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打是不是?”阮黎举起拳手示意。
“不敢,”赵天笑嘻嘻的,“姐,你真不去吗,听说监斩官是衡王哦。”
阮黎秀眉一挑,“那就去看看吧。”
赵天捧腹大笑,“还说你对衡王没感觉,一听到人家也在,立刻改变主意了。”
“我只是有话想跟他说而已。”阮黎说了实话,可惜赵天不相信。
除了斩首的谢皓等人,王安志等犯罪的考生也在今天流放,画面绝对壮观,因为这是周朝科举史上最大最严重的作弊案。
阮黎跟着赵天来到刑场,周围人山人海,围观的人比她想的还要多,对斩首这种血腥的画面,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感兴趣。
阮黎和赵天一起挤在人堆里,不一会,贺蘅便出现了。
官袍加身的他不似平时温文尔雅,俊美的面容更有几分冷酷,身形挺拔高大,远远仍能让人将注意力第一时间落在他身上。
“姐,你有什么感觉?”赵天一边东张西望,一边问道。
“太帅了。”阮黎说。
赵天闻言无语,“我是问你第一次看到刑场有什么感觉。”
“哦,还成吧,跟过年过节一样热闹。”阮黎淡定道。
赵天:“……”
赵天决定不问她了。
“王爷,今天观看行刑的百姓怎么这么多,明明不过是几个无关紧要的人。”李南站在贺蘅身侧,不解地说道。
“百姓素来喜好凑热闹,今天又要流放三十一名考生,前所未有,围观的人自然多。”贺蘅的目光在刑场四周看了一圈,眼睛忽然在一个方向停住,对方也往这边看,立刻注意到他的视线,第一时间朝他偷偷地挥了挥手,不禁莞尔一笑。
这人便是阮黎,她没想到人这么多的情况下,贺蘅还能看到她,顿时更加开心了。
赵天在一旁吐遭道:“姐,你怎么确定衡王看的就是你,万一他是在看别人,你不是尴尬了?”
“我敢肯定,他看的就是我。”阮黎不理他,坚持已见。
“说不定不是呢,看你左手边。”赵天说。
阮黎往左边看去,发现章婉心和琪萝郡主也来了,就在离她三四米远的地方,后者非常开心的盯着高台上的贺蘅,也是冲他挥着手,似察觉到她的注视,琪萝郡主挑衅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表哥看的是我’。
“她哪来的自信,上次我跟贺蘅在酒楼吃饭,她也这样,贺蘅没有理她。”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吃饭,我怎么不知道?”赵天怪叫道。
“就是你推荐我去的那家酒楼,我在路上遇到他,就约他一起,没想到章婉心和琪萝郡主也去了,琪萝郡主还喊贺蘅表哥。”阮黎说。
“表哥?”赵天表情古怪,“这个琪萝郡主也太会攀关系了吧,她跟衡王的关系早就出五服了,还好意思喊表哥。”
“我也这么觉得。”阮黎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赵天用眼神刮了两人一眼,对阮黎说,“姐,咱们可别输给她们,那个琪萝郡主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脸更没你好看,她也就只有才学跟你不相上下,不过没关系,其他的你都比她强,机会肯定是留给长得好的人。”
阮黎看了这个墙头草一眼,“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赵天说,“此一时彼一时嘛。”
在姐弟俩打闹声中,谢皓几个犯人被押上来了,跪在刑台上,一脸绝望,张鸿朗也不再抱着希望,还在哭,引得嘘声一片,有这样的结果,都是他们自找的。
就在准备行刑之际,一身狼狈张涛闯进了刑场,被官员拦住了,嘴里却一直喊道:“我儿子是被冤枉的,我儿子是被冤枉的,考题不是他买的,也不是他偷的,是别人放在他的房间,他根本不知道那是考题,也没有抄!”
