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的是德奂也有几下子,撂倒个暴奴不在话下。
英雲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丝毫不惧:“宓夫人若真因我而死,那就让她来找我索命。且轮不到你在这里呼喝。你为了一己私欲找我寻仇也罢,只管冲着我来。无端的牵累了徐丽仪和三公主,还害的韦妃伤重垂危。你以为这就是本事吗?”
其实英雲想告诉她,想做什么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做不成反而连累自己。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惋叹道:“妾身躲避这些纷扰的事情多年,却无论如何还是被卷进漩涡之中。当真不知道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亦或者是天命不许。皇上,这事情既然已经查出真相,就请皇上圣断。来日韦妃好转,也烦请皇上代为解释,由始至终,妾身并无此念。”
“朕会的。”皇帝冲她温和的点了下头。
英雲行了个礼,默默的从书房里退了出去。
今晚,徐丽仪会留在皇帝身边了吧?她在望宫里守了那么多年,终于可以如愿。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那么一丝凉意,让她缩紧了身子仍然觉得冷……
第55章 宫外之喜
>> 宓夫人身边的人行刺韦贵妃嫁祸凌夫人的事情被揭穿。后宫迅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这几日,就连皇帝的心情都特别的好。脸上总是挂着几许笑容。
而陪伴在皇帝身边最多的,自然就是新贵得宠的徐丽仪了。
“皇上,再过十来日,就是英家一品夫人的七十大寿了。”徐丽仪提笔在点金的宣纸上写下一个寿字,笑着问皇上:“皇上可要去英府贺寿吗?”
皇帝摇了摇头:“朕已经让内务局去置办寿礼了。晚些时候,凌夫人也会出宫为一品夫人祈福。朕自是不必再去了。”
听皇帝的语气,想必是与先皇后的心结还没有解开。
徐丽仪示意身边的侍婢宝琴把字拿走。蘸了墨汁,又在纸上写下安民两个字。
皇帝看着她娟秀的字体,不由得眉心微动:“你的字是真的好看。”
“皇上笑话臣妾呢。臣妾的字一看就知道是女子闲来无事,打发晨光的那种练法。根本就登不得大雅之堂。倒是臣妾已经许久没陪着皇上写字了。”
将她揽入怀中,皇帝语调温和:“这有何难,往后你常来朕的皇极宫,便可时时陪伴左右了。”
“多谢皇上。”徐丽仪佯装暖心的笑着。可不知道为什么,再度伴驾,她心里早就没有了当初的那团火。所谓的恩宠,不过是皇帝的一时兴起,她又何必那么认真的都放在心里呢!
“皇上。”德奂隔着门,轻轻唤了一声。
“嗯。”皇帝示意他进来说话。
“华荣宫才送来消息,说韦妃娘娘已经醒来了。皇上是否要过去瞧一瞧?”德奂也知道这时候过来说这个不太恰当,保不齐徐丽仪还会不高兴。可韦家的耳目一直盯着宫里的风向,他也总不能坐视不理。
“皇上,去看看韦妃娘娘吧?”徐丽仪放下了手里的笔,动容道:“纵然韦妃娘娘管教四公主过于严苛,可皇上该罚也罚了。如今娘娘吃了这么多苦头,想必心里惦念着皇上。若皇上能去关怀抚慰,探望娘娘,想来娘娘的身子也能好的快一些。”
“好。”皇帝自然是有个台阶就下了。“那朕去看看韦妃,你先回宫吧。”
“诺。”徐丽仪行了礼,待皇帝走出了门,才慢慢起身。
“这么快就醒了,这安生的日子怕是又过不成了。”
“这个也带着吧。积福庵在山顶,冬夜想必冷的厉害。”绿沫一边整理着厚些的衣裳,一边往窗外瞟。“世子可对夫人说了么?”
“什么?”英雲皱眉问。
“世子告诉奴婢也替三公主整理细软,说是要带着三公主一道去。”绿沫一改素日里胆小稚嫩的样子,两眼的精光看上去十分干练。“夫人的意思呢?是要带着三公主一道去么?还是,让奴婢做点手脚,把三公主留在宫里?”
“让她一道去。是我让烨辰一定要带着她的。”英雲饶是一笑:“也难为烨辰惦记着她。何况留她在宫里我也不放心。韦妃若是知道四公主去她宫里,也有腾芽在背后促成,必饶不了那丫头。”
“好。”绿沫温眸道:“那奴婢明白了。”
凌烨辰看着小皮子给自己整理东西,唇角有些上扬。一想到过两日就要出宫了,他心里就觉得高兴。总算是能自由活动些日子了。
“世子,您真的不要奴才跟着吗?”小皮子担心的问。
“不必了。”凌烨辰温和的说:“英家已经着人来知会娘,一应所需都准备妥当。只要按时出宫就是了。”
“那就好。”小皮子收拾的差不多,听见外头有人喊他。“毛蛋啊,什么事?进来回话。”
“皮公公,奴才刚听说韦妃娘娘醒了。还没来得及过来说一声,就瞧见韦妃身边的纯好姑姑亲自过来,把三公主给带走了。”
“什么?”凌烨辰的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韦贵妃刚苏醒就让人带腾芽去了华荣宫?”
