人,远比一个凶恶残虐的人更难。
有时候,要想生存下去,只有改变自己,变得比对手更狠、更绝情!
不然,就像前世一样,拿出性命交换教训。
她语气微愠,整张脸垮了下来:“豹咬人,有药冶;人咬人,没药医!她们心肠歹毒,只配早死早超生。”
吕梁打了寒颤。
郑青菡盯住他道:“我一时兴起,想要学会驯百兽的绝技,你可得好好教。至于那几条银环蛇,你还是晚些给她们。”
吕梁哪敢有二话,忙点头答应。
呆到响午,郑青菡起身回相府,吕梁跪倒她跟前,连连磕头道:“大小姐,我把知道的全说了,能不能放了我儿子?”
郑青菡眉心微动,看了眼唐平,并不言语。
唐平兀自失笑,对着吕梁道:“你儿子不在我手里,我怎么放了他?”
“不可能。”吕梁道:“你手上明明握着他从小戴到大的玉佩。”
唐平似笑非笑的瞅着他:“这块玉是仿品,看上去一模一样,却远不及你儿子身上那块贵重,你真是想多了。”
虽是远房亲戚,到底流着一样的血,连性情脾气也差不多。
唐平跟唐昭一样,是个能辖制人的!
郑青菡心底感叹着出了屋子,隐约听见唐平对吕梁的训话:“有些事,一回假,二回真,你要是不识好歹,仿品也能变真品……。”
绕过一条花白的石板路,便是西厢房,绵绣替她打起毡帘,郑青菡进了屋子。
镂空的雕花窗桕洒进婆娑光影,木床上的少年安然入睡,有旁服侍的两个少女急忙过来行礼,郑青菡淡笑着阻止。
二人不依,执意要行礼。
郑青菡受了礼,压低声音道:“韩光正睡着,我们去外屋说话。”
到了外屋,郑青菡对其中一人道:“韩冰,你的伤刚好了大半,不易劳累,快回屋歇着。庄子里这么多丫环,你还怕韩光没人服侍?别他病好,你自己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