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儿,你跟衡王是怎么认识的?”阮丞相神情严肃,倒不是反对女儿跟衡王往来,衡王的秉性确实不错。
“事情是这样的……”阮黎屁颠屁颠地搬张小凳子坐在阮丞相面前,一副准备讲小故事的姿态。
阮丞相失笑的扶了下额头,他这个宝贝女儿,总是有办法让他严肃不起来,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等阮黎巴巴拉拉地说完,他还倒了杯水给她。
“谢谢爹。”阮黎捧起茶杯一口就干了。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你跟衡王还挺有缘分的,衡王是个重情义的男人,你把簪子还给他,他会回你这么贵重的谢礼也是理所当然的,”阮丞相了然,“只是没想到他会把这只帝王绿手镯送给你当谢礼。”
“爹你知道手镯的来历?”阮黎很好奇,手镯是帝王绿,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其价值可以买好几支翡翠簪子。
“这只手镯是太后去年在国宴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赐给衡王的。”阮丞相当时也在场。
“这是女人用的手镯,太后怎么会把它赐给衡王?”阮黎更好奇了。
阮丞相见她是真好奇,并没有多想,无奈道:“自然是想让衡王把手镯送给女子。”
阮黎猛地一拍大腿,“糟了,那我是不是该把手镯退回去,京城喜欢衡王的贵女那么多,要是被她们知道了,我会被她们一人一口口水淹死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没有想过衡王送什么不好,为什么要把这只手镯送给你吗?”丞相大人稳如泰山,对阮黎搞错重点似有心理准备。
“我当然知道。”阮黎站起来,表情眉飞色舞。
“你知道?”阮丞相有点意外。
“爹你想啊,太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赐女人用的手镯给衡王,传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所以全京城惦记手镯的女人绝对只多不少,衡王拿着手镯如同烫手山芋,他肯定要找个机会把手镯送出去,这样就不会有人惦记了。”阮黎说完还觉得挺有道理的点着头。
“闺女啊,你的意思是衡王想拿你当挡箭牌吗?”阮丞相试探道,“有没有可能,他是喜欢你?”
“不可能。”阮黎毫不犹豫。
“你如何肯定?”
阮黎拍拍自己的胸口,“因为我名声不好啊。”
阮丞相:“……”
“再说了,我跟衡王前后加起来也就见过两面,爹您放心吧,女儿我虽然有那么点肤浅,也觉得他长的特别好看,但我还是会先看他的秉性的。”阮黎冲阮丞相眨眨眼睛。
阮丞相的口才第一次被堵得发挥不出来,要是被文武百官知道了,还不得惊呆他们。
曾经舌战群儒的阮丞相,竟然也会有哑口无言的时候。
“你有分寸就好,你也快及笄了,爹不求你嫁个皇亲国戚,只希望你这辈子快快乐乐的,做个没有烦恼的人,至于道路上的障碍,爹会给你扫干净的,总有一天。”阮丞相放弃与阮黎讨论前面的问题,握着她的手,轻拍着手背,语重心长地说了点心里话。
“谢谢爹,黎儿最喜欢你了。”阮黎欢喜的抱住他,没有听出阮丞相话中有话。
阮丞相摸摸她的脑袋,想着这样就好。
“姐,难道就这样放过阮如曼,那也太便宜她了吧。”赵天越想越不甘心,阮如曼差点害死他姐呢,总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你以为我想吗,我就觉得这件事不简单。”阮黎爱不释手的摸着手里的书。
“能有什么简单不简单的,不就是阮如曼干的。”赵天抱着双臂,脸颊气鼓鼓的。
阮黎将目光从书上□□,安抚他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放心,虽然这件事无法证明是阮如曼干的,但是要对付她,机会有的是,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她就会从我们面前消失。”
“姐你是不是准备……”赵天趴在桌上,在自己脖子上兴奋的比了个咔嚓的手势。
“想什么呢,你姐我这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阮黎白了他一眼。
“姐你要是温柔,那只要是女人都可以称为淑女了。”赵天拿起一颗橘子剥成两半。
阮黎劈头就把橘子抢过来,“好好说话,不然别吃我的橘子。”
“姐你是世上最温柔的人。”赵天一脸真诚。
“乖,吃你橘子。”阮黎笑眯眯的,把橘子又放回他手上。
“谢谢姐。”赵天心满意足地吃上橘子,“对了,上次你让我查的事,没查到,但是阮老太太跟张家一些人的关系似乎不太好。”
“你说的是张子濯那一支吧。”阮黎说。
“是啊。”
“是你的个头。”阮黎头也不抬,“张子濯是张家老太爷妾室所生,跟姑祖母本就不合,要不是他是张家现在最有希望的男孙,有其张老太爷护着,早就被姑祖母打压得骨头都瘦了。”
赵天表情悻悻,“这不是你让我查的嘛。”
“算了算了,不用查了。”阮黎想通了,阮老太太要是真有秘密,估计也没几个人知道,凭赵天的能力肯定查不到,还不如顺其自然吧。
赵天凑了过来,“姐,从我进门开始你就一直盯着手上的书,什么书这么好看?”