“是啊。”毛蛋一个劲儿的点头:“前脚才走,奴才后脚就来告诉世子了。”
“娘怎么说?”凌烨辰少不得紧张。
“夫人还不知道呢。三公主本来是去内务局拿些厚实的被子,才走出宫门就遇上了纯好姑姑。直接就把人给带走了。”
“毛蛋你去告诉我娘一声。”凌烨辰心里有了打算:“小皮子,你陪我去华荣宫。”
“好嘞。”小皮子总觉得世子对三公主特别上心。
腾芽被带去了华荣宫,却并没有直接见韦逸霜。纯好将她关在了偏殿附近的一个耳房里。还亲自在旁看着她。好似事态严重。
她不急也不怕,就那么安静的待着。
纯好也同样一言不发,房里仿佛空无一人。
好半天的功夫,才有奴才在外头敲了敲门。
“走吧,三公主。”纯好这时才开口领路。
“方才是不是父皇来探望韦妃娘娘了?”腾芽就是故意问这么一句。因为父皇在,所以韦逸霜才不急着见她。否则按她那么急躁的脾气,早该让人把她拧到内寝去了。
“知道就是了,何必问呢?”纯好莫名的看着她:“在韦妃娘娘面前表现的太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再说,你现在就不担心自己的处境?还有心思在这里东问西问的。”
腾芽也不接话茬,跟在她身后进了韦逸霜的内寝。
内寝之中,插了一瓶子百合。才一进门,那香气伴随着暖热直冲脑门,熏得人难受。
韦逸霜斜斜的靠在软垫上,窝在松软的云锦被里,沉眸看着走进来的腾芽。
“给韦妃娘娘请安。”腾芽眸子里流光温暖。“娘娘的内寝真是又暖和又温馨,犹如置身春天。”
“嘴挺甜的么!”韦逸霜的声音还有虚弱。隔着淡青色的纱帷,她眼神发直。“先前是本宫小看你了。”
腾芽一脸的诧异,不解道:“韦妃娘娘这是说什么呢?芽儿怎么听不懂?”
“你听不懂?”韦逸霜猛的坐起来一把掀开了帷帐。许是动作太猛的缘故,她这么一用力,触发了身上的伤口,整个人顿时疼的缩成一团。
这样子落在腾芽眼中,既滑稽可笑,又活该。可是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愣愣的看着韦逸霜。“娘娘,您到底叫芽儿来做什么啊?”
“娘娘,凤体要紧。”纯好少不得上前去宽慰。“还是不要……”
韦逸霜听了她这话更是赌气的不行。“什么不要!你以为你做的那点小手段本宫不清楚么?是你对腾玧说本宫宫里有什么糖果,她才那么欢天喜地的要来本宫这里。摆明了你就是故意促成这件事,躲在背后教唆腾玧与本宫作对!”
听她这么说,腾芽心里也就明白了。那一日在皇极宫那么多奴才的面前,她给腾玧变了个戏法。那些人里面有嘴巴不严实的,告诉了韦贵妃,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到现在才明白,也终究是反应迟钝。
“娘娘,芽儿真是冤枉啊。芽儿是给腾玧变过戏法,给她吃过糖果。可那糖果是芽儿自己熬得。还说以前母妃在的时候,我们宫里就有。却从来就没说过您这里也有,更没让玧儿一定要来您宫里。娘娘说的话太难懂了,芽儿听不明白。”
腾芽眨巴着一双秋水含情的大眼睛,忧郁的看着韦逸霜:“再说这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娘娘您为何这时候才来问芽儿。”
“好哇好哇,我这可真是捉只老鼠放在米缸里。”韦逸霜自嘲道:“本想着留下你这贱丫头的命,好好看看本宫怎么风光。谁料想却竟然差点被你断送了前程。你别得意,本宫必须要让你知道,碾死你如同碾死蚂蚁,根本不必费力气。”
腾芽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娘娘的话,太难懂了。可芽儿不是蚂蚁,娘娘有伤在身,想要碾死芽儿,只怕要费好大的力气。再说,要是伤口裂了,那可是疼的钻心呢。反正事情也过去那么多天了,娘娘怎么不等伤口好了再说。”
“你居然敢顶嘴!”韦逸霜坐直身子,伤口就撕裂一般的疼。愤怒加之痛楚,让她的脸一阵一阵的红白交替,伸出去指着腾芽的手也颤抖的厉害。“不打紧,只要本宫还有一口气在,你就休想和你的母妃一样在本宫面前张狂!”
