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不敢深想,摇头道:“郑青菡宁愿剃去头发当姑子,也不会嫁进候爷府的。”
此时,郑青菡在倒塌的大佛旁,拿手帕给沉香包扎好脖子。
那方手帕浸过三十味药方,随身携带能除秽杀菌,袪病去疾。
不是沉香福气好配用这张帕子,而是帕子气味特别,会给沉香用,自然隐藏着郑青菡的用心。
沉香早被容瑾的杀伐之气吓坏,整个人一直在瑟瑟发抖。
郑青菡包扎好后,便站到一边,阖眼养神。
好半天,听到沉香恸哭,越哭越大声。
郑青菡睁开眼睛的一瞬,沉香跪到她的脚下道:“小姐,奴婢不知道大佛底座被人动过手脚,奴婢不是故意把您引过去的,请小姐相信奴婢。”
郑青菡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沉香哭得如弱柳拂地,湿漉漉的眼睛望向郑青菡,眼神里有祈求、有恸痛、有酸涩。
要是上辈子,郑青菡早就被她哭到心软,想着要原谅她。
可这辈子,任谁在郑青菡面前扮可怜、装无辜,郑青菡连眼皮子都懒得翻一下。
沉香见郑青菡毫无反应,“咚咚”几声磕起头道:“奴婢和小姐无冤无仇,如何会去行那提着脑袋害人的事,凡事都谋个利,奴婢害小姐真是无利可图。”
“小姐,今天的事真是一场误会。”
郑青菡漆针似的眼睛一眨,很想对她说:我也很好奇,你我无冤无仇,你到底贪图什么利益,才非要致我于死地。
可这话现在说还太早,凡事都讲究个证据。
郑青菡淡淡道:“也不知道锦绣肚子还疼不疼,你回去偏殿瞧瞧,我还要去放生池。”
沉香眸眼泛红道:“小姐,奴婢带您去放生池,万一再出点事……。”
郑青菡打断道:“瞧你样子,对天宝寺的地形并不熟悉,我自己去就行。”
说完,郑青菡转身去了放生池。
因是阿弥陀佛圣诞节,放生池旁的女眷比往常要多。
女人多的地方,闲话也多。
有个妇人正在跟蒋潋说话:“荣康郡主在相国府后宅建了观星楼?”
蒋潋一直认为建栋高楼看星星,费力费财,典型的吃饱饭撑着没事干,但在外头却不得不换套说辞道:“夜空广阔,星海浩瀚,站在高楼上观看星辰,定然极美,我那媳妇就是风雅。”
正是郑青菡先前说过的话,郑青菡不禁眉梢带笑。
妇人又道:“听说董大儒府上的九公子董琪也去过府上,你可见到?”
蒋潋点头道:“见过一面。”
那妇人好一阵欢喜,颇有点激动道:“九公子本是卧龙岗闲散的人,要见他一面全凭因缘,夫人真是好运气。”
蒋潋一回忆,只觉得九公子董琪看上去并无特别之处,不由一顿道:“董大儒府上的九公子有何特别之处吗?”
“唉!你真是有眼不识珠,九公子可是位神人。”
蒋潋更加好奇,心道:不过是个毛头小儿,到底哪里神了?
妇人看着蒋潋表情道:“九公子超凡脱俗,洞彻天机、神机妙算,经天纬地、未卜先知,世上还有比他更神的人吗?”
接连五个形容词甩出来,把蒋潋唬得一愣愣道:“只怕神仙落凡才有你口中所说的本事。”
妇人道:“九公子在占星术上造诣益邃,能预知未来。”
“还有人能预知未来?”蒋潋失礼地张大嘴巴,严重怀疑有些人话本子看多,脑子里全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妇人见她面露置疑,很不爽地道:“京都城已经传遍,九公子预言下个月会有扫星坠地,自西南流于皇宫,必引起宫中大乱。”
又续道:“你要不信,且等着,下个月宫里肯定得出事。”
蒋潋见妇人说得如此肯定,寻思道:“妄议宫廷,九公子会不会倒霉?”
妇人忍不住道:“钦天监掌天时星历,本就是观察星象,推算节日的。九公子说出预言,等于是为皇室排忧解难,皇上非但没生气,还对九公子厚加赏赐。”
“九公子在钦天监当差?”
“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妇人一副崇拜者的口吻道:“九公子在钦天监就挂个虚职,他这等神人,岂会在乎世间俗职。”
蒋潋陡然有些后悔,早知道九公子未卜先知,当初说什么也得让他给麟哥儿算一算。
回头瞥见郑青菡,心道:“下回见到九公子,顺便让他替郑青菡算下姻缘。”
郑青菡则想起自己和九公子的赌约。
这赌约,到底谁输谁赢?
第一百五十八章沉香下场
从天宝寺回到相国府,郑青菡的后宅依旧风平浪静。
沉香提心吊胆的过了几日,时时探看郑青菡的表情。
郑青菡仿佛已经忘记前事,从未提过,依旧过着三点一线的日子,或在闲翻医书打发时间,或在书房听唐昭禀话,或是在蒋潋屋里走动走动。
又过几天,沉香给郑青菡倒茶时,郑青菡抬眼看着沉香脖子上的手帕道:“伤口好些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