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学子见崔洛神情逼真,一应开始配合,旁的本事不精湛,煽风点火尤为擅长。
“吴公子,你这做法实在欠妥,这不是险些就毁了人家姑娘清白么!”
“幸好崔洛发现的早,不然真是没法说清了!”
“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吴公子,你......德行有亏啊!”
崔洛这时也道:“吴公子,你.....还藏了我长姐的其他东西么?我长姐前几天还丢了一条帕子!”她小啄了几口酒,带着微醉之态,嚷嚷道。
吴甄剑:“.......!!!”他算是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
王宗耀继续添油加醋,道:“哎!吴公子,你切莫再有下回。虽说男儿难免不风流,可你这行径实在算不得光明磊落。不过今日大伙都瞧见了,是吴公子爱慕了崔家大小姐,真要是有人出去造谣,说什么私相授受,那也与崔家大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吴甄剑:“......!”为了保住他的大气,他选择沉默隐忍。否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边的事传到了老太太屋里。
这几日,洛十娘可谓面子上过足了瘾,她的‘儿子’考了府案首,母凭子贵,她的地位也不一样了,柳姨娘见着她,更加低声下气了。
老太太面色不甚好看,“这还了得!姑娘家的东西,那孟浪子也敢当众拾了去!倩姐儿,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真的丢了帕子?要是吴家公子做了什么不体面的事,也别怪我老婆不客气!”
崔倩揉着帕子,紧张到不能自抑。
吴甄剑的帕子到底是哪里来的,她也不知道。但她自己的确与吴甄剑暗中来往过,他还许诺了她将来金榜提名会娶她的。
而她都十五了,也实在等不下去了。
洛十娘在崔老太太身侧道:“幸好发现的早,不然倩姐儿的名声可就坏了,哪有未出阁的姑娘家给男子送帕子的!不过现在好了,就算事情传出去,也跟咱们崔家没有关系,是吴家的人孟浪在先。吴家那位大公子这都这个岁数了,还不说亲,也不知道是不是.........”
“行了!”崔老太太打断了洛十娘的话,她这人话不能超过三句,说的多错的多。如果不打断她,又不知道冒出什么有失体面的话出来。
崔老太太见崔倩脸色不对,她虽然不能笃定发生了什么,还是警告了一句:“倩姐儿,你是崔家的姑娘,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崔倩打了一个哆嗦,看了看柳姨娘,却见她没有搭理自己,也没有帮衬她说话,只得自己应道:“倩儿知道了,祖母!”
这一日,刚解禁不久的崔倩又被禁足了。
崔老太太的意思是将她的婚事早日定下来,经过一番商议,还是决定了城东的萧家。虽是富农,但好歹也是正经人家。
吴甄剑的确很出众,他也不可能娶了崔家的庶女为正妻的!
换言之,若是崔倩成了吴家的妾,崔老太爷估计会气死。
崔洛的做法,崔老太爷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难为这孩子一片苦心了。”崔老太爷叹了声。
这之后,他独自一人提了酒壶去了祠堂,那里面还供奉了崔范的牌位。老太爷面上再怎么记恨他,这些年日日夜夜念的还是他。
只是,男子的心思都是放在心底的,不会轻易表露出来。父对子的情义更是如此。
“你小子唯一做对的一件事,就是生了崔洛!”崔老太爷对着崔范的牌位说了一句,之后一个人在蒲团上坐了良久。
*
是夜,柳姨娘悄悄去了崔倩的院子里看她。
崔倩还在惊魂未定之中,真要是崔老太太发现她与吴甄剑私底下有暗送秋波,怕是会直接给她找个人家就嫁了。
见了柳姨娘,崔倩带着哭腔道:“姨娘......我这心里委屈啊!我当真不想嫁给商贾之户,这有错么?我哪里不够好了?除了不是嫡出之外,我哪里比不上旁的大家闺秀了?祖父不是常说咱们崔家曾是名门望族么?既然如此,我就想高嫁怎么就不行了!吴家公子......他好歹也是举人!”
