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歌朝看着她的导演笑了笑,她自己也很满意,虽然这幕戏之前和江寒拍过了,但是因为其中确实有实用的武术招式,所以叶安歌自己私下也有练习,这才能发挥的这么好。
柯文崇是个非常热爱养生的年轻人,叶安歌好几次看到他,他都是自带保温杯,里面泡的是枸杞水,大热天喝热水,有时候拍戏的时间太晚,只要有空闲时间就会泡脚。
可谓是非常养生了。
和江寒不同,柯文崇并没有对叶安歌表达出任何多余的好感,只有在拍戏的时候才会两眼放光。
而且这个人比导演还要严格,一旦他觉得自己有什么拍的不好的地方就会重来。
只是苦了叶安歌,也要跟他一起重来。
“真是不好意思。”柯文崇私下找叶安歌道歉,他抿着唇,显然对自己的表现并不满意,“我大概是真的没天赋吧。”
叶安歌随口安慰:“一步步来吧,只要有进步就是好事。”
虽然演技不怎么样,但人很谦逊,也知道学习。
柯文崇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想问问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我想找你对戏。”
叶安歌点头:“好啊,进来吧。”
叶安歌觉得自己看人很准,这么多年她就从没看走眼过,柯文崇不管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肯定不会和江寒一样对自己动手动脚,从他的行为举止和眼神就能看出来。
就算她看走眼了,她也不觉得柯文崇打得过她。
如果一个从来没练过散打和武术的人都能打过专门去军营训练了三年的她的话,那她也太失败了,趁早不要说自己练过散打,学过擒拿。
柯文崇千恩万谢地走进了叶安歌的休息室,两人都站着。
他们要对的是明天的几幕戏。
柯文崇看了两眼剧本才放下,他深吸一口气,期望自己能迅速进入状态。
很快,他就带着一脸桀骜和不甘心看着叶安歌,语气又冷又硬,作为一个少年天才,他从未对任何人低过头,更何况是女人。
在这个年代,女人是依附男人而生的附属品,她们唯一的功能就是嫁人,生育子嗣,然后打理家庭,如果嫁的男人有钱,那么她们只需要生孩子,当然,生男孩才有用,然后每天约着和自己一样的阔太太们出去打打麻将,喝喝咖啡。
男二也是受这样的教育长大的。
一开始的时候,他对女主并不尊重,甚至认为女主这样的女人就是一个异类,根本不是一个女人。
柯文崇恨声道:“你这样的女人,是女人吗?”
叶安歌冷笑,她的眼中并没有这个人的身影,她看不起他,也就不会注意看他:“在一个女人之前,我先是一个人,一个比你强的人,这就足够了。”
“你有比我更发达的肌肉。”叶安歌,“更名正言顺的男人身份,但那又怎么样?你是我的手下败将。”
“没人会记住你的名字,他们只会说,有个年轻气盛的傻子被一个女人打败了。”
柯文崇被叶安歌说话的气势惊住了,他没想到叶安歌会演的这么逼真。
就好像她是女主本人。
是那个年纪轻轻就登顶最高峰的女人,她打败了无数竞争者,靠着惊人的实力,以一个女人的身份让所有人臣服。
在这个城市里,她就是唯一的王。
见柯文崇没有继续对下去,叶安歌忽然问:“怎么了?忘词了吗?”
柯文崇连忙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实在太厉害了。”
明明叶安歌也没比他大几岁,而且之前的演绎经验也并不多,满打满算也才两部电视剧而已。
他虽然也和叶安歌的年纪差不多,但说起经验来,可比叶安歌多多了,他还在高中的时候就被发掘,演了一部当年大热的偶像剧,现在还被拿出来当表情包和段子。
大学他考进了全国最出名的演绎学院,刚刚大一就有娱乐公司找他签约。
和很多同龄的同学或是还在娱乐圈打拼的新人对比,他的演绎道路算得上是无比顺畅了,他还有不少大咖合作过,也正是因为见识过站在娱乐圈顶层的大佬,所以他才更清楚自己的演技有多差。
就像他的黑子说的一样,生气时板着一张脸,难过时板着一张脸,伤心欲绝时板着一张脸,哭的时候也不会让人有撕心裂肺的感觉。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怎么才能进步则是另外一件事。
可是在看到叶安歌的时候,柯文崇忽然感觉到,他的机会可能来了。
或许突破这层瓶颈的机会就是现在。
叶安歌朝柯文崇笑了笑,她喜欢好学上进的人:“我不厉害,可能只是你的代入感并不强。”
因为拍戏的时候周围总有很多工作人员,所以演员不能入戏是很正常的。
叶安歌有时候也不能代入,也需要酝酿一段时间,中途可能也会ng几次。
但是一旦入戏,她的状态就好的飞起来。
估计是拍戏的时间也变长了,叶安歌现在入戏需要的时间越来越短,她的进步是肉眼可见的。
就连导演都说,要不是叶安歌现在已经二十四岁了,如果没满二十,肯定和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称得上是少年天才。
柯文崇愁眉苦脸地说:“是啊,我很难带入,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没有那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叶安歌了然:“你的家庭一定很好。”
柯文崇茫然地“啊”了一声。
叶安歌笑了笑:“因为你没什么悲伤或是惨痛的回忆,所以负面情绪的戏份很难带入。”
柯文崇哭丧着脸:“那这该怎么办?我去尝试一下?找人打我一顿?”