“话本。”阮黎把他的脑袋推开。
“什么话本,让我也看看呗。”赵天一听就很感兴趣了,他对四书五经这些都没兴趣,跟阮黎一样一看就头疼,话本倒是没少看,姐能看的,他肯定也能看。
“不行,这是别人送给我的。”阮黎合上话本,拉开与他的距离。
赵天瞄到了,哇哇地叫起来,“天哪,我没看错吧,这是东白先生的写的吗,我超喜欢他写的话本,姐姐姐,你怎么有他的,不是说他的话本很多都成孤本了吗?”
被他发现了,阮黎也不遮掩了,洋洋得意道:“这是衡王送给我的。”
东白先生是三十年前的作家,他的作品却是死后才被传开,所以很多都已经失传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把其他话本拿来冒充东白先生写的,但很快就被拆穿了,因为每个作家都有他自己的写作风格,是不是真迹一看就知道。
衡王当然不可能拿假的话本骗阮黎,所以上面既然写着东白先生,那就一定是真的。
“姐,你看完借我吧,借我吧,我找人抄一份,绝对不弄坏你的话本,好不好,好不好嘛?”赵天缠着阮黎。
“我借借借,别晃我手臂。”借之前,阮黎还是要跟他约法三章,“借你可以,但是不能拿走,只能在我这儿抄,而且抄完不能给你那群狗友看,不要就拉倒。”
“行。”赵天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反正不是他抄,不给他们看就不给看,他可以炫耀,“不过姐,衡王送你这么珍贵的话本,你是不是应该回礼?”
阮黎一脸沉思,“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但是回礼什么好呢?”
“你问我就对了,我知道。”轮到赵天得意洋洋的翘起尾巴。
阮黎眼睛一亮,“快说。”
“听说衡王喜欢养花,越稀有就越喜欢,在衡王府据说有一个花园,里面栽种的花多不胜数,全都是衡王养的。”
“中,决定了,那就送花,正好我知道哪里有最特别的花。”阮黎拍板道,“明天跟我一起去,就这么决定了。”
第二天一早,赵天过来找阮黎,姐弟俩便出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话本:我是这么珍贵的东西o(* ̄︶ ̄*)o
帝王绿翡翠:o(╥﹏╥)o那我是什么
阮丞相:有个理直气壮说自己肤浅的女儿的我不说话╭(╯^╰)╮
☆、新品种
“姐,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赵天站在一座青砖灰瓦造的房子前,说破也不算,但是很难想象他这个高贵美丽的表姐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早就知道了,”阮黎撩起裙摆走进去,“别看这里偏僻又破落,里面的人特别会种花。”
外面看着不起眼,其实别有洞天,满院子都是花卉,而且是在冬天里开得正艳的花,各种花都有。
种花人是一对中年夫妻,因为喜欢花,所以在这里种了许多花,他们种的花不是任何名贵花,什么盖世牡丹,天彭牡丹统统没有,而是寻常就能见到的郁金香,牡丹,玫瑰,春兰等等,种类特别多。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还引不起阮黎的注意。
这对夫妻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他们通过杂交和嫁接,能培育出与众不同的花,既美观,又稀奇。
