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手握长剑,怒意从眼底溢出,皎如玉树临霜,顾盼之间,威仪过人。
正是容瑾。
郑青菡顿时心安。
有容瑾在,万事不愁。
郑青菡对容瑾的人品颇有微词,对他的功夫倒是一直赞赏有加的。
她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整个人轻快起来。
容瑾的目光越过屋檐,狠狠扎在王聪身上。
王聪敛容直立,眉眼间透出一份慎重,跟平常很不相同,连说话语气也像是斟酌过的:“小候爷,你要为一个女人得罪皇后娘娘,得罪公主,得罪尚书府吗?要不要算算,值当不值当?”
容瑾径直走到王聪面前,语气凌厉道:“难道,皇后娘娘、公主、还有区区尚王府要为一个女人得罪我?你们又算没算过,值当不值当?”
气氛骤然一变,容瑾反客为主,双目戾气毕现。
饶是王聪已见惯各种场面,也不禁瞠目结舌,容瑾深得圣眷,现在连皇后、公主也不放在眼里,这种人软硬不吃,不好应付。
王聪思虑片刻,慢条斯理地道:“小候爷别忘记,你站的地方是京都城。”
这里是京都城,不是南化,撒野也要找对地方。
好含蓄的提醒!
容瑾阴沉着脸道:“刀口舔血的事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后再不会把人命当回事,你非找不痛快,我就招呼你,别仗着自己有种,就连累尚书府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跟着你一起吃瓜落。”
王聪脸色白了白。
容瑾血洗大臣府邸,一夜之间砍死数百余人的事早在京都传遍。
王聪不惧死,可府里还有娘老子,依容瑾的强盗性子,真惹毛了,说不准又要酿出一桩灭门血案。
郑青菡趴在屋檐上,过足戏瘾。
今日真是戏码十足,小鬼碰到阎王,平常花样精再多,也没有变通招数。
阎王扛一把催命大刀在身上,谁见到不得退避三舍。
王聪是人精中的人精,就算不惧命,也不会傻到真跟容瑾硬碰硬,
果然,王聪表情略变,很快笑得从容道:“候爷把话说的太重,真要了尚书府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皇后娘娘更得惦记上柳姑娘,对小候爷也没有好处。”
也就是说,容瑾真把尚书府的人杀光,事情闹大,谁也脱不了关系。
尤其是柳影,事情因她而起,还会有活命!
容瑾垂下眼睛,不耐烦道:“赶紧把人带出来,把我弄没趣儿,大家横竖死一块。”
就是这种霸王性子压制人!
王聪不再耍花枪,朝护卫使个眼色。
柳影腰杆挺的笔直,从屋里走出来,脸上平静的跟碗水似的。
临危不乱!
不愧是平阳王的女儿。
郑青菡心里叫了声“好”。
容瑾见柳影毫发无伤,脸色虽好看些,喉咙仍咯咯作响地对王聪道:“再有下次,别怪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王聪摸了摸下巴道:“成,有小候爷呵护,柳姑娘福大命大。”
容瑾听得分明,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王聪脸上,把王聪打的鼻管飙血,木着一张脸道:“下次再敢动我的人,也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王聪自小心比天高,何尝被人落脸面,脸上被打得火辣辣,心里头更是又火又怒又激慷,突突冷笑道:“三年河东,三年河西,人事向来盛衰兴替,候爷今天的一巴掌王某人记在心里,咱们且等着。”
郑青菡在屋檐上听的心颤,王聪向来睚眦必报,明面上争不过容瑾,暗底里极有赢面。
想到这儿,身子动了动,身下瓦片发出极微小的声响。
容瑾的脾气正要发作,话到喉咙口没有出声,眼光瞥过屋檐,按着脾气对王聪道:“你要作死我还拦着不成,候爷府大门朝南开,你只管来!”
说完,带着柳影往门外走。
尚书府一干奴才见容瑾气势汹汹,哪里敢拦他,只眼巴巴望着他出了府门。
郑青菡见众人的注意力被容瑾引开,窜高伏低地跃出尚书府。
刚落到外院,见容瑾背手站在青苔遍布的外墙下。
郑青菡探探头,没瞧见柳影。
容瑾道:“已让人送柳影回候爷府了。”
胭脂铺不再安全,容瑾索性把柳影接回府里,郑青菡道:“候爷想的周到。”
容瑾道:“今日谢谢你,又救影儿一回。”
郑青菡下意识道:“候爷不必客气。”
容瑾道:“事情不能再拖下去,明天就安排淘金船,把柳影送去南化,京都为是非之地,多呆一天,多份危险。”
“也好。”郑青菡道:“柳姑娘身体已恢复,现在去南化,大家也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