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咸,你在警局有认识的熟人吗?能不能查一下他们这些天到底都去了什么地方?虽然手机是关机了,但这一路他们可能坐过网约车,或者订过什么外卖,或者有更新网络状态,总能推断出他们最后的动向。”
“好,你把他的手机号给我。我马上就让人去查。”
易咸也见到黄符成烟,看来保泽钦三人真的遇到了小概率的意外危险。一时之间,易咸想到了很多种可能,纽约有多五光十色就有多黑暗可怕,不过很多人只见其表不见其里。“刚才保建军有没有说他们今天原本的安排?”
行壹拿出了手机交给易咸,保建军在电话里是没有说,可又发来了备注的短信上都有了。如果保泽钦三人是按照出行计划行事,那么就该从华盛顿坐大巴回到纽约,时间该是在下午五六左右。“即便他们遇到高峰大堵车,从车站到酒店再晚也不会超过晚七点。”
易咸点头表示明白了,他迅速给人去了电话,将保泽钦三人的已知情况都说了出去,“凯文,你先找人查一下修杰酒店附近的监控,确定一下六点到七点这段时间,照片上的三人有没有出现?对了,最近下面有什么不太平的事情吗?”
“易,你是在开玩笑吗?下面哪一天太平了?”凯文嗤笑着说到,“贩.毒、杀人、买卖人.口与器.官,只要有市场,罪恶就永不停歇。我会帮你以最快的速度查,现在是晚上九点,保守估计距离事发刚刚两个小时左右,运气好得话人还没死。”
易咸挂了电话就看到行壹正在上网注册微博,看来她是完全没有事前关注过保泽钦的情况。很巧的是他对便捷的社交网络并不感兴趣,推特都是几个月才上一次更别谈注册微博了。“怎么样?他有没有更新状态?”
行壹是首次浏览保泽钦的微博,最新的更新是在今天上午,上传了一组在华盛顿白宫之侧的照片。“看起来保泽钦并不是吃一顿饭必须要摆拍一组照片的人,微博更新的动态并不多,当然也不排除他们没蹭到wifi,所以不便用流量更新。我没有他的朋友圈,不过保叔应该都看过,在今夜之前一切应该都很正常。”
所以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待的时间总显得漫长。
行壹并没有呆坐着,她根据保泽钦的微博找到了朱志涛与谢祺的账号,通过三人之前所发的内容里大致推断着他们的喜好与性格。这种判断可能不够准确却是聊甚于无,起码她发现微博并没有三人的正面照片,而高三的课业确实繁重到不给学生太多上网的时间。
过了一会,她又点开了失踪游客去向的网页搜索,上面描绘出了另一个黑暗世界,性.奴、奴工、器官贩卖等等。这个世界有光就有影,光能有多明亮,暗就能有多深沉。
“尽管我对易经的研究不够透彻,但是坎卦并非无解。冷静沉着是逃出生天的关键所在。”
易咸站在行壹的身后,这时候再多安慰的话都显得多余。“很快我们就能得到一些线索,索性距离事发时间还短,一切应该还来得及。现在天气不好,他们也不会被立即转移。只要没有进入公海,在美国境内总能找人。”
行壹关掉了那些网页,没有再去看那些爆料新闻。“我知道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那怕平时再冷静镇定,但是想要从犯罪团伙手里逃出来的概率非常低。我在想一点,他们为什么会被盯上?一般来说会无差别选择三个成年男子吗?如果不是无差别选择,那么是什么吸引了罪犯?”
这是一个好问题。易咸也觉得下手的人速度太快了,保泽钦三人入境才六天,难道已经有人做好的器官配对?
凯文的电话终于来了,“首先根据监控显示这三个学生就是在酒店门口失踪的,他们应该都被带上了一辆灰色的面包车。我说的是应该,是因为没有直接拍到那个画面。间接拍到了三人一分为二,时隔一个小时先后朝着一家西班牙餐厅的位置而去。
其中胖的朱先和一个女人走了出来,然后整条街的监控就没再见到他。晚上20:11,高的保与瘦的谢从一家匹萨店走出来,两人一共带了三只双肩包走向了斜对角的西班牙餐厅。20:16,也就是五分钟过后一辆灰色面包车驶离了酒店面前的马路。”
“我查了已经确定那是套.牌.车,追查不到开车人的信息。对方是职业的,找的角度很好避过了监控,还特意把车停在了路灯坏掉的转角处。我们可以打个赌,如果去检查路灯是什么时候坏的,一定会得到答案就是在这几天里不亮了。”
凯文的意思很明确,绑走保泽钦三人的一行人是职业犯罪团伙,盯上三人应该有几天了。
“感谢便利的网络,现代人几乎没有谁能够摆脱在网络留下痕迹的宿命。再感谢照片识别黑科技,我查到胖的朱在五天前开通一个推特号,他与一个刚刚注销的账号着频繁的互动。我知道你们要问能不能还原那个账号的图片?好消息是以我的人脉搞到了图片,坏消息是这个叫菲比采蘑菇的账号没有一张正脸照。什么叫做职业的,这就叫职业的。”
“好了,你就别玩冷幽默了。还有其他线索吗?”易咸没让凯文自由发挥下去,“三支手机都关机了,能不能确定它们最后的方位?”
