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青菡感慨模样:“好本事,就几壶酒的时间,便把事情办妥。”
沉香和在相国府时很不相同,谦逊地道:“有夫人的一句话,万事都好办。”
这话的意思,把功劳全让给了郑青菡。
郑青菡越发感慨:“我要处置一个美人确实不算什么事,可那是王皇后送的美人,身上有伤才有说辞,要是身上没伤被下手,便不太妥当,你不会领命后差人把她衣服剥掉吧?”
沉香忙道:“奴婢不敢,只是在百里芷屋里熏会迷香,她人晕过去,奴婢查看了下她的身子。”
意料之中!
郑青菡掂着酒杯问:“如何?”
沉香答道:“百里芷手腕上有几道极深的刀伤。”
郑青菡微挑眉头,起身道:“虽说夜深,这西院子却非去一趟。”
里屋没有动静,郑青菡猜他默许了。
候爷府的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有人作妖,自然得有人拾掇。
往日,容瑾从不拿这些琐事烦她,如今,她不敢拿这些琐事烦容瑾。
第二百一十八章佛堂善心
进到百里芷屋内,淡淡迷香味尚存,百里芷躺在床上没有动静,恐是的药效未过。
沉香操起一碗凉水往百里芷脸上泼去,天气寒凉,一泼之下把百里芷泼出个激灵。
百里芷满面凉水,水从脸上滴滴汗汗,她不断往被子里瑟缩,而后怯怯问道:“夫人,您找婢有事?”
半夜三更,连只麻雀都睡了,要不是有事,谁会赶来西院子。
郑青菡倚着桌子坐下,桑落酒的后劲有点足,双脚有些沉。
沉音是个利落人,从她勾引郑涛的手段上就可看出,利落不在一般话下,还不及郑青菡发话,沉香已一把拉起百里芷的右手衣裳,露出几条极深且血红的伤口。
郑青菡眯眼瞧过去,伤口切得很深,刀刀去皮见骨,旧伤未愈又切出条新伤。
伤口切面向上倾斜,因为是自己拿刀割的,弧度才会由上至下。
本来以为百里芷失血的事跟璟妍的死有关,现在看来,百里芷是自己割自己,外伤不是别人造成,而是她本人。
郑青菡道:“好端端的,怎地想不开,自己割自己?”
百里芷又是一个激灵,吃力的挪动身子,身下一个不稳,便直接滚到床下:“夫人,婢想离开候爷府,才想出此下策。”
因为想离开候爷府,就天天割自己手腕放血,把血放的差不多,然后救容瑾网开一面,说是自己命不久矣,西院子刚死人,她再死在候爷府不吉利,让容瑾把她送去后山的尼姑庵。
苦肉计使得,让人侧目!
日日用锋利刀口由浅入深划进皮肤,看着鲜血从伤口渗出,然后喷薄而出,剧烈的锐痛感会遍布全身,每天反复的割,得有多么强大的意志。
郑青菡道:“你不想在候爷府呆,脱身的方法有很多,何必选这条最绝决的。”
百里芷清醒的道:“夫人错了,我选的这条路不是最绝决的,反而是条生路,璟妍选的,才是最绝决的死路。”
郑青菡对猜谜没有兴趣,直截了当地道:“为何有此一说?”
百里芷道:“婢的弟弟本在詹事府张大人府上当差,候爷称见不得别人血缘分离,便把婢的弟弟从詹事府接到候爷府,婢心里明白,候爷举手之间便拿拈住婢的弟弟,婢在候爷府呆一日,便一日不敢做有违候爷府的事。”
说的不错,百里芷只要行差步错,容瑾就会拿她的弟弟开刀。
王皇后送的这批美人品质够高,个挺个的聪明。
百里芷已道:“王皇后精挑细选择了婢们六个,就是必有所用,婢知道璟妍给候爷下春药,还通风报信让人去枕云堂捉奸陷害夫人,璟妍当了别人的筏子,自然只有一条死路可走,用她的人容不下她,候爷府也容不下她。”
“婢不想走璟妍的老路。”
真正是个明白人!
天下最缺的就是明白人,明白自己的处境,明白自己的位置,诸多的明明白白放在一起,才能活下去。
如若王皇后也让百里芷出手,百里芷实在无法选择,不管得罪王皇后还是容瑾,都只有死路一条,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博手一拼。
郑青菡望向百里芷,酒劲恰在此时上头,望起人来有二个影子,晃呀晃得真够闹心,终于吐出字来:“尼姑庵是个好去处,当朝的公主还在尼姑庵里呆着,你若能去,便是和佛有缘。”
百里芷眼里直淌泪:“夫人,是好人。”
好人倒是好人,只是这年头好人难做。
郑青菡站起身来,站的有点不稳,晃了两晃道:“今夜的事情就当我不知晓,你依旧是染病失血过多的重患,若是候爷许你去尼姑庵,便是你的造化。”
“夫人的大恩,婢日后一定相报。”
郑青菡像随口般道:“你去当尼姑,吃素念经,清苦的很,又不是享荣华富贵,不必谢我,更不必相报。”
说完,晃悠悠出了西院子,晃悠悠回到自已的正房。
灯火已熄,容瑾已经睡下,她是酒品极好的人,醉了也不过是睡一场,往地上铺盖倒下的一瞬,念叨句:“百里芷要当尼姑就让她当去,要走的人强留下来,又有什么意思?”
夜分外静,她的声音分外清晰。
睡在床上的容瑾听完话,抖着脸皮坐起来,对着晃来晃去的人影道:“你可是笑我,罐里养王八,把自己越养越抽抽,既强留不下,择个日子出去就是。”
话音没在漆黑中,没有听到回音,却听到“砰”的一声响,郑青菡整个人倒下时,顺带把旁边的盘景撩倒在地。
容瑾走下床,借着月光一看,郑青菡躺在地上酣睡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