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绣也不哽咽了,驳话流利:“贾义关在房里,吵着要去边关,小姐嫁过来,天天瞅着他寻死觅活,怎会有安河日子?”
绾绾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便道:“不是正好,反正你家小姐心里惦记着冷三爷,婚后跟着贾义去边关,要是找到三爷,岂不是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个屁!我家小姐要跟冷三爷真有些什么,贾义就得戴绿帽子。
也不用脑子想想,世上哪有人带着新婚妻子去找旧情人?
锦绣气不打一处来,瞪着她道:“再胡说八道,损坏我家小姐清誉,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就凭你?”绾绾摆弄着手里银光闪闪的匕首。
绵绣不惧,补了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绾绾便啐了一口。
郑青菡看在眼里,又好气又好笑,要说绾绾这副无赖脾气,正是自己前世惯出来的。
她撩了撩车帘,对绾绾道:“快到相国府了,你得赶紧回去,免得时间长了让旁人起疑,要报冷府的血海深仇,要救出贾义,那都是来日方长的事。”
绾绾快人快语:“你真会替冷府报仇?”
“贾府守卫森严,不是凭你一已之力就能成事的,鲁莽行事不但不能替冷家报仇,反而会赔上性命,要是冷家在天有灵,也不会感激愚蠢的你。”郑青菡板起脸,甚是威严:“你真有心,就得听我的吩咐。”
绾绾垂下眼睑,反复推敲着这席话。
郑青菡说的没错,自己单枪匹马确实难成大事,报仇也是遥遥无期,可是她仍然信不过郑青菡。
一个深闺小姐,有什么本事替冷家报仇?
就算有这个本事,又是什么动机,支撑着郑青菡非要报个仇?
因为和冷三爷的私情?
这个理由,总让人觉得牵强。
绾绾有些拿不定主意。
前世,她们主仆一场,郑青菡早就摸透了她的脾气,便道:“我说得舌灿莲花,你也未必全信,你既有舍命报仇的胆,为何不敢在我身上赌一把?”
对,自己连命也舍得,又有什么不敢赌。
赢了,便可杀了贾庆那条老狗替冷府报仇;输了,终归是一条命罢了!
绾绾猛地抬头,字字掷地有声:“行,我信你一回。”
这丫头,活了两世再见,还是这般性情。
郑青菡顺势道:“你既答应,我们便坐在同一条船上,日后互通消息,总要定个地方。三里街有家笔墨铺子,二掌柜叫唐平,每月逢七便在铺子后院递个消息。”
绾绾心里一震。
没想到,郑青菡不但做事稳当,还有铺子人手。
事情交待完,两人就此作别。
郑青菡回了后院,一晃数日,相安无事。
天气微微转暖,破天荒出了几日太阳,锦绣拿出袄子在院里晒晒,郑青菡站在日头下心事重重,贾府的亲事终归是一桩心病。
正烦恼着,抬头发现李嬷嬷扶着蒋潋进了院子,迎上去施了一礼道:“母亲,有事只管让下人来唤我,哪有让您担着身子跑一趟的道理?”
蒋潋面露焦虑,压低声道:“事情急,我特意过来给你透个口风。”
“什么事?”
“老爷昨晚跟我提了一句,贾府上门提亲,他已经应允。”
郑青菡骇然,虽是料到的事,没想到这么快。
既然郑伯绥点了头,婚事便板上钉钉。
蒋潋见她呆若木鸡,便道:“贾府恶名在外,你要是不中意这门亲事,赶紧去求沛国公,说不准还有回旋余地。”
“不成。”郑青菡摇了摇头:“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舅父要是插手,被父亲一句话就能堵回去。”
“要不?”蒋潋用力咬着下嘴唇,拼了决心道:“你实在不愿意,我去劝劝老爷。”
蒋潋最是怕事,竟为了自己,去求郑伯绥,郑青菡有些感动:“母亲的心意我领了,可父亲定下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怎生是好?”
郑青菡说不出话来。
蒋潋叹了口气,想起当初的自己,纵然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还不是进了相国府。
事情到了眼下地步,只怕回天无力。
两人的心情都低落的很,寒暄了一会,蒋潋回了正房。
蒋潋前脚刚走,唐昭后脚便迈进院子,见郑青菡站在日头下,不由道:“总算盼到好天,前些日子雷雨交替,差点把淘金船打翻。”
唐昭把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他本是朝中重臣,落了魄才替人打理私产,郑青菡极为敬重他,回道:“万事辛苦先生,伙计们跟船劳累,先生只管多给些银子。”
各地账本归唐昭管理后,郑青菡就鲜少过问,她越是信得过唐昭,唐昭越发不敢怠慢,就怕自己有负这份信任。
至于钱财进出,郑青菡也只翻个总账,银子怎么花销,全让唐昭作主。
唐昭深感其恩,做事加倍严谨,融三岔五便来后院谈些生意经,也不管郑青菡这个门外汉到底听懂几分,拼了命把毕生所学往她脑子里猛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