“你们要面对的职业犯罪团伙。团伙作案能够分头行事,我个人认为会有一波人处理手机这种设备,以而误导其后的警方追查。现在查到了定位是在纽约东河的沿岸,我给的参考意见是那里该与藏匿点完全没有关系。目前为止只有这些线索,不利的一点是雨势越来越大,路面的线索就会保不住了。”
凯文有些遗憾地说,“现在报警的话还不够失踪时间。警方出马也不一定有用,不过我建议还是要报案,因为是团伙作案,说不定在fbi那里还有什么没破的连环失踪案。让他们跟进的话查起来的速度会更快,当然也就不能走一般电话报案程序。易,请你的律师郑风直接去吧,他那张脸警方都认识。”
行壹听到这里也有了心理准备,她对着免提的手机说了第一句话,“我需要监控的影带,如果不行的话,那么就是截图,越清晰越好,那三个学生的正脸截图。”
凯文沉默了一会,没想到易咸要帮的朋友是女的,他在关键的时候没有多话。“好,录像需要时间拷贝,我先把截图发到易的手机上。我们的运气算好,监控拍到了三人的正脸。”
半分钟之后,行壹终于看到了保泽钦、谢祺、朱志涛的清晰近照,而她的目光定在了朱志涛脸上就有些不确定抿了抿嘴。当即拨通了亚伯的电话,“我知道有些晚了,这个时候没有打扰你吧?”
“并不,有急事就说吧。”
“你还记得上次说起的活祭吗?你提到过一种典籍记录的欧洲炼金术,西门·马吉斯利用一个被他谋杀的灵魂为媒介来飞翔、隐身、改变外形。想要找到合适的灵魂有些困难,退而求其次,可以寻找三个及其以上的心脏来进行秘法,这些心脏的提供者需要有着一种特别的能量。从面相上来看,他们仿佛长着一张狒狒脸。”
“你见到了?”亚伯惊讶地说着,“这是在开玩笑吧?是白人吗?”
“不,是华国人。他极有可能被绑架了。”
行壹请易咸将照片转发给了亚伯。朱志涛本人并不像狒狒,但他确实面带此相,但一般普通人绝对看不出来的。
亚伯看了照片后沉默了几秒说,“行,你是怀疑他遇到了黑巫师吗?”
第46章
黑与白从来都不泾渭分明,黑巫与白巫之间亦是如此。
行壹不能肯定是否有黑巫师一眼相中了朱志涛,进而想要使用他的心脏来进行某些秘法实验。目前可以肯定朱志涛确实面带狒狒之相,而这种相貌近乎与神祗相似,特指的是古埃及传说中的托特神。
托特神在埃及神话中的地位非常特殊,他主管着智慧和学习进而发明了无数神奇的咒语。埃及人也认为托特神是冥府的记录员,大名鼎鼎的《死亡之书》就是由他所著。
在神话传说中,托特神一般以朱鹮首男人身的形象出现,唯独在面对死亡的判决时,他会以狒狒首人身的模样出现并端坐于一杆天平的上方。这一杆天平称量着死者心脏,从中可以称量出死者身前是光明正直或者作恶多端。
亚伯提起在中世纪曾有炼金术师为了谋求更多的力量而献祭了特别的灵魂。
那是巫师想要借用托特神的神力,可能是为了谋求非同寻常的智慧,或是谋取幽冥世界的力量。
来自遥远古代的神话传说与实际的法术运用总会有所出入,但是传说总具有一定的参考意义。比如说有关托特神的狒狒脑袋与死者的心脏,这些都是借用神力的关键点。
在找不到特殊灵魂的情况下,就可以用三个及其以上的特别心脏代替灵魂实行某些禁术。
所以普通人与神祗的面貌相似并不一定是好事,不是所有人都能压得住厚重的气运。当凡人面带掌管幽冥的神祗之相,就更加增大了偶遇诡事的概率。
“亚伯,你听说过美国纽约一带有谁在进行这样的实验吗?”