“贵妃娘娘这话说的,从前我母妃在的时候,就已经在贵妃的位分了。如今去了,也还是在贵妃的位分。可您才当贵妃了几日,就又成了妃。纵然腾芽不是很懂宫里的规矩,也知道妃主不及贵妃尊贵。我母妃怎么还用在您面前张狂呢?原本不就比您高出一头。”腾芽特别怕她听不清楚这番话,所以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可认真了。
韦逸霜登时被气的火冒三丈,两只眼睛都充血了特别吓人:“纯好……纯好……”
她喘着粗气,声音特别的沙哑,且有一种用不上力气的感觉。叫人听着特别的难受。“把这个贱蹄子……贱蹄子给我弄死……”
“韦妃娘娘,据芽儿所知,贱蹄子好像是骂人的话。”腾芽嫌弃的嘟嘴:“您可是堂堂的妃主,怎么能说这样的污言秽语。要是给父皇和皇祖母听见了,想必要生气的。”
“三公主,您就少说两句吧!还真把这华荣宫当成青鸾宫了?”纯好一面给韦妃顺气,一面教训她道:“可不是什么话都是你能说的!管不好自己的嘴,小心吃苦头。”
韦逸霜仍然没有平复下来,这个贱丫头竟敢当面耻笑她才当了几天的贵妃!偏偏伤口的痛楚,让她难以发出声音,就是想要下地抽她个嘴巴都不行。
“启禀韦妃娘娘,世子来了。”外头的奴才在这个不恰当的时候通传。
纯好赶紧将帷帐整理好:“娘娘,可要见吗?”
韦逸霜正想着摇头,门却已经被推开了。
小皮子推着凌烨辰慢慢的走进来。
凌烨辰看腾芽安然无恙的站在面前,才不自觉的流露笑意。“这时候打扰韦妃娘娘,实在是不应当。只是娘让我来知会韦妃一声,百灵、画眉还有乐平已经被乱棍打死。且青鸾宫也彻底的清理了一遍,确保不会再有人生事,利用我们来危及娘娘您的安危。还请娘娘您安心养伤。”
韦逸霜听不听得懂这番话,腾芽不知道。可在她听来,凌烨辰完全是没话找话说。其实他可以不必来这里的。
“对了,三公主,我娘还有些事情吩咐你做。”凌烨辰望了腾芽一眼。
“哦。”腾芽点了下头,朝韦逸霜行礼:“那韦妃娘娘就好好歇着吧。芽儿先告退了。”
“韦妃娘娘好好歇着。”凌烨辰坐在椅车上拱了拱手:“告辞。”
小皮子行了礼,就调转了椅车的方向,又从门槛儿上和两个内侍监把车子抬出去。一行人匆匆的离开。
只留下韦逸霜伸出兰指,大口大口的喘着。好半天,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哎呀,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纯好转过脸看韦贵妃的时候,她已经两眼一翻,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倒下去之后,那举着的胳膊才放下来,还“啪”的打在自己脸上。
纯好想笑,硬生生的忍住了。“韦妃娘娘啊,您说您好好的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您说您弄成这个样子,若是叫皇上看见了,还能像从前那样宠爱您吗?”
咯咯的笑了起来,纯好只觉得韦逸霜才是那只蚂蚁。她现在想要弄死这只蚂蚁,简直太容易了。
“韦妃娘娘啊,既然有些事情你不能去做。那就让奴婢好好帮帮你吧!”她轻轻替韦贵妃盖好了锦被,笑容明媚的走出了厢房。
马蹄踢踏,一路卷尘。
这一日的清晨凌夫人一行人就出发了,前往离皇城不过半日的积福庵祈福。
“你可是差点没把韦妃给气死。”凌烨辰打趣的说:“这都两日了,听说韦妃的病没轻,反而沉了。伤口裂开重新缝合了还不算,又起了炎症。好似说两句话都困难。”
坐在出宫的马车上,凌烨辰只觉得天高云淡,仿如春天。心情格外的舒适。
“怎么能怪我呢,那是她自讨苦吃。明知道自己有伤在身,不好好休养。非要拉着我东拉西扯,那我就只能给她讲讲道理。”腾芽掀开了厚实的棉帘子,往车外看了一眼。“幸亏不下雪了。不然这种天气上山应该不容易。”
“就不怕她报复吗?”凌烨辰在她头上弹了一下:“她终究是只老虎,不是纸老虎。等她好了,有你好受的。”
“管她是老虎还是纸老虎,总之她当初没杀了我,一定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腾芽歪着头,看着凌烨辰的眸子:“怎么不带腾玥一起来?她也是英家的女儿啊!”
“你很希望她来吗?”凌烨辰有些吃味。“她每日都在我周围,你不会觉得不舒服?”
“怎么会呢!”腾芽微微一笑:“她照顾你,我就省去了很多麻烦。我高兴都来不及。”