“爹,救我,救我,我不想死!”张鸿朗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吼得脸都红了,嗓子也哑了。
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
科举作弊案的细节很多都没有公布,知道具体实情的人并不多,被张涛一喊,顿时觉得他说的也对,不过也有人认为张鸿朗其实是知道的,张涛只是为了救儿子才这么说。
“来人可是张鸿朗的爹张涛?”贺蘅在喧闹声中从容不迫地问道,不怒自威的气势,直接把张涛震慑了,挣扎的动作停下来,被官员架了上来。
张涛站不住,腿软的跪在地上,被贺蘅盯着看,有种想法被穿透的感觉,额头冒出一层薄汗,颤抖道:“我、我是张涛。”
“来人,把他抓起来。”贺蘅厉色道。
张涛脸色大变,等反应过来已经被押住,“冤枉啊,我冤枉啊,我犯了什么罪?”
“知情不报,按律该如何判刑,你可知道?”贺蘅说。
张涛急忙辩解,“冤枉啊王爷,小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本来想将此事告诉王爷,但是小民没来得及就被人打昏扔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直到今天才回来,一听说我儿要斩首的消息就赶过来了,您看我通身狼狈,我怎么可能无故把自己弄成这样。”
贺蘅八风不动,眉间的威严让气氛异常严肃。
“小民不敢骗王爷,守城的士兵早上才见过小民,王爷若不信可去问问。”张涛抹了抹额头的汗水。
贺蘅让人去查,但是在查清楚期间,行刑还是要继续。
最终,谢皓等人被斩首示众,头颅伴着鲜血洒了一地,血腥的画面很多女性不敢看,头颅滚下来的时候还发出惊吓声。
不一会,刑场边上传来一阵哭声,是谢家人,谢母带着几个小妾来送谢皓最后一程,他们算是比较幸运的,王意远是‘主谋’,所以他的家人都被判处流放,今天将和三十一名书生一起流放到边关,这群文弱书生和老弱妇儒,能不能活着走到边关还是未知数。
“姐,你不是不喜欢看血腥的画面吗?”赵天好奇地问道,他其实也是第一次看斩首,头颅滚下来的时候,有一瞬几乎想闭眼,结果看到表姐眼也不眨,表情没一丝变化,再看周围其他姑娘,连章婉心和琪萝郡主都吓得脸发白,相当鲜明的对比。
“是不喜欢,所以我把他们的脑袋想象成西瓜,西瓜切开不就是红的,水也是红的,这样就没什么感觉了。”阮黎淡定地说道。
赵天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哇地一声差点吐出来,“姐,你别再说了,说得我以后都不敢再吃西瓜了。”
一看到西瓜就会想起被砍下的脑袋,多恐怖啊。
话刚说完,身边的姑娘们突然发出一阵尖叫声。
【啊,是衡王殿下,真的是衡王殿下,他往这边过来了,他在看我吗,不是,是在看我,是看我,是看我。】
【不,他是在看阮黎。】
系统怪模怪样的模仿声在阮黎耳边响起,虽然是事实,但是怎么听着就那么不爽呢。
作者有话要说: 改错字,花了点时间
☆、第四十二章
一道丽影忽然从阮黎身边匆匆走过, 跑到即使身处刑场依旧雍容闲雅,如翩翩君子的贺蘅面前。
“表……”
哥字还没说出口, 贺蘅便从琪萝郡主身边目不斜视地走过了, 穿过重重叠叠的人群,来到阮黎面前。
“阮小姐, 你怎么来了?”贺蘅笑着问阮黎。
阮黎伸手一指, “是赵天非要我过来了。”
被她指着鼻子的赵天有苦说不出,明明是表姐自己听说监斩官是衡王, 才立刻答应的,自己犯花痴还要拖他下水。
贺蘅淡淡一笑, 也不点穿, “这种血腥的画面, 姑娘家以后还是少看为好。”
阮黎立刻笑眯眯地点点头,“我以后不看了,你还要等流放的犯人出来吗?”