行壹需从多方面卓说锁定绑走了保泽钦三人的犯罪团伙。有买卖才有伤害,不能忽略是有巫师盯上了朱志涛的心脏从而下单购买的可能性。
“或者你有没有听闻过尸体的心脏贩卖生意?如果有巫师想要进行实验,最开始并不一定从活人下手,可能会从新鲜的尸体开始。”
“在巫师修士们的正常集市交易里,人体器官的贩卖从二战结束之后就被明令禁止。禁止的原因再简单不过,谁也说不准是否有人会为了货源去杀人。然而黑市交易却是屡禁不止,那里什么都有可能被买卖。
比起普通人组织的黑市,修士的黑市交易更加隐秘,每一宗生意往来都会签订保密契约,没有谁会冒着被反噬的风险透露出交易内容。所以即便有这样的生意,一时半刻之间没有可能调查清楚。”
亚伯并没有给出一些有利的线索,而想要查找出是否存在一位黑巫师对朱志涛的心脏一见倾心,这个难度比找到套.牌.车的难度更高。
正如行壹与亚伯可以仅凭一张照片就看出朱志涛的特别,在朱志涛踏入纽约的第一天,茫茫人海中可能有一个人恰好多看了他一眼,当即就有了必须要得到他的心脏之类的想法。
行壹挂断了电话,亚伯说了他尽力设法询问一番,不过如果能够及时救下朱志涛,还是希望朱志涛能够去找修士作法改去狒狒之相,这种相貌对他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
那些都是后话,眼下线索却是断了。
易咸已经拿出了车钥匙,“现在是否要去三人失踪的酒店附近看一看,说不定你能发现一些新的线索。我这个车夫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有劳了。”行壹提起了随时都准备好的装备挎包,两人就朝着修杰酒店出发了。
仅仅几小时,保泽钦三人遭遇了如此一场大劫,此事也该让保建军知晓。
行壹略去了某些询查手法以及黑巫师对朱志涛心脏感兴趣的推断,直接将监控录像的结果告之给了保建军,而她打这个电话时能听到那一头的机场广播声。
“保叔,现在我们没有更多的线索,也暂时无法确定面包车的那伙人到底所求的是什么。三人手机的定位已经做不了准,你还有更多的线索吗?”
保建军竭尽全力维持住了冷静,他没有多次一举地去问行壹为什么能查到那么多,就是直接说出保泽钦手表上的定位芯片。
“小泽的手机里有一块定位芯片,我已经将它的实时跟踪路线都记录了下来,现在它的位置停留在了纽约的皇后区。我想如果对方好财,应该不会像随便扔掉手机那样处理了那块表。”
保建军说到这里却是有了几秒钟的沉默,那块表是妻子贺莉承诺给保泽钦的十八岁成人礼物。尽管平时他们都不让孩子养成太奢侈的生活习惯,但是这块贵牌的定制手表却将近百万美元。
在贺莉意外去世后,保建军还是将这份礼物送给了保泽钦,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请人特意多安装了定位装置,怕的就是某一天保泽钦发生意外。
不过同样是贺莉的孩子,行壹从未从母亲处得到如此巨额的礼物。此时提起这块手表,保建军难免因为多重原因有了短暂的沉默。
行壹并未因为一块表生出多少感概,也许她只会因为亲近之人的差别对待而不快,而与此身有关的亲缘与她的关系实则只比陌生人多了一丝牵绊而已。
当下,她还真心希望这块价值不菲的表能够带来一些新的线索。“那就希望他们是贪财的劫匪了。现在纽约大雨,天气预报说可能暴雨可能要持续几天。保叔如果想赶过来,还要多注意一下出行上的困难。”
保建军想要再说些什么,但他发现很多话都显得苍白无力,而更多的话却是多说无益。
这一通电话到此为止。
行壹将受到的定位追踪记录发给了凯文,也许他能够找到某个销赃的窝点。
夜间的雨势越来越大,路上的车辆与行人越来越少。
易咸开车行驶到三人失踪的修杰酒店附近时,暴雨已经让某些路段有了小幅度的积水,想要找到人为留下的物证已经没有可能了。
虽然人没有留下证据,但是说不定有鬼看到了什么。
灰色面包车所停靠的位置是在一条暗巷,而这种地方往往容易吸引阴魂的停留。
行壹隔着雨幕看到了那一盏路灯坏掉的路灯。路灯在雨夜里却显得格外醒目,因为路灯电杆之侧飘着两团灰雾。
隐约可以分辨两团灰雾身前是一男一女,他们正在不发光的路灯下接吻,而密集的雨珠穿透了两团灰雾,这个场景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在接吻的两团灰雾本来是毫无顾忌,可是很快就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他们。
“嘿,玛丽,你看居然有人喜欢围观鬼接吻,你说车里的两个人是不是想要效仿我们的动作?我们再来一个更热情的法式深吻怎么样?”
