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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穿越重生 > 蜉蝣卷(重生) > 蜉蝣卷(重生)_分卷阅读_60
  沈浩初唇角勾起一缕笑,把茶放下,唇被熏润得亮泽。
  “不用。”他探手捏上她的下巴,她下巴有点肉,中间一道细微美人沟,手感极好。
  “女人比较好套女人的话。”她道。他的指腹犹带茶水热度,略烫。
  “没必要。”他捏一捏,松一松,“我安排的。”
  秦婠皱眉:“啊?”
  沈浩初见她瞪大了双眼,满目诧异,便信手从旁边食盒里拈起枚蜜枣往她嘴里喂去:“马迟迟去瑞来堂是我安排的,我没时间守株待兔,所以换了策略——引蛇出洞。”
  马迟迟就是那块饵。
  “你要用马迟迟来诱出杨守心?”秦婠含着蜜枣脱口而出。
  他动作一顿,笑容倏尔落下。
  秦婠马上捂住唇——她说漏嘴了。
  知道瑞来堂不奇怪,但是能说出杨守心的名字,就奇怪了。
  “你去见何寄了?”他盯着她。
  她忽有种受审的错觉,心虚道:“没……就是打发秋璃过去问过。对不对,秋璃?”
  秋璃原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被她这么一叫,接触到沈浩初冷凉的目光,顿时后背发毛,结结巴巴道:“是,是夫人打发奴婢去找过何公子……就今,今天下午……”
  捏过蜜枣的指头有点粘手的蜜汁,沈浩初将拇指与食指依次拂过唇瓣,舌尖舔砥去指腹蜜汁,斜挑的眉下凌厉的目光让秦婠觉得自己的小心思无所遁形。
  无需他开口,她已觉得谎言被看透。
  她等他发作质问,可沈浩初只是抖抖衣袍从容起身,没有再给她只言片语,直到他从自己面前走过时,她才回神,急急扯住他的衣角。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沈浩初看着拽住衣角的手,淡道:“你既信何寄,便去找他吧。”
  语罢,他抽走衣角,回了次间,留下秦婠与秋璃大眼瞪小眼。秋璃朝秦婠耸耸肩,就将桌上茶盏撤下,留下秦婠苦着脸坐在罗汉榻上发愁。
  他好像生气了……
  她不就是向何寄打探了消息,他有何可气的?
  秦婠苦恼。
  再说,她又心虚什么?
  真是小气的男人!
  ————
  想要的答案没能要到,秦婠又出不得府,只好先叮嘱奉嫂,让她要高妈妈把马迟迟盯紧些,有事就来回禀。沈浩初要做什么,她是一点头绪都摸不着,但她也不能贸然行动坏了他的计划。
  正月十五没到,这年不算过完,府里的帖子纷至沓来,秦婠还是忙。沈浩初也甚少呆在府里,年后他已正式去了大理寺赴职,虽说正月未过,但由于二月即将远赴清州,他事先要查明的东西有许多,从工部拔款的去向与河道的修筑情况到吏部清州的官员人事档案,诸如此类不胜列举,而京中各家都在猜测圣心,邀请他应酬的酒宴不少,有些推之不得他少不得也要抽空一一应对,再加上沈府的事,他比从前繁忙十分。
  京中常见的霸王党,如今已没有沈浩初的身影。
  “总算把小郡王送走了!”秋璃想到刚才坐在正厅里不依不饶的那尊佛,头皮就发麻。
  从前沈浩初与霍谈交好,两人常泡在一起为祸京城,如今沈浩初去了大理寺,霍谈少个玩伴不痛快,就找上门来要见沈浩初。偏沈浩初去大理寺还没回,没人劝得走霍谈,还是秦婠去正厅里见了小郡王,与他谈了两句,才让霍谈心甘情愿地走了。
  “夫人,你到底和小郡王说了什么?”秋璃好奇极了。
  “秘密。”秦婠眨眨眼。霍谈那人本性不坏,就是贪玩,给他找点玩的,他自然就不闹了。
  “咦?侯爷回来了。”秋璃却忽然指着前头道。
  秦婠展眼望去,蘅园门口处,沈浩初正带着沈逍与崔乙二人各抱着一大撂书册迈进园子,也不知是何事。前两天因为何寄的事不欢而散之后,两人就再没说过话,沈浩初一改往日温柔,待她冷冷的,倒叫秦婠心里忐忑,不知如何化解这局面,就这么僵着。
  “夫人……我见侯爷这几天忙得很,每日夜里不到三更天都没歇过,早上天擦亮就出门,您不去瞧瞧吗?”秋璃劝她。
  秦婠与他同住一屋,怎会不知这些?比起秋璃说的,沈浩初只有更累的份。有日夜里,他屋里的灯根本就没熄过,她那心都跟着悬了一宿。
  “侯爷再一个月就去清州了,年也快过完,时间没剩几日,夫人难道要与侯爷怄气到他离开?”秋璃又道。
  她每说一句,秦婠心就一紧。
  “你别说了!”秦婠受不了打断秋璃,提起裙裾快步往屋里走去。
  进屋时恰正逢崔乙与沈逍出来,秦婠不见沈浩初,便问两人:“才刚搬了什么进去?”
