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青菡便去牵曾芸的手,断然道:“我算是明白过来,你不是带我来喝春醦的,是带我来看他出丑的,我既已经看过,你便不许再闹。”
曾芸正挤眉开眼地不想答应,被郑青菡狠瞪一眼,好不容易乖顺下来。
随便挑间包厢坐下,拍开酒坛的封泥,郑青菡拎着酒坛往嘴里送。
曾芸拍了拍郑青菡的肩膀以作安慰,右手也提起一个酒坛,饮得很畅快。
窗外,果然下起大雨。
郑青菡松开酒坛,撑着下巴望向窗外,曾芸则趴在桌上,打了好几个酒嗝。
雨下得分外大,大得能让人帐然想起些往事,又怅然把往事忘记。
第二百五十九章困在乱局
宋之佩擎伞一直将郑青菡送到畅息院,郑青菡望着他尽湿的后背,语气平和地道:“其实,你不必如此。”
宋之佩露出一脸苦恼的表情:“其实,我也不想如此。”
这回答,好是敷衍。
郑青菡眼神认真地望向他:“我说真的。”
宋之佩道:“我也说真的,本是想直接回府的,鬼使神差的就去到酒楼,其实忙活一天,也挺累的。”
郑青菡愣然片刻,转身要往屋里走。
宋之佩唐突的伸手,扯住郑青菡的衣袖:“青菡,当初成亲时,你我只差最后一拜,不如择个日子,我们把最后一拜拜完。”
郑青菡一用力,袖子从宋之佩手心划过,她掌风轻挥,挥去烛火,屋里顿时一片漆黑,只听见她的声音道:“我要睡了,佩哥哥还是早些回府。”
宋之佩在屋外,沉沉道:“也好,你早点休息,有些事改天我再找你谈。”
郑青菡坐在沉沉的黑暗里,她想起方才在酒楼的一幕,容瑾拍着桌子对她道:“够了,郑大小姐,你不要再闹!”
明明不是她在闹,而是祝美馨在闹,他却帮着祝美馨指责她。
祝美馨到底是他新娶进门的妻子,他总是要护着的。
以前,他娶她进门后,也总是护着她的。
祝美馨嫁进候爷府后,好似变了很多,方才在酒楼说的一席话,怎么都有点气急败坏的意思,望她的样子,眼睛里好似藏着无数的妒火。
祝美馨就这么喜欢容瑾吗?
思索间,房门恰时被人叩响,外头传来锦绣的声音:“大小姐,您有没有睡?李晨来报,胜莲庵有动静。”
郑青菡敛神,开口道:“让李晨进来。”
李晨进屋道:“禀大小姐,您让我盯梢胜莲庵,盯了好多日都没有动静,可今日突下暴雨,一道道巨雷把念清尼师的屋顶给劈裂,掉下好几块瓦片,正巧砸在念清尼师的头上。”
郑青菡慢吞吞地点灯,灯芯一亮,露出她微皱的眉头:“念清尼师是庵里最金贵的人,虽是小小年纪,但痷里的人都要唤她一声师叔,听说痷里的住持也很敬重她,今天被瓦片砸头,想来有很多人去探望吧?”
李晨道:“小姐随口一提,让我去胜莲庵盯梢,我当时还纳闷,那胜莲庵的尼师有什么好盯梢的,今天可算长了眼力,念清尼师一受伤,敦郡王府的夫人立即带着大夫往庵里头赶神情焦急的很。”
果然,猜想的一点不错。
此事透着蹊跷。
区区一个年轻尼师,凭什么让痷里的住持敬重,凭什么让敦郡王府的夫人费心?
李晨又道:“我在屋檐上趴着往下看,有件事特别稀奇,念清尼师受伤躺在床上,敦郡王府的夫人一直搂着她掉眼泪。”
郑青菡心里顿时八分了然,问道:“郡王妃可说过什么话?”
“郡王府一直说——孩子,你受苦了。”李晨思索道:“郡王妃还说,等天下拨乱反正,立即给念清尼师恢复身份。”
拨乱反正?
郑青菡脑袋瓜子飞快运转,恍然悟了过来。
敦郡王一心要维护祥王后人,难道念清尼师便是祥王之后?等天下拨乱反正,念清尼师是祥王之后的身份便能揭开。
李晨目光探到郑青菡脸上:“大小姐是怎么察觉胜莲庵的异样的?”
郑青菡攸然回神道:“胜莲庵上上下下对念清尼师的那份敬重是瞒不住人的,若非受贵人所托,如何会把念清尼师敬到那个份上?再者,我在胜莲庵吃过一顿斋饭,斋饭用的米极好,入口即化,食后口留香味,那样的米我在相国府没有吃过,在候爷府没有吃过,你可知其中缘由?”
李晨摇头不知。
郑青菡道:“那米不是京都城及附近地域所产,只有在昼夜温差大的地方才能种植,故多产于敦郡王冶水的领地,竟从那么远的地方运米到京都城,便可窥见敦郡王府对胜莲庵的重视程度。”
李晨眼皮猛得一跳。
郑青菡又道:“我们的人手最近可潜入荆国,将军府三公子冷飒可有消息?”
李晨垂头:“荆国防守恰如铜墙铁壁,我们的人根本混不进去。”
郑青菡阖眸:“能试的方法都已经试过,把冷飒从荆国接出来的事却一点进展也没有,看来只有候爷府才有能力去荆国找出冷飒的下落,我留在京都就为等冷飒的消息。容瑾虽是个混蛋,但先前承诺过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冷飒,我希望他会遵守诺言。”
李晨道:“京都城这么乱,咱们还是不要困在乱局的好,不如去定州等消息。”
“不可。”郑青菡右手捏拳,指节作响:“容瑾在哪里,我就呆在哪里,要是等不到冷飒的消息,我便只能走下下之选……。”
李晨僵住道:“小姐,你不会想拿捏容瑾,让南化派人去把冷家三少爷从荆国弄出来吧?”
“事情不到最后一步,我也不会和容瑾撕破脸,好歹夫妻一场。”屋内灯火微晃,郑青菡面容有一种失血后的苍白,声音沉沉地道:“容瑾答应过我,一定会找到冷飒带回京都城,那是我替容瑾挡一剑的代价,若是他要食言,也休怪我手段下作。”
为了三哥,她什么也不惧,什么也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