崔倩之前跟在崔老太太跟前,当作嫡女养大的,心里想要的比一般的庶女要多得多!
柳姨娘叹了口气,看着崔倩可怜楚楚的样子,愤然道:“我的倩姐儿生的好看,这等容色自然是要当人上人的!她洛十娘那种出生还能是崔家的正室,倩姐儿岂能随随便便嫁那富户!你放心,姨娘会给你想法子的。”
崔倩随了崔家女子的丰满,身段婀娜,容貌娇好,女红了得,又是心高气傲的,一心盼着成为高门大户的正妻。
柳姨娘思量了一会,又道:“女子嫁得好,才能算是命好!你将来的夫君若是个官老爷,走到哪里还不都是众星捧月!你姑母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伯夫人的名号,单是听上去就让人艳羡。”
崔心兰的高嫁,就是崔倩的为之努力的目标。她也想成为闺中密友羡慕的对象。富商之户怎么可能比得上官宦之家体面?!
崔倩平复了一会心绪,道:“姨娘,您说二弟这次到底是什么意思?二弟是不是知道我与吴家大公子有过来往?”
说到这里,柳姨娘掐了一下崔倩的耳朵:“你啊!真是不长进!原先我也以为吴家二奶奶看中你,可这都几年过去了,吴家也没提亲的意思。他吴家耗得起,咱们可耗不起!你二弟这回.......算是帮了你了。”
崔倩不太明白,怎么崔洛是帮了她?但柳姨娘这么说了,她也只能这般想了。
好在今后要是有人传出了吴甄剑身上有她的帕子,那也跟她无关,而是吴甄剑的错。
细一想,好像真是二弟帮了她一回。
柳姨娘在软塌上靠了一会,越看崔倩越觉得自己生的女儿是天生丽质,她自己是丫鬟出生,就是当妾的命了,她也人命了。可是她的女儿不能为妾,也不能轻易嫁了。
柳姨娘想起洛十娘丰腴娇好的容色,冷笑了一声:“哼!听他们说你父亲走了好些年头了,洛十娘她能在穷乡僻壤熬了那么些年?看她那样子就不是良家妇女!寡妇门前是非多,我就不信她半点污事就没有!那日我无意间听说有人在打听洛十娘的事。倩儿,搞不好,这就是你我二人翻身的好机会!”
崔倩闻言,问道:“姨娘,您说的可是真的?倩儿也不喜母亲,她从来就没正眼瞧过我一次。”
柳姨娘看似胸有成竹,“倩儿,你先好好歇着,姨娘这就回去想法子,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打听一个寡妇的底细?!”
柳姨娘涂了玫红口脂的唇勾了一勾。她还真不信洛十娘能守得住寡!连她都守不住,何况是洛十娘那样的容色!
等她抓住了洛十娘把柄,崔家还能容的下这样一个有辱门楣的儿媳么?
自从崔家迎回了洛十娘母子,柳姨娘的心理落差一直很大,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都不想让洛十娘继续骑在她头顶上过日子。
女子和女子之间存了天生的敌意,尤其是这二人还曾心悦过同一个男子。
*
长信侯府还是如常的肃静。
刚入五月,萧谨严练了一小会剑已是大汗淋漓,然而他近日心神不宁,无心钻研剑法。
随从上前,抱拳道:“侯爷,已经查清了。”
萧谨严当即收了手中宝剑,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似乎是有意压低了声音,有种难言之隐,却又不得不说的尴尬:“如何?她......夫君尚在?”
随从不敢大意半分,否则就是军法处置了,要知道萧谨严下的是军令,也不知道那崔家妇人到底是什么底细?!他如实道:“此妇乃崔家长媳,但.....却是去年刚被崔家认可,其夫早年捕鱼淹死了.........”