  “回夫人,是侯爷从大理寺带回来备查的文书档案。”沈逍答道。
  “知道了。”秦婠点点头,正要往里走,却听沈逍又加了句。
  “侯爷这两日辛苦得很,夫人多照顾些。”语罢他朝秋璃眨了下眼。
  秋璃嘻嘻笑着躲到秦婠背后,秦婠没好气地盯了她一眼,快步进屋往次间走去。撩开珠帘,她果然见沈浩初站在书案后头面对着满桌书册正撸着衣袖整理。
  “唉哟。”秦婠脚一软,倒到秋璃手里。
  “夫人。”秋璃配合地惊叫。
  “脚崴了,疼!”秦婠声音细得可怜,眉头蹙得紧紧,努力作出痛苦状,“你去把化淤膏取来。”
  “上回是侯爷用完收起来的,奴婢不知道搁哪了。”秋璃偷偷与她对眼。
  沈浩初站在书案后听两人一唱一和地演戏,心道演得这么假,让人一眼瞧出破绽来,唇角却是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我左手边斗橱的第二层屉。”他头也不抬地开口,顺便再轻而易举地揭破这两人的把戏,“药是夫人收的,不是我。”
  “……”秦婠与秋璃对望,两人谁也没动。
  秦婠正想着第二步,青纹忽隔帘急道:“夫人,奴婢有事要禀。”
  “怎么了?”秦婠问她。
  “四姑娘与三姑娘、六姑娘几人在园里玩儿,不知怎地起了争执,四姑娘失手把三姑娘从石阶上推了下去,如今闹起来了。”青纹道。
  “什么?”秦婠立刻站直身体往外走去。
  走出两步,她忽然想起自己在装瘸,回头又看沈浩初,只见沈浩初站在斗橱前,手里拿着刚翻出的药膏,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呵呵……”她干笑两声,“你忙,我们不妨碍你了,三妹妹与四妹妹的事交给我就好。”
  匆匆扔下一语,秦婠尴尬至极地带着秋璃一溜烟跑了。
  ————
  “今儿晚上几位姑娘都在老太太那里用饭,散了之后路过叠石山时起的挣执,好像是因为四姑娘与钱家结亲的事。四姑娘出手推三姑娘,以致三姑娘从叠石山的石阶上滚下去。”青纹一边领着秦婠快步地步,一边说起刚才下人来禀报的事。
  “伤得可重?请大夫了吗?”秦婠问道。
  “听说额角擦破道口子,手腕也肿了,其他伤还不清楚。三姑娘哭喊得厉害,被抬到老太太屋里躺着,大太太和二太太都赶过去了。”青纹回道。
  秦婠猛地驻足:“秋璃,你去我屋里把化淤膏和玉痕霜取来,再把皎皎叫来。”
  “是。”秋璃应声而去。
  ————
  几人赶到丰桂园时,里头吵得厉害,隐约还夹杂着女人哭泣。秦婠悄悄地进屋,屋里站满人。大夫还没来,沈芳龄正躺在锦榻上,哭得两眼又红又肿,额角擦了块小指甲盖大小的破皮,露在袖外的左手腕红了一块,粗看之下并无大碍,老太太正坐在榻边上安慰她。
  小陶氏、宋氏与林氏围着,后头还跟着沈芳善、沈芳润。
  沈芳华直挺挺跪在地上,正被小陶氏气急败坏地责骂,一张脸涨得通红,唇咬得死紧,眶中泪水将落未落,倒比床上哭天抢地的沈芳龄看上去更可怜些。
  谢皎看了两眼,指着沈芳华垂在身侧的手给秦婠看,又附到她耳边说了两句话。
  秦婠点点头,突然听到宋氏厉声:“罢了,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们看不上钱家这桩婚事,也不相信我,横竖给句话便是,何必朝秦暮楚地悬着钱家,还带累了我儿被四丫头如此作贱!既这样,我明儿便去回绝钱家,这亲事结不成了。”