“哈哈哈。”叶安歌被逗笑了,“也不用那么惨啊。”
柯文崇看着叶安歌大笑的表情,有些移不开目光,她太美了,像怒放的玫瑰,也像层层叠叠的牡丹,但无论是玫瑰还是牡丹,她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举手投足之间自有她独特的风情和味道。
那是女性特有的魅力。
就在柯文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叶安歌在这一瞬间挥过了拳头,这不是拍戏时刻意压抑的花样子,而是真正充满杀意的一拳,这一拳如果打在柯文崇的太阳穴上,他可能永远也不能再爬起来。
柯文崇呆滞的看着停在自己前方的拳头。
在刚刚那一瞬间的时候,他的大脑完全是懵逼的,一片空白。
他觉得自己的腿在发抖,但是机械性的伸手一摸,却是麻木的,好像全身都麻了。
那种感觉很奇怪,恐惧到了极致,他竟然觉得……有点爽?
柯文崇夹紧了腿。
腿间的布料瞬间拱起了一个包。
叶安歌:“……”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都是起立的人,该说这人有天生的抖m倾向吗?
柯文崇尴尬的低着头,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可是他又不想走,在刚刚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感受和领悟到了什么,虽然说不清楚,可他知道,要是他现在走了,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就是恐惧。”叶安歌说,“如果你要拍关于极度恐惧的感觉,就想想刚刚。”
柯文崇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刚刚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全身的警报系统都响了,可是在叶安歌停下的几秒内,他依旧提不起一点力气。
极度恐惧的时候,人的声音,动作都无法照常进行,甚至大脑都会失去判断能力,连躲避都做不到。
怪不得那么多人遭遇不测的时候,大部分人身上都没有反抗的迹象,他们可能在无法发声,无法动作的情况下,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杀。
柯文崇打了个寒颤。
“悲伤的话。”叶安歌说,“你有特别亲近,特别爱的人吗?不单指恋人。”
柯文崇点头:“有。”
叶安歌:“不要幻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幻想一下你所爱的人,他或许会经历什么不测或折磨。”
“想想他临死前或许还记挂着你,担忧着你,半点也没有想到自己。”
“你要催眠自己,一遍遍的暗示自己这是真实发生的。”
柯文崇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是个单身母亲,一个人艰难的把他抚养长大。
虽然两个人过的日子有时候并不算好,可他们的相处中并不缺乏亲人间的爱。
如果母亲遭遇了不测,他会怎么办?
柯文崇幻想了这样的场景,甚至是自虐的仔细去想,然后不允许自己转移注意力。
很快,柯文崇的眼眶就红了,一滴眼泪直接掉到了地上,他有些无法抑制的蹲下去,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是真的悲痛欲绝。
直到柯文崇的情绪平息了,叶安歌才问:“现在明白了吗?”
柯文崇重新站起来,他深吸了两口气,有些艰难地朝叶安歌笑了笑:“明白了。”
叶安歌说:“那我们继续?”
柯文崇:“好的。”
两人对了三个小时的戏,反反复复的来,一有不对就停下来琢磨。
直到天色越来越晚,睡觉时间只有五个小时的时候,柯文崇才向叶安歌告辞。
临走的时候,柯文崇朝叶安歌鞠了一躬,真心实意的喊了一声:“叶老师。”
叶安歌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却之不恭:“明天加油。”
柯文崇感激的看了叶安歌一样,因为在娱乐圈待的时间太长,柯文崇见惯了踩地捧高的人,也见惯了前辈们脸上看似关心实则蔑视的面孔。
像叶安歌这样不藏私的人太少了。
少到几乎为零。
这天晚上,柯文崇并没能睡着,他一直回忆着和叶安歌对戏时的感觉。
柯文崇知道,他得到了宝贵的一刻。
第二天拍戏的时候,就片场的工作人员都察觉到了柯文崇的进步,这进步也太大了。
毕竟柯文崇的演技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哭戏要用辣椒水,其他戏份基本都是板着一张脸。
但是现在却不同,男二因为羞耻而眼眶通红不忿的表情,被他诠释的很好,简直就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再加上叶安歌的发挥一如既往的稳定,两人都没有ng。
反而是谢理的状态不好,一直ng。
叶安歌虽然知道谢理对柯文崇有敌意,但是她也不想因为谢理个人状态的原因一直陪着重拍。如果是谢理的能力不足,那她还能谅解,但是心态问题,她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