“不用。”贺蘅答道。
“那我们一起走?”阮黎指了指离开刑场的方向。
贺蘅笑了笑, 应道:“好。”
两人一边聊,一边旁若无人的走了, 赵天慢了一步,发现四周的气氛很古怪,赶紧追上去。
章婉心走到琪萝郡主身边, 看到她难堪又阴沉的脸色,幸灾乐祸的同时,又不免有些失落,若是以前, 她还可以理解为贺蘅出于礼貌和人情才会跟阮黎往来,现在这个理由已经说服不了她。
茫茫人海之中,贺蘅第一眼就看到阮黎,还特意从上面下来找阮黎,这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人情往来。
“郡主,行刑已经结束,我们该走了。”章婉心收起心绪,假装没有发现琪萝郡主的脸色。
琪萝郡主像没听到她的话,撕扯着手里的帕子,表情凶狠,“又是阮黎,又是她,都是她害我那么难堪,我不会让她好过。”
“阮黎的爹是阮丞相,在朝中的权力与我祖父不相上下,又深得陛下信任,郡主想让她不好过,可能有点难。”章婉心含蓄地说道。
“那可未必。”琪萝郡主冷笑一声。
章婉心听出她话中有话,“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琪萝郡主毫不避讳道,“陛下只是信任阮丞相一个人,可是你别忘了,阮黎还有个首富外祖父,你以为陛下会眼睁睁的看着阮黎的外祖父将周朝的财富攒在手里吗,陛下早就对赵山河感到不满。”
这事当然不是琪萝郡主自己猜出来的,而是她的家人说话时,被她听到了。
“赵山河年前不是已经捐了许多财富给国库吗?”章婉心大吃一惊。
“那又怎么样,陛下本来就应该是周朝最富有的人,可是却要靠一个富商捐赠,填充国库,这不是打在陛下的脸吗,等着吧,早晚有一天,陛下一定会对赵家出手。”琪萝郡主信誓旦旦地说道。
章婉心内心打鼓,如果真是这样,没有赵家的支持,阮丞相在朝中和外面的影响力势必会下降,对章家倒是个好消息。
不过琪萝郡主都知道的事情,祖父肯定早就想到了,这种事轮不到她来操心,便又默默的放在心里,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赵天不想横在表姐和衡王之间,于是自觉找个借口离开。
四周没了其他人,阮黎才毫不避讳的喊贺蘅的名字,“事情总算结束了,今年的科举真是一波三折,最无辜的就是那些什么也没做,凭自己的努力考取功名的考生了。”
有的考生为了这次科举,之前精神一直紧绷着,考完就病倒了,结果出了集体作弊案,现在又要重考一次。
“任何事都无法做到十全十美,万无一失,既然走上这条路,相信他们都有心理准备。”贺蘅淡然道。
“说的也是。”阮黎露出一个笑窝。
一个人突然跑出来挡在他们面前,准确的说是挡在阮黎面前,这人就是有一阵子没出现的温少阳。
“阮小姐,好巧,我们又见面了。”再次看到阮黎,温少阳还是那副情窦初开的害羞模样。
阮黎一看又是他,无奈地说道:“温公子,我之前不是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吗?”
温少阳怕她误会自己,赶紧解释,“阮小姐别误会,您那天在状元楼的话说的很对,我一开始确实是因为您的美貌才喜欢上您,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那天是我唐突了。”
实际上,那日在状元楼被阮黎拒绝之后,他回去后失落了很长一段时间,被看不过去的温父教训了一顿,关在书房好几天,直到昨天才放出来。
“您能这么想就好,天涯何处无芳草,您没必要单恋我这一朵花。”阮黎很欣慰,能将一个迷途知返的少年引回自己的路。
“不不不,”温少阳忽然摇头摆手,“我还是很喜欢阮小姐,您的话让我知道不能只看一个人的外表,我想请阮小姐给我一个机会,明天晚上有花灯,我可以请您去看花灯吗?”
阮黎对花灯有兴趣,但是不太想跟温少阳一起去,她是真的不喜欢温少阳这种文弱书生,哪怕他长得挺清秀的,颜值也过关,但是没有那种感觉。
“阮小姐要和我一起去看明晚的花灯。”贺蘅笑着彬彬有礼地对温少阳说道。
阮黎反应了一秒,立刻冲愣住的温少阳歉意地说道,“对,我已经答应衡王了。”
“很抱歉,是我孟浪了。”温少阳一脸失望地离开了,他想了好几天,才在好友的提点下想出这个办法,结果还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