  她说完拿着丝帕拭泪又坐到榻尾看沈芳龄,嘴里只嚷“我的女儿”,心疼得止不住泪。
  小陶氏慌了神,忙也红着眼道:“弟妹莫气,都是芳华的错,回去了我定不饶她,你说要如何罚我便如何罚,只盼三丫头这伤无碍,你可别气坏身体。钱家这门亲,我自然是满意的,要不……就定下,定下!我明天就把庚帖送来给钱家合婚。”
  “娘!”沈芳华半垂的泪眼忽然睁开,大颗泪珠落下,“我不嫁!”
  “你说什么?!”小陶氏气得不行,“儿女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容你挑三拣四!难得你婶娘替你挑了这么的一门亲,你还不知足?还想要什么?”
  “我……总之我不嫁!我不喜欢他,我……”
  “够了!”小陶氏一掌甩在沈芳华脸上。
  清脆的巴掌把屋里众人都吓了一跳,连沈芳龄都被吓得停止哭泣,老太太狠皱了眉头。
  “都是我纵得你这般目无尊长、不知廉耻!连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小陶氏还要再骂。
  “好了,要打要骂回你们屋里去,别在我这里闹!”老太太被闹得头疼,出声喝止她,“四丫头你不睦姊妹,竟向姐姐下此等狠手,不罚不行……”
  “大夫来了!”秦婠及时开口,“快里边请。”
  众人自行让出道来,大夫背着药箱抹着汗进来,几位姑娘都避到后边,腾出地方来给大夫诊脉。皎腕盖上丝帕,屋里众人屏声,大夫细细把过脉,又查看了沈芳龄的伤口,问了几句后才点头。
  “李大夫,我这孙女伤势如何?”老太太沉声道。
  “老太太不必担心,姑娘无恙,都是皮外伤,用些药过两日就好,连伤痕都不会留下。我再开两帖药给姑娘安神,没事的。”李大夫安慰道。
  “那就好。”宋氏松口气,女人家要是在头面留疤,这亲事往后就不好说了。
  “老太太,李大夫既然来了,也替我们四姑娘瞧瞧吧。”秦婠见大夫要走,这才走到沈芳华身边,托起她的右手道。
  白皙的手背之上,三道又深又长的指痕,从手背延申到袖里,叫人触目惊心。
  “这伤怎么回事?”小陶氏又惊愕又心疼地蹲到沈芳华身边。
  沈芳华才刚在人前被她掌掴,便是性子再沉静也难以不怨,见她过来就别开脸,眼眶含着泪,咬牙不说话。
  老太太皱眉,又指着她:“李大夫,快,再给我这孙女儿瞧瞧。”
  榻上的沈芳龄悄悄一缩,转开目光。
  “这伤抓得倒深,要是不注意可要留下痕迹!”李大夫看了两眼便道。
  “四丫头,这伤是谁抓的?”老太太问她。
  沈芳华从进门到现在一直跪着,所有人都围着沈芳龄转,也没人问过她半句,连亲娘也没理过她,这时心里已凉,便垂着头谁也不理。
  “我瞧这伤口上有些朱红蔻丹,想来抓伤四妹妹的人染过指甲?”秦婠看着伤口,心疼地说,“也不知哪个人,下手这么狠,抓得这么深!”
  沈芳龄已经把手缩进被里。
  全屋的人里边,只有她是染过指甲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
  回答一个大家常问的问题,关于何寄本尊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