对有权有势的人来说,什么样的名贵花没见过,他们养花也不一定只要名贵花,真正爱花的人,只要是好看的花都会喜欢。
阮黎不是第一次来,这对中年夫妻一眼就认出她,知道她是为新品种来的,妇人热情的给阮黎介绍了几种花。
今年成功杂交嫁接的花不多,真正品相好看的也比较少。
“阮小姐今天来得巧,如果您再晚来几天,这些花可能就卖出去了。”妇人将他们带到院子角落那块花圃,那里种的都是成功的新品种。
不过也不是所有杂交嫁接的花就好,大部分都是失败品,品相好的,一百株里大概也就一株。
今年的失败率比较高,一百二十株里才成功了一株。
“姐,这些花真好看。”赵天不懂赏花,但也觉得这片花圃的花颜色最亮,最有生机活力,姿态最美。
“不然我来这儿干什么。”阮黎小声地说完,指着中间一株墨蓝色的兰花,“这株以前好像从未见过?”
妇人当即开心地笑了,称赞道:“阮小姐真有眼力,这株兰花是一个月前培育出来的,是一个新品种,它的品相是我培育这么多年见过最好的兰花,所以我们夫妇将其命名为空谷幽兰。”
“名字真好听,这株空谷幽兰我要了。”阮黎越看越喜欢。
“谢谢阮小姐,我给您打包起来,顺便把空谷幽兰的注意事项告诉您,因为是新品种,可能和其他兰花有些不一样的习性,而且比较娇弱。”妇人一边准备移植,一边提醒阮黎。
阮黎打算把这株空谷幽兰送给衡王,到时肯定要跟人家讲讲怎么养这株兰花,于是竖起耳朵倾听。
妇人之前其实成功培育过几株空谷幽兰,但是死了几株,最后只剩下这一要株。
像他们这种养花多年的人,都能把空谷幽兰养死,已经说明它的脆弱。
买完空谷幽兰,阮黎又选了几盆以前没买过的花,都是新品种,这几盆是送给外祖父的。
阮黎之所以知道这里,是因为她的外祖父也喜欢养花,后来一次偶然发现这家养花的,便偶尔过来买一盆。
她从不仗势欺人,又很好说话,容易满足,为人干脆,这对夫妇都很喜欢她,有什么新品种,总会给她留着。
搬花的时候,赵天一时粗心,把花盆碰倒了,湿润的泥土夹着根须洒了一地。
阮黎气得拍了他几下,幸亏摔的不是空谷幽兰,不然这花那么娇弱,肯定没送人就先死了。
“脑子不行,要是连活都干不好,要你何用,要你何用!”
“姐姐姐,我错了,别打别打,我现在就收拾还不行嘛。”赵天赶紧跑进去帮妇人重新拿花盆。
阮黎拎着裙摆也走进屋里,美名监督。
“这种花对泥土比较挑,需要院子里南边墙角那一块的泥土,我去弄点进来。”妇人将花放进花盆里,又拿着小铲子出去了。
院子的小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留着撇小胡子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吕厚信,生意上门了,还不快出来。”
“这不是金掌柜吗,怎么劳您亲自走这一趟?”吕厚信就是妇人的丈夫,一看是平日合作的金掌柜,赶紧洗把手走过来。
“今天有两个贵客上我那儿买花,她们不缺银子,就想买特别一点的花,我想起你这儿别的没有,最不缺的就是特别的花,就把她们带来了。”金掌柜说完就把两位贵客领进来。
“你就是金掌柜说的,那个很会种花的吕厚信?”后进来的朱秀秀上下打量了吕厚信一眼,眼中除了怀疑,还有高高在上的轻蔑感。
有阮黎珠玉在前,吕厚信夫妇立刻对这两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生的贵女没有太大的好感,脸上真诚的笑容淡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