随从花费了两日之久,才将完整的事情理清,待他说完之后,萧谨严皱了眉:“你是说,她与崔范是私奔的?守寡七年了.........”
萧谨严心情很复杂,喜忧掺半。
初见洛十娘,只觉她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有小家碧玉的含蓄,也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大气,他万万没想到洛十娘还有这样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过往。
这个时代的封建礼数对女子的要求极为严格,私奔出去的女子一辈子都没法再回娘家了。也没法抬起头来重新做人,一辈子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而且,一般女子做不出这种事出来。
可不知为何,萧谨严除了心头有些难免的不适之外,还在窃喜。
她夫君早亡了........
“咳!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这件事不得让任何人知道!”萧谨严厉声道,神色严肃。
随从随即应下:“是!属下明白!”
萧谨严仰头望着西边垂下的落日,任由大滴的汗珠子垂落了下来。他此刻是什么心情,他太清楚了。那种澎湃的想要征服的欲/望又涌了起来。
洛十娘的确有不堪的过往,可他一点都讨厌不起来。他甚至很好奇,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端午这一日,崔家的龙船要下湖与京城几位商贾之户比试。
崔家有自己的龙舟队,都是崔家的家丁和铺子里的伙计,每年端午都会参加赛龙舟。
以往崔老太爷并不怎么在意,没有香火传承下去,这些事情赢的再漂亮又有什么用?!
但今年不用,崔洛两次考了头一名,这让崔老爷子对崔家的将来充满了期待,亲自指挥了龙舟队操练。
到了龙舟赛这一日,崔家人都来大明湖观赛,还在京城订了客栈,大约会小住几日。
洛十娘最喜欢看热闹,这半年在崔家几乎是足不出户,着实将她给憋坏了。
她跟在崔老太太身侧,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崔洛身为崔家的少爷,肯定也要出面,鼓舞士气的。可她却在观赛席看到了令她心跳一抖的人。
长信侯!
无独有偶,崔洛看着观赛席的方向,却见萧谨严的目光一直灼灼的盯着崔家席位这边。
崔洛:“..........”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有好戏。
第49章 礼尚往来
长信府也有自己的龙舟, 大明湖中央的位置,那艘挂有‘萧’字牌号的长达数十丈的明黄色龙舟格外的醒目。
崔洛随意扫过一眼, 大约知道了参赛的都有哪些府邸。石墩胡同里的吴家也有参赛。
湖畔两侧所设的观赛台也是分等级的。官家与平民百姓的席位相隔甚远, 即便如此,崔洛也觉得长信侯萧谨严是有备而来呢?
难道又是她多疑了!
当她再度回头往高台之上望过去时, 萧谨严却在与同席的副将说了些什么, 没有再过多关注崔家这边。
这该死的疑心病,崔洛觉得自己快被自己给吓蒙了。
吴家的龙舟也下了水, 此刻正与崔家的龙船并列而排。
其实,这场竞赛已经没有比下去的必要了。长信侯府的船手皆是会武功的士卒, 承恩伯府也不例外, 还有其他贵族的船只, 哪有崔家获胜的机会?!
不过,端午佳节,也就图了个‘重在参与’了。
吴甄剑不知何时站在了崔洛身侧, 在她耳边低语:“崔少爷,礼尚往来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他来意不善。
崔洛隔空就能感觉到他恨不能将自己给推下湖给淹死的决心。
上次在崔家, 当着众多贵公子的面,吴甄剑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而且他也很清楚, 如果当日站出来狡辩,只会让事情越闹越大。
不得不说,他还算是一个有脑子的人!
崔洛莞尔,友善道:“是啊, 礼尚往来,吴公子也一定要记住哦。”
吴甄剑唇角一抽:“........哼!一会就让你看看吴家龙舟的厉害!”
言罢,他瞟了一眼崔倩的方向,那庶女却是再也没有正眼看过他一次!
怎么?这么快就心里就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