“傻汤姆,你也知道是人能够看到我们。难道有很多活人能看到我们吗?哦不,我们是遇到了传说里的驱魔人,那个男人身上的气息让鬼太不舒服了。我们应该快逃才对!”
行壹侧脸就看到了易咸露出了浅笑,“看来你是能感觉到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拿到玄渠和尚的残本之后,我在老和尚的同门师弟指点下开始调理煞气,从那之后就开始感觉到一些不同的存在。不过我看得不够清晰,比如说我没有看到这两只在亲吻,却能听到他们有趣的对话。”
易咸觉得眼前两团鬼的话不是一点道理有没有,“你不觉得他们的话还是挺有道理吗?”
行壹居然真的点头赞同了,“没错,这两团鬼的话是挺有道理。有些修士喜欢灭杀鬼魂,鬼魂能感知到谁看得见他们,所以没本事的鬼选择逃为上策。”
易咸眨了眨眼,并没有强调他认为的有道理是哪一方面。“那么你会选择灭杀他们吗?”
虽然两只鬼的反应有些迟钝,外加他们听不懂中文,但还是没有傻愣着太久朝暗巷里冲了出去,谁料没冲几米远却猛地撞到了一层雨幕上,几乎是自带音效撞出了‘咚’的一声响。
行壹收回了在雨幕中结印的手,凭空一抓仿佛扯着一条锁链一般就将两团灰雾拽了过来。“我看上去就那么暴力吗?你们为什么要着急逃走?”
不暴力的话,为什么会让他们撞得头疼!
汤姆与玛丽敢怒而不敢言,只能乖乖地站定在了吉普车边上。
“认真回答几个问题,我就让你们离开。”行壹并没有到处灭杀阴魂的习惯,她不是那种自诩正义感爆棚的修士。“两个小时前,这里停放了一辆灰色的面包车,你们一定会有印象,因为那辆车的四周缠绕着不少阴魂。”
绑走保泽钦三人的犯罪团伙身上必然沾着人命,即便不是由他们亲手所杀,但是他们身上必定背负了不少因果。
汤姆有些害怕地抖了抖雾气,“那太可怕了,是有一辆被黑雾围着的面包车。我们一点都不敢靠近,那些黑雾会吃了我们的。”
“但你们不至于什么都没看到,更不会什么都没听到。”行壹才不信这两只杀鬼一无所知,“他们一共有几个人?”
玛丽比出了一只手掌,“五个人,一个女人与四个男人,其中有一个亚裔的瘦弱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女人事前在餐厅里见了被绑的胖子,那个亚裔是网约车的司机。我们看到了被绑走的三个人是坐着他的车到酒店门口的。”
“还记得车牌号码吗?”易咸看到两只鬼不断地摇头,他想着凯文并没有将送保泽钦三人回酒店的行程也纳入调查范围,“那么你们总该记得是什么车型吧?”
汤姆报出了一款车型,“那五个人身后有大团的黑雾跟着,可是那些黑雾又不能近距离接近他们。我们只敢远远地看着,真的不能凑近观察。”
“总会有机会的。”行壹说一句有些意味不明的话,汤姆与玛丽面面相觑,不知道行壹说的是什么机会。
行壹没有去继续去解释什么。恶鬼也怕人,不仅是正气浩然之人,也怕邪气肆意之人。区别在于对于前者它们避之不及,对于后者它们伺机而动,等待某一个一举蚕食的时机。
这一会的功夫,凯文已经查到了手表的下落。
“这块表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人不能太过贪婪。pp牌的手表让那些人不敢随意拆卸表盖,于是它是被连带着定位器一起被送走了,那个定位地址就在皇后区专门销赃的老莫迪亚家附近。可是问题来了,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你就是拿着一把枪顶着莫迪亚,他都不会说出卖主是谁,也不告诉你谁是他们的中间介绍人。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办?”
行壹却知道规矩就是被用来打破的